第188章 原來都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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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走出房間,順著鋪著紅色地毯的過道來到客廳,一個男人正站在窗前,對外眺望。

    男子應該年紀不輕了,因為後腦上的頭發已經花白,夕陽透過玻璃,斜照進來,讓他頭上的白發格外的顯眼。

    從後麵看,他身材勻稱,並沒有像很多中年老人那樣發福,也沒有很瘦,白色的襯衫紮在休閑褲裏,腳上是雙粽色的休閑皮鞋。

    衣著很低調,但很高端。一看就知道是有錢人。他聽到我進來,卻並沒有回過身來。

    “您好,我是袁小暖。是安明的妻子。”

    雖然我知道他肯定是知曉我的身份的,但出於禮貌,我還是主動報上自己的身份。

    讓我意外的是,他卻並沒有說話,也沒有回過身來。

    我有些懵。

    不知道他這是什麽意思,難道因為他是安家重要的內閣成員,五令之一,所以要一直這樣背對著我說話?如果是這樣,那他直接打個電話過來不就完了,幹嘛要還親自出現,卻還要背對著我?

    “先生?”我帶著疑問又叫了一聲。

    “你平安沒事,我很高興。”

    他終於說話,聲音沙啞,好像比他的背影還在蒼老。

    “謝謝您讓我再次見到那我丈夫,您的大恩,我和安明都將終生銘記。”我對著他的背影,深深一躬。

    我相信他能看得見,因為玻璃可以倒影出我在向他行禮,其實我也希望他因為我的客氣而回頭致意一下,這也是最基本的禮節。

    可他沒有,隻是擺了擺手,“不必客氣,事實上我欠你們的,很多。”

    這話更讓我心裏生疑,他欠我們什麽?是欠安明的,還是欠我的?不過他是安家舊部,或許他指的欠的,應該是指當初沒有保護好安家吧?

    “你為我們做了那麽多,就算是以前有所虧欠,也早就還清了,我真的不知道如何表達我的感激之情。”

    我忽然就詞窮了,他不麵對我,好且也沒有主動說起話題,這讓我覺得這個對話很尷尬,氣氛很不協調。

    “你不用感激我,隻要你答應,不管我做過什麽,你都不會怪我,我就滿足了。”他說。

    我更加奇怪,心想他到底做了什麽事,他為什麽要這樣說?難道他做過什麽對不起安家的事?所以他現在抱著贖罪的心態來救安明?

    “我想不管以前有過什麽不愉快的事,安明肯定都已經原諒您了,還有什麽事,能抵得上救命的大恩?人非聖賢,總會有做錯事的時候,我們誰都一樣。”我輕聲說。

    “你真的這樣想?”他問。

    “當然,我就是這樣想的,我自己也犯過錯,也得到過別人的諒解,我相信不管您做錯過什麽,安明都能原諒您。這一次要不是有你在,安明肯定就沒了。等他完全康複了,我會告訴他是你救了他,我們都會感激你一輩子的。”我說。

    “那如果是我有對不起你的事,你會原諒我嗎?”他說。

    我愣了一下,“這怎麽可能,我們在這之前見過嗎?”

    “當然。你還沒有說,你會原諒我嗎?”他又問。

    他這樣緊盯著問,讓我確定他以前肯定是見過我的,不然他不會這樣說。我的仇人也不少,可我想了想,好像沒年紀大的。

    而且他可是五令之一,是可以翻雲覆雨的大人物,而這之前我不過是個小角色而已,怎麽可能會和這樣的大佬有交集,讓他有機會做過對不起我的事?

    難道他說的對不起我的事,是和安明有關嗎?那他也應該說對不起安明,怎麽會說對不起我?

    他還在等著我的回答呢,但我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因為我不知道他到底做過什麽對不起我的事。我不敢胡亂答應,我擔心他說的事和安明有關,如果是這樣,那我是做不了主的,隻能等安明自己來決定。

    他歎了口氣,“我知道你不會輕易原諒我的,是我太過奢求了。”

    我無言以對,我壓根不知道他到底指的是什麽事,我真的不敢胡亂答應。

    “但是我見到你,還是很高興,這些年來,我一直在等著這一天,能公開和你見麵。雖然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但看到你平安,我覺得高興。對不起,小暖。”

    他忽然聲音他哽咽,身體似乎還在發抖,我完全驚住。他竟然哭了,雖然他背對著我,但我知道他肯定是哭了。

    我腦袋轟的一聲,忽然明白了什麽,顫抖著聲音叫了一句:“爸爸?”

    他轉過了身,我看到了久違的那張臉,這張臉已經不再是記憶中那麽英俊瀟灑了,但輪廓並沒有完全改變。我還是一眼就能認出,這是我爸爸,我失蹤多年杳無音訊的爸爸。

    我完全呆住,隻是愣愣地看著他,感覺自己像是在夢裏,但又知道自己眼前的,都是真實的。

    一天之內,我不但見到了我以為已經過世的丈夫,我還見到了失蹤多年的爸爸。

    而我的爸爸,竟然是救了安明的人,實在太讓人不可思議,我完全沒法從震驚中一下子緩過來。

    我說不出話來。

    淚水順著他蒼老的麵頰流淌,他右邊的臉,有一個很大的疤,這個疤,以前是沒有的。

    記憶中的爸爸,年輕而英俊,眼前的老人,不但頭發花白,皺紋很多,而且臉上還有一個巨大的疤。

    我忽然又覺得,他不是我爸爸。他爸不應該是這個樣子。雖然他看起來確實很像。

    “小暖,我老了,你都聽不出我的聲音了。是爸爸對不起你。”

    看到他蒼老而渾濁的淚水,我又相信了,他就是我爸,如果不是我爸,他不會在我麵前如此肆無忌憚地大哭。

    “爸爸,真的是你嗎?這些年,你去哪兒了?為什麽丟下我們不管?”

    我盡量平複自己的情緒,讓自己安定下來。原諒不原諒他暫且不說,但他是我爸,是給了我血脈的人,我必須得承認這個事實。

    如果我還是十八歲,我或許會轉身就走,但我已經不年輕了,我經曆過生死別離,經曆過劫難無數,我理解人生中有太多的無奈,太多的身不由己,所以我願給他一個機會,一個解釋的機會。

    更何況,他還救了安明,還把我接到這裏和安明相見。

    “一言難盡,小暖,這些年,苦了你們了,爸爸沒有盡到做父親的責任,沒有保護好你們,對不起。”

    他之前肯定也是在控製著自己的情緒,情感大堤一但崩潰,那些藏在內心的悲傷就會傾泄而出。他劇烈地抽噎,白發蒼蒼的他,哭得像個孩子,我的心一下子就軟了。

    “爸爸,不要哭了,我們還能活著相見,這已經是上天的恩賜。”我輕聲說。

    “其實我在暗中已經見過你多次了,但因為某種原因,我不能和你相見。對不起,小暖,都是我不好,我不是一個負責任的爸爸,我對不起你和你媽,還有小剛。”

    我知道他的淚水後麵肯定是很長很長的故事,不然這麽多年不會不露麵,要一下子說清楚,也不容易。但我還是想要證明一點,那就是他到底真的是不是我爸爸,雖然情感上我覺得他是我爸,但是別忘了,溫城出現過一個假安明,冒充我了丈夫,我差點信以為真,我現在是驚弓之鳥,我不能再認一個假爸爸。

    “爸,你以前臉上是沒有疤痕的,為什麽現在有這麽一個疤?”

    短時間內我想要讓他拿出太多的證據證明他就是我爸當然不現實,我隻能從最直接最簡單的事情開始說起。

    “那年廠裏失火,你被人鎖在倉庫,我衝進去把你救出來,當時被燒傷了,不僅臉上,頭上也有幾處疤,長不出頭發來了,不過沒關係,反正我也老了,也不用管形象了。能把你救出來,爸爸很高興,隻是因為各種原因,所以我沒能公開和你相認,對不起。”

    我努力地回憶著那件事,確實是這樣的,當時我在鞋廠的倉庫裏被人所救,我一直以為是安明暗中救了我,但後來他說不是。這件事差不多已經從我的記憶裏淡出去了,可沒想到,救我的人竟然是我爸。

    “這麽說你一直都在我們身邊?”

    “也沒有,我有自己的事在做,而且我不能露麵。具體原因,以後我會向你解釋的。小暖,我很高興你結婚時我也在溫城,我還花了一筆錢,在電視上登廣告慶祝你和安明大婚,你還記得吧?”

    這件事我就更加記得清楚,我和安明結婚的時候,安明正處在最低穀的時候,我們倆被安永烈從房子裏攆出來,有些窮途末路,但卻有人花巨資給我們慶婚,我和安明一直在查到底是誰這麽大方,但一直也沒有查出來。原來竟然是他做的。

    “你還私下為我們做過什麽?老媽名下的三百萬,是你給的吧?繼父根本不可能有那麽多錢留給老媽,所以那些錢肯定是你給的,對不對?”

    他點了點頭,“沒錯,是我給的,還有小剛被人冤枉入獄,也是我花了一筆錢請人幫他消的案子,我在盡我最大的努力保護你們,但無奈我自己力量有限,還是做得不好,還是一直虧欠著你們。”

    ——

    “你既然還活著,為什麽當年要不辭而別?而且這麽多年不和我們聯係,做什麽事也要偷偷摸摸地做?你還看著別人和老媽結了婚?”

    他沒有馬上回答,沉默了很久。

    “我們也就算了,可是你眼看著媽媽跟了別人,你就一點也不心痛嗎?還是你本來就想拋棄我們,所以根本就沒感覺?”

    “小暖,誰會願意拋家棄子獨自流亡天涯,我也是沒辦法。至於你媽和老紀,開始的時候他們並沒有真的結婚,老紀隻是替我保護你媽和你們而已,老紀是我的這輩子最好的兄弟,我要走的時候,把你們托付給了他,再後來,他和你媽日久生情,就在一起了,這倒也不怪他,我沒有盡到一點責任,他替我照顧你們,和你們成為一家人,也是理所應當的。”

    “你說你沒有辦法,那你到底是欠了多少債務?為什麽要突然逃跑?”

    “不僅僅是債務的問題,我遭遇了很大的危機。有人要殺我。如果我不走,不但我自己會死,我還會連累到你們,所以我隻能逃亡。”

    “誰要殺你?”

    “安家舊部的人。”

    這話我就不太信了,他自己就是安家舊部的人,安家的人又怎麽可能要殺他?

    “從我很小的時候,你就是一個普通的商人,你怎麽可能會是安家舊部?如果你真的安家舊部,那你和他們不是一夥的嗎?他們又為什麽要殺你?”我問。

    “我確實是安家舊部的人,當年安家被人背叛,從果敢逃亡,很大一部份的舊部,都逃到了華夏,而我們的老家本來就是溫城的,我當然就逃到了溫城,借助安家給的一點資本,慢慢地把生意做大。但是後來在清理背叛者名單中,我卻被人視為背叛者,以前的一個舊部指證我給仇家提供情報,害死了安家的人。也讓安家失去對果敢的控製權。所以,我成了安家必殺之人。”

    “所以你就要跑?”

    “開始的時候我並沒有跑,當時安家元氣大傷,幾乎所有的人都藏了起來,並沒有人顧得上我,直到後來,我發現我身邊有了安家的人,他們混進了我的工廠。伺機要殺我,還要殺了我的家人,我才開始緊張起來。”

    “那個混進工廠的人,是安永烈,他還帶著小安明?是不是?”我問。

    “安明告訴你了?”他吃驚地問我。

    “沒有,他沒有說,我猜測出來的,可是你既然是安家舊部,那為什麽你會不認識安永烈和安明?應該是他們一出現在你身邊,你就應該知道他們是誰才對啊。”

    “安明是安爺從小送走的孩子,安永烈之前我也沒見過,這個人幾乎從來沒有正式出現在安家的公開場合裏,隻知道他是安爺的親弟弟。後來安家落敗,他才帶著安明出山報仇,所以我並不認識這兩個人,後來我發現安永烈可疑後,他也承認他是來為安家報仇的。”

    “所以你就放火燒了他們?”我插嘴問。

    他雙眉緊鎖,“安家於我有恩,我又怎麽可能會害安家的少主人,我並沒有害他們,是有一場大火,但那火不是我放的。後來道上就傳開了,安家少主去找我尋仇,我一把火燒死了他,這個消息激怒了所有安家舊部和道上的朋友,他們聯合下了最後通碟,讓我自盡一了百了,不然就要滅我全家。沒有辦法,我隻好以逃債為名而逃,不然整個東南亞道上的人都會以我為敵,非但我自身難保,你們也會跟著遭殃。小暖,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麽做?”

    我無言以對,我也不知道假如我是他,我會怎麽做?

    “那你到底有沒有背叛過安家?”我問。

    “當然沒有,我從來也沒有做過對不起安家的事,我隻是被人陷害而已,背叛安家的人確實很多,但我絕對不在其中,隻是有人為了掩人耳目,所以才故意陷害我。隻可惜,我到現在也不知道到底是誰陷害我。安家的舊部太多了,各種利益錯綜複雜,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得罪了誰,非要陷害我於不義。”

    我其實是相信他的,不管他說的是不是真的,但他是我父親,是給了我血脈的人,我當然不希望他是一個壞人。而且還是背叛安明家的人。

    “可是到底是誰放了那把火要燒死安明和安永烈?”我問。

    “不知道,這手段確實狠毒,把來尋仇的安家少主燒死在我的廠裏,我再是有一百張嘴,那也是無法向江湖朋友交待的。我查了這麽多年,隻知道當時有人從火中救人出來了,好像安永烈和安明就是被人救出來的,有人放火,有人救人,這說明我身邊一直都有不少安家的人。但到底誰放火,誰救人,我卻一概不知。直到現在,我仍然是安家的必殺名單上的人,所以這麽多年,我不敢露麵,就是擔心連累你們。”

    我沒有說話,這件事好複雜,感覺心好累。

    我無法分辨他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我隻能相信他說的都是真的。因為他現在的行動,分明就是在救安明,他要真是背叛安家的人,那他幹嘛要把垂死的安家少主給救回來?

    噢,我差點忘了,現在的安家少主,是他的女婿了。我完全被帶入那過去的恩怨當中,竟忘了現實中我和安明已經是夫妻。

    “所以安明回到溫城接觸我,本身就是為了複仇。”我說。

    “就是這樣的,他認為是我害死了他爸,還差點放火燒死了他,我當然就成了頭號大惡人了。但他們找不到我,就隻好接近你。”

    “可是他們找不到你就在我身上報複,這是不是也太狠了。畢竟你們過去的恩怨,不關我的什麽事。”我說。

    “不,小暖,你想得簡單了。安明有意接近你,不僅僅是為了拿你來報複出氣,他是想從你嘴裏套出關於我的消息,然後再找到我,他們一直懷疑我藏在暗處,他們接近你,也有把我逼出來的意思,因為他們知道我不可能不管自己的女兒。

    “可是沒想到,您老很沉得住氣,根本不管自己的女兒,該怎麽藏還怎麽藏是不是?”我忽然有點生氣。

    “如果我不管你,那我也不會衝進大火把你救出來,把自己的臉燒成這樣。我雖然試圖暗中保護你,但我確實不敢公開露麵,我隻要一露麵,他們就會下狠手。我也承認,我確實是不想死。”

    這個我理解,隻要是人,都會有求生的本能。誰不想好好活著。躲了那麽多年了,當然不能想突然讓人發現,然後被殺,更何況自己的仇人是誰都還沒有找出來。

    “當你發現安明接觸我之後,你明知道他是來找我報仇的,你為什麽不出麵阻止我?而是讓我成了別人複仇泄恨的對象?”我問。

    “我有觀察過,安明的初衷是為了報仇,但他卻又是真心喜歡你的。而且當我發現安明和安永烈又重新在一起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你已經和安明在一起了。雖然安家要殺我,但我心裏,卻從沒有想過要背叛安家,我也想過要阻止你和安明,可是他對你真的是太好,我本身也看不慣陳年那小子,所以也就讓你們在一起了。我活了這麽多歲,誰對誰是真的好,我還是看得出來的。”

    “那你知道我女兒的事嗎?你一直在暗處,你知不知道我女兒綿綿是被誰綁走的?”這是我最關心的問題。

    “綿綿是我帶走的。我收到一條消息,有人要害了綿綿,然後嫁禍給安明,讓你恨安明一輩子,好讓你們就此分開,我隻好提前下手,把綿綿帶走了。”

    “什麽?我女兒是你帶走的?那你怎麽不跟我說一聲?讓我擔心這麽久?”

    這一下我是真的怒了,我還以為我女兒被哪個壞人給拐走了呢,沒想到被她親外公給拐走了。

    讓我擔驚受怕這麽長時間,真是太過份了。

    “我間接告訴過你,綿綿沒事,讓你不要擔心。我總不能直接現身告訴你啊,當時你和安明在一起,我隻要一現身,他就會發現的。”

    “你這樣是不是有些自私了?我怎麽感覺雖然你的理由都很冠冕堂皇,但你的卻都是因為自己的私心?你就是害怕自己被安家的人發出唄,是不是?”

    “小暖,我承認自己是有私心,可是我也是為了你和你弟,還有你媽媽啊。我藏了那麽多年了,還沒有查出我的仇人到底是誰,我要突然現身了,那不是前功盡棄了嗎?”他一臉的悲哀。

    看著他著灰白的頭發和蒼老的臉,我的心又軟了。“那綿綿現在在哪兒?”

    他的目光忽然有些閃爍,“她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

    “你不要告訴我,我現在還是不能見我女兒?”我怒道。

    “現在時機並不成熟,成熟的時候,我會讓你見她的,我向你保證,綿綿很好,我找了最好的幼教老師教她學國語,她以後一定會是一個優秀的人。”

    這下我是真的被激怒了,“我這麽長時間沒見我女兒,現在你承認是你拐走了她。就算是你有自己的理由,可你也應該讓我同意,畢竟那是我的女兒,我心頭的肉啊。你不聲不響地就把我女兒抱走,這也就罷了,現在你還不讓我見她,你到底想幹什麽?”

    ——

    我是真的有點懷疑他的動機了。雖然他是我親爸,但他的行為實在太過怪異,讓我不能不懷疑。

    過去的事本來就遙遠,他可以任意去編,可眼前的事實是,他抱走了我女兒,現在還不讓我去見她。

    就算是親爹,這也是我不能容忍的。

    他的臉上又露出痛苦的表情,那痛苦倒不是裝出來的,是真的痛苦。

    “小暖,有些事,你得多些耐心,聽我慢慢說來。”

    “我不想聽,我就要見我女兒,你把我女兒還給我。”我怒道。

    “我說過了,綿綿現在很好,你真的不用擔心。”

    “可我這麽長時間沒有見到我女兒了,你讓我怎麽不擔心,你以為人人都可以像你這樣把女兒扔在一邊不管嗎?”我一怒之下,衝口而出。

    他不作聲了,良久,才歎了口氣。“我就知道你們都會怨我,這也是我活該,我確實是對不起你們。”

    “不要說什麽對不起這些話了,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把我女兒還給我,我馬上就要見到我女兒。”

    “那你現在先聽我解釋好吧,你不要急,你慢慢聽我說,這件事很複雜,一兩句話根本就說不清楚。你現在鬧也沒用,我們必須要靜下來慢慢地說,才能說得清楚。”

    我看到他一臉的痛苦,隻好克製自己的情緒,“那你說吧。”

    “當年我逃出溫城後,四處被追殺,所有道上的人,都視我為不忠不義的無恥之徒,人人欲誅之而後快,這當然是幕後的人在操作。但我有口難辯,隻好四處躲藏,然後輾轉來到了泰國,可是安家在東南亞的影響力實在太大了。就連泰國,也有他們的人,他們把我困在泰國,再也逃不出境,眼看我就要被他們找到處死,我隻好向泰國道上最有勢力的人尋求庇護。這個人在泰國號稱godfather,是泰國道上最強大的人,隻要他給予我保護,我就可以不用死。”

    “godfather應該是天父的意思吧?這個人把自己稱為神?然後呢,這又和你拐走我女兒有什麽關係?”我問。

    “godfather的原名叫濟科,他母親是華夏人,父親是日本人,懂得華夏文化,又熟知日本的社團運作方式,你也知道,日本世界上社會合法的國家,而濟科就出身日本一個著名的社團世家,後來到了泰國,利用日本的支援自創菊花社,慢慢地就成為了泰國第一社團,也成為東南亞道上有影響力的大人物,泰國民間有一句,泰國王室管太陽下的事情,濟科天父管月亮下的事,也就是白道上的事,泰國王室說了算,但江湖上的事,濟科說了算……”

    我打斷了他的話,“你跟我說這些,隻是想說明那個濟科可以保護你,所以你沒有死,但這又和我女兒有什麽關係?你能不能直接說重點?”

    但他卻不管我的質疑,而是接著他的話題繼續說下去:“在他的庇護之下,我確實是存活了下來,但濟科是個很現實的人,他要庇護我,我就得為他做事,他欣賞我的才華,決定把他女兒嫁給我。她女兒在年輕的時候被仇家炸斷了雙腿,是個殘疾人。長年都在輪椅上渡過,而且性格非常暴躁,曾親手開槍打死她的幾個侍女。”

    說到這裏,他沒有再說下去。我的心也提了起來。“你答應他了?娶了他的女兒?那個殘疾人?”

    “小暖,我當時沒有辦法,如果我要是不答應,那他不會再庇護我,而且他會認為向我提親被我拒絕是一件很丟人的事,他會殺了我的。”

    雖然我理解,但我不原諒。他把我們扔在溫城,卻在這裏娶了別的女人,難怪他現在這麽有錢,原來都是靠賣自己得來的。

    “我不想聽這些了,你直接說,我女兒哪去了,我為什麽不能見她。”我冷聲說。

    “後來我把綿綿秘密帶回泰國,被代子發現了,代子就是那個殘疾的女人,她的猜疑心和妒忌心都是非常可怕的,她以為綿綿是我在外麵和別的女人生的女兒,要殺死綿綿……”

    聽到這裏,我忍不住驚呼出聲:“我女兒怎麽樣了?”

    “你別擔心,我已經說過了,綿綿沒事。後來我向她解釋,我說這是我的外孫女,她不肯信,還專門作了親子鑒定,她才放心。但她還是把綿綿給扣起來了,她是一個很變態的女人,我不太敢得罪她,因為在泰國,菊花社的勢力實在是太大了。稍有差池,我和綿綿都會有事。”

    “所以說你還是弄丟了我女兒!誰讓你把她帶到泰國來了?你這是在保護她嗎?你這是在害她!”

    一想到我女兒在別人的控製之中,而且是在一個聽起來就很惡的毒婦人手中,我這心裏根本就安定不下來。

    “我的初衷確實是在要保護綿綿,而且你放心,現在綿綿很好,我是可以去探望她的,保姆和幼教老師都是我找的,我不會讓她有事。”

    “你自己都在吃軟飯,怎麽保護她?你自己都在別人的控製之中,你還如何保護得了她?你把我女兒還給我。”我大吼道。

    我這話明顯傷到了他,他低著頭很久不出聲。對於我的指責,他很痛苦。

    “對不起,小暖,我是一個很沒用的父親,也是一個很沒用的外公,。可是小暖,我要是不活下來,你也在那場大火中死了,我要是不活下來,我們今天就沒辦法見麵,安明恐怕也早就死了,我苟且偷生,就是為了能在用得上我的時候,盡力來保護你們,我活下來,也確實是救了你們的命,雖然有些事不盡如人意,但我一直都想做好。”

    他說的其實也沒錯,要不是他活下來了,那我就在那場大火中死了,小剛也還是逃犯,沒準就讓人給擊斃了,安明也不會及時得到救治,保住了那口氣。

    雖然綿綿事讓我很惱火,雖然他在外麵再娶妻的事讓我很難接受,但他確實是在盡力做著保護我們的事。而且也多次在關鍵時刻起了決定性的作用。

    還是那句話,有些事不能原諒,但可以理解。畢竟人都有要活下去的**。有時為了生存,也不得不做些違心的事,何錯之有。

    他這麽多年不露麵,一方麵是為了被人發現,另一方麵,恐怕也是因為他已經在外麵有了另外的妻子,不知道如何麵對我們和老媽吧?

    我甚至猜想,他沒有死,繼父是知道的,也知道他在外麵再婚了,所以繼父才和老媽在一起了。

    要不是後來安明這個複仇王子的出現,他或許這一輩子也不會再露麵了,他肯定有意讓我們當他死了。但在關鍵時候,他還是舍生忘死衝進大火救我。

    就憑這一點,我又怎麽能完全否定他這個父親。雖然現實很殘忍,但是有時候不能改變,那也隻能接受。

    “小暖,我不敢奢求得到你的原諒,但請相信我,我的初心是好的,當時那種情況下,我要是不把綿綿帶走,她會更危險,安明雖然一直隱身江湖,但他畢竟是安少,想捧他的人和想殺他的人都很多。後來你的遭遇你是清楚,你尚且如此,你的女兒怎麽有可能幸免?據我所知,他的養女也不見了是吧?綿綿現在至少知道在哪兒,可他的養女你知道在哪兒嗎?”

    他這話確實是說服了我。想想後來我的種種遭遇,確實是凶險之極,我再怎麽也是個成年人,還勉強有些抵抗能力,尚且命都快沒了,要是對方向綿綿下手,那綿綿能逃出魔掌的機會真的等於零。

    而且安琪琪也確實下落不明,根本是一點音信都沒有。可見他說的話,不是沒有道理。

    “那我有沒有可能見一見我的女兒?”我問。

    “暫時不行,濟科並不知道我私下救安明的事,更不知道我秘密把你帶到泰國的事。而且安家的人,他不知道安明是我救的,他們以為是五令做的。我也就順便冒充了一下五令。我搞那麽複雜,又要保密又要驗你的身份,其實就是不想讓他們猜到是我在做這些事,因為到現在,他們也還是不相信我。如果他們知道是我在做這件事,他們會懷疑我們父女聯合起來對安明不利。安家的那些人,本來就不太相信你。我就不用說了,他們更是想置我於死地而後快。”

    “那我什麽時候才能見女兒?”

    “這個在合適的時候我會安排的,你放心,我會照顧好我的外孫女的。現在你最重要的任務,是盡快幫安明恢複。隻有他在,才能控製局麵。我敢說安明一但沒了,安明的舊部就會蠢蠢欲動了,畢竟安家在很多國家都有巨大的利益,安少這個身份,是讓很多人垂涎的。”

    “那你知不知道,溫城有個假安明?”我問。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