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獅子山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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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珊搖晃著為哲的手,領著他在山石和花木相伴的路徑中穿行,園中兩棵巨大的老榕樹特別亮眼,簡直無法不讓人聯想到大樹蔭底下眾人納涼,周圍孩童嘻嘻哈哈東奔西跑的情景。九龍寨城原有麵積為六英畝,大約27公頃的地方,全部重建成為香港市區眾多公園中麵積相當大的一個,自然也成為周邊居民休閑、健身的好去處。也因為啟德機場的搬遷、周邊大量住宅的興建,原來身處九龍寨城可以憑欄遠眺的情景卻也不複存在了。
清拆九龍寨城,將它重建為公園的時候,翠珊仍未出生。但她卻因學校組織或同學相約玩耍,多次來過這個公園。她帶為哲來到靠路口的那棵大榕樹下,看著為哲展現她那暖暖的微笑:“匆匆忙忙走了半天,在這兒坐一會兒?”
為哲這才留意時間都十一點多了,自己剛才看了許多跟原來想象很不一樣的東西,心情仍是很興奮,就問翠珊:“你累著了吧?那就歇一會兒吧。”
翠珊當即不甘示弱:“我可是怕你累著呢,看你剛才那麽投入忘形!嘻嘻…”
為哲眉毛一挺:“我一口氣打叁兒小時球都不覺累,這算什麽!”
翠珊就趕忙緊接上:“那我們走!回地鐵站有冷氣的地方,這兒可真太熱了!”便拉上為哲的手,走出了九龍寨城公園。
過了馬路直走,大約四、五百米後便回到樂富地鐵站外那片遊樂場的街角。為哲抬頭往馬路正前方盡頭望去,赫然一座大山十足像是趴在地上的獅子舉目張望前方,為哲不禁大叫:“獅子山!”
身旁的翠珊有點驚訝:“是呀?”她背後的意思是“怎麽了?”
為哲用幾乎是有點質問的語氣:“你不覺得這個位置、這個角度看到的獅子山展現了百分之二百的獅子威風嗎?!”他說完就想起媽媽說過有關心理學的道理:同一個事物在不同的人看來常常會有不同的感受,理解別人就意味著站在別人的角度、層次和處境來感受相同的事物。自己作為外鄉人頭一次看到這麽“威武”的獅子,跟翠珊不時就能看到的“常態”,感受當然大大不同啦!
翠珊在這一方麵就很能諒解為哲,露出那暖暖的微笑:“是嗬!你真善於觀察呀!我還可以告訴你呢,傍晚時分,當陽光從西邊正對著獅子頭照射過來,你還可以看到閃閃金光的獅子頭呢!”
為哲想象到翠珊所說的情景,附和著驚歎:“對呀!那樣的景致可真是絕美透頂了!”一邊說一邊拿起手機拍照。
翠珊看到為哲拍照完了,便拉起他的手說:“來,這邊走,穿過這個遊樂場就到地鐵站商場了。”
地鐵站商場裏舒適的環境與街外的暑熱宛如天淵之別,為哲尤其深有感受。他頭頂汗珠、渾身淌汗地進了商場,鼻子卻受不了,“哈嗤!”一聲打起噴嚏來。旁邊翠珊見狀,忙取出紙巾悄悄地遞給為哲。為哲接過擦了擦鼻子,蠻感激地輕輕拍了拍翠珊的肩膀。翠珊對為哲說:“我們在這個商場吃了午飯再去深水埗吧,這邊大商場裏坐著舒服一些嗬。”
為哲當然讚同,便跟隨翠珊進了一家中式連鎖快餐廳。香港人慣常的午飯時間是一點鍾,他們倆兒剛到十二點等餐廳剛掛出午餐的餐牌,就各自買好了餐飲,很容易找到舒適的座位坐下來。沒多久,翠珊看著為哲吃得差不多了,便張開招牌式笑臉問他:“怎麽樣?今天來九龍寨城感覺還可以吧?”
“相當可以!”為哲舉起自己的飲料杯子,也示意翠珊舉起杯子:“真的非常感謝您的周到安排和非常專業的導遊!”
翠珊哈哈笑著舉起杯子回應:“哈哈!感謝老天爺讓你看上了我呀!”那份輕鬆、坦率和幽默真是讓為哲加倍喜歡翠珊,甚至產生“認定就是她!”的念頭。
碰完杯子,為哲一想到明天就要回bj,就不免產生出一絲沮喪:“唉,可惜明天就要回bj了。”
這一回,翠珊卻是比為哲看得更加遠了:“暫別不就是為了將來更美好的重遇嗎?有些事情明明知道躲不過的,就好好學會去麵對和期盼新的開始吧?”
為哲瞪大了眼睛看著翠珊,忽然覺得她的生活智慧比自己的思想品德課老師還要厲害得多。翠珊看到為哲的驚訝,忙解釋道:“這是我偶爾聽電台節目,主持人講的道理嗬,我很認同所以記住了。”她的笑容暖得把為哲融化了。
過了一會兒,翠珊對為哲說:“對了,今天晚上我們早一點吃晚飯,然後我就送你回酒店。因為明天一早我要上班了,我就不送你去機場了好嗎?”
為哲聽罷,很是驚訝的樣子,一時不知如何回答,情緒看來深受影響,臉色也沉了下來。翠珊見狀,忙向他解釋:“你看,再熱鬧隆重的宴會也會有結束的時候吧,再美好的風景在你觀光完之後也還是要回家的……”
為哲聽了卻不耐煩地打斷了她:“哎呀!這些大道理誰不明白嗬!人家一下子接受不了嘛!”
翠珊一聽就明白了不能再嘮叨,馬上堆起滿臉的暖笑,伸出自己的手拉起為哲的手:“是,是,先不說這個,我們逛逛這個商場好嗎?”她站起來,拽緊為哲的手,十指相扣,顯然是傳達著不舍的意思。
其實為哲很快也就回過神,並且意識到不能讓翠珊覺得自己還是個不懂事理兒的小朋友,因此當他跟隨翠珊走出餐廳的時候,也拽緊了翠珊的手,平靜而堅定地說:“沒事兒,你說的非常有道理!暫時離別,我們一起麵對吧!”
翠珊看到為哲平靜了下來,很是安慰,甜甜地笑看著為哲:“真乖呀,你!”又雙手抱緊了為哲的手臂,把頭靠在他的臂膀上喃喃細語:“這個商場其實很小很普通,要不我們現在就去深水埗?”
“當然好呀!”為哲肯定樂意了,伸出手臂微笑著抱了抱翠珊的肩膀,兩人轉身進了地鐵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