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泉兩處晚，花柳一園春。

    還持千日醉，共做百年人。

    低頭跟著隊伍前進，卻沒有進大門，而是被領著繞到了一邊的一個角門兒。三尺小角門隻能並排進兩個人，門前也隻站了兩個麻衣護衛，眼角看到一隊伍中一些穿著光鮮的孩童臉色不好看起來，還有一個是似乎是其他隊伍裏的，臉上高傲的神色露出了屈辱的感覺。

    王歸道繼續規規矩矩的低下頭跟著隊伍走，進了角門，先是一條石子小路，這裏是個院子，西麵、東麵都有兩排石頭砌成的大房子，一些木柴、稻草等物堆積的到處都是，一些穿簡陋麻衣和獸皮的仆人正在劈柴、捆草什麽的。

    幾個隊伍趕到一起上百號娃娃才被允許進來，走了一段時間，就有人開始忍不住得意的低聲議論起來：“看到了沒有，這些人都是仆人，穿的跟村裏的一般百姓一樣好。這房子在你們家就能當正屋吧，隻是放柴火的地方，甚至整個院子都是幹這個用的。”

    絲、呀、啊！”各種驚呼聲低聲響起，連王歸道都忍不住加入了其中，這個院子縱橫十丈，三個王歸道家加起來都小了點兒，居然隻是放柴火的地方，那些仆人臉色、穿的、住的都比王父、王母好不少，王父可是村裏前十名的村民。

    那個說話的孩童穿著麻衣，發髻用細麻布栓成兩個蘑菇，臉色也比較白淨，看樣子家境相當不錯。而前麵領路的壯漢臉色有些發怒的跡象，卻又忍了下來，看樣子這個娃娃是個有背景的。

    又過了夥房院、浣衣院、馬車院，來到了一個雜工院，這是個有不少匠人的地方。地方比先前的加起來都大，有打鐵的、鋸木的、縫衣的等等，這是專門伺候府裏主子的，府裏要兵器或者衣服、房屋需要修補、建造了都直接從這裏叫人。

    這時“哼”的一聲不爽的冷哼響起，卻見正是隊伍中那個高傲的家夥發出的，帶點兒俊俏的小臉陰沉中帶著渴望的看向西邊。聲音響亮的如同吹了一個響嘀，穿透力很強，王歸道一看就知道這家夥不簡單，身上的氣勢比王父也隻弱了一些，問題是他才是個幼年期的娃娃。

    那壯漢這回臉色居然平靜了下來，仿佛沒有看到一樣，居然為了等這個家夥停了下來，讓從上午走到鎮裏然後等到現在的娃娃們好不氣悶，仗著人多低聲埋怨了幾句，然後大家也都被那家夥目光看的方向吸引了過去。

    嘿、哈、吼。”的聲音洪鍾般從那裏不斷響起，雜工院的西院牆開了個小門，小門那邊是一個大的廣場。上麵有十幾個隻穿了牛鼻褲的壯漢正在打著拳腳，肌肉緊繃如鐵，上麵古銅色皮膚在火把下油光發亮，八塊腹肌十分齊整的顯示著強大的力量，每一個在地球上都是健美冠軍。

    這時也有一隊娃娃被人領著從那裏經過，看了一會兒，那家夥氣惱的吼了一句：“他日我比他們更強，我要從正門進入，我要所有人都跪著迎接我。”說完他滿是屈辱、憤恨帶著無比的怨氣和強大的信念看著壯漢，眼睛還順便的掃了在場的所有人，那張狂的語句還有霸道的氣勢讓被他看到的人都是心中一驚。

    王歸道這才後知後覺的明白過來：“原來是這樣，我說怎麽有些熟悉和不對勁兒，這不就是林黛玉進賈府時的待遇嗎。從角門兒進就代表著這家的主人對你的尊重程度，看著那群家夥可以從正門過廣場是個有自尊的人也覺得不公平、不忿了，哪怕是我都有些理解林妹妹的心情了。”

    那家夥吼完，直接推開排在他前麵的人，向前走去。那壯漢也被他的氣勢驚了一下，不知道想起了什麽，渾身一抖，沒了先前的得意、傲氣，開始規矩的在前麵領路。

    過了雜工院，進了道月亮門，又轉了兩個回廊，到了一個地方。這是個大院子，前麵已經站了不少人，四周一些壯漢模樣的護衛不斷的把隊伍領過來，站好隊。

    從到了府門口到現在已經過了一刻鍾也就是半個小時，卻沒有人一個說話，四周都有不少赤膊大漢，這回王歸道細心的發現，這裏的護衛都是穿的細麻布，前麵的台子上麵的護衛則是皮甲護衛，級別似乎更高一些。

    王歸道估計也就是上午十一“咚咚、咚咚、咚咚。”的聲音響起，又等了半個小時，是報時的鼓聲。前麵的台子上有人站了出來，是個身穿皮甲的中年人，胡子飄在胸前，很有威勢的要開始講話。

    他直接開口道：“很好，看樣子你們都喜歡這裏，也想留在下。這裏可以讓你們吃飽飯，甚至有肉吃，還可以有機會出去到鎮上去。府外麵就是上萬人甚至更多的大集鎮，好吃的、好玩兒的都比鄉下窮山村強多了，而且不用擔心野獸半夜來吃你們，比你們家裏安全多了。”

    聽他這麽說，下麵的小蘿卜頭們眼睛裏的渴望更加的強烈了，大家都是六歲以上的娃娃，自然都是記事的，很多人甚至大部分人都是隻有過年時可以敞開肚子隨便吃吃到撐。就連王歸道在年景不好的那一年甚至白癡或者半白癡的時候都留下了對饑餓的恐怖記憶，沒餓過肚子到看見一切哪怕是土都想吃的人是沒法理解古人為了一飯之恩而賣命的心裏路程的。

    連王歸道這樣修道一甲子的道心都動了，更何況這些思想單純的娃娃們，果然那威嚴大漢臉色更加的親切：“咱們鎮府的待遇可是很好的，丁級資質可被賜一畝地、每月一個銅幣的月例錢、還可以學習認字、修煉一套功法。

    丙級的三畝土地、每月三個銅錢、一樣認字、修煉更好一點兒的功法。

    乙級資質的十畝、家裏免稅一成，十個銅錢、有教師教導讀書、修煉入門功法。

    甲級資質的三十畝，免稅三成，三十個銅錢，有教師、導師專門教導、指點學習、修煉。

    你們還可以學一門手藝，不管什麽資質，都可以聽從安排或者主動提出，哪怕修煉不出什麽也可以有一門吃飯的手藝保證。”

    啊、、、。”到處是娃娃們的驚喜呼聲，連番的好處待遇讓大家看鎮長大人的眼睛各個都跟星星似的閃亮，鎮長大人哈哈笑了幾聲，就走了，後背都是大家敬畏、愛戴的目光。

    接下來鎮長身後留在原地了四個穿細麻衣的老頭，一看就是那種管家、頭目之類的人，其中一個胸前繡著乙字模樣的老頭站了來臉色一板，一股冷傲威勢讓下麵高興的娃娃們緊張起來：“如果父母不種田、打獵，你們不上田裏幫忙，連吃個半飽都不行，而且年景不好的時候餓死了不少人你們是知道的。

    咱們山陽鎮府家大業大，可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府裏上千號人吃飯就是金山銀山也要吃空。所以當然也不會白給你們飯吃，你們雖然年紀還小，可是幹些活兒還是可以的。

    夥房院、雜工院、柴火院、浣衣院等等，都可以幹些你們可以幹的活兒，平時府裏會教授你們一些修煉法門。等你們大了，這就是你們的吃飯手藝，可以繼續到鎮上當個學徒，表現好的也可以留在府裏，總之為了你們自己和家人努力吧。”

    說完向其他三個老頭點點頭，扭頭對下麵說道：“按老規矩，十位教師出列，把你們選出來的人叫出來，按甲乙丙丁來，現在開始複查資質，登記記錄。”

    然後一個個中年人一樣打扮的人都站到了前麵，對著自己的隊伍點名，點到的讓領隊的壯漢領到老頭後麵前麵。先是點甲級資質，就聽到熟悉的中年人的聲音響起，卻見他直接走了過來，拉著他的手到了領甲的老頭身邊，檢查、記錄，上麵有他的名字、資質、籍貫、父母等信息。

    大家包括驕傲家夥在內老老實實的聽從安排，王歸道心中苦笑一聲，鎮長施恩，乙老頭發威，還給甲級資質天才的製造目光壓力，好厲害、好熟練的手段。先前有的教師根本沒有親自領人的，有也是一些一看就知道是親戚或者其他什麽很是親密的關係，而中年人這麽一弄，似乎自己也成了他看中的苗子，如果中年人靠山硬的話這的確是好意，如果不是，隻怕還要被卷進是非中。

    走到前麵時，被幾百個小夥伴們羨慕嫉妒恨燒的眼睛發紅的王歸道八個人都是臉色一陣不自然，哪怕是王歸道修煉了一個甲子的心境都波瀾起伏。他從來不是優秀到萬眾矚目的人，被這麽多眼睛盯著，站到這麽多人麵前，很不自在，自豪、驕傲、惶恐、不好意思等等，讓他顯得跟普通的孩童沒有區別。

    也不知道為什麽，那胸前繡了一個甲的老頭就是不肯帶人走，就這麽站著，笑咪咪的看著眼前的八九個。看得王歸道他們渾身發毛，後麵幾百雙眼睛盯著的壓力都比不上這個老頭，過了一刻鍾，那邊乙等老頭咳嗽一聲，直接無視這邊開始了他的工作。

    然後甲字老頭笑著命令道：“好了，你們可以、、、。”以一個護甲小朋友為首的幾個富貴子弟馬上送了口氣，他們平常也沒有麵對這方麵的經驗，身體放鬆下來，砰砰跳的心髒也平衡了許多，抬腳轉身想向某個方向走，他們應該知道是知道府裏的情況的。

    哪知道那老頭卻話風一轉：“可以轉過身來，麵對你們的學弟了，看看你們後麵的乙等學弟有多少吧。”

    王歸道幾個下麵村子裏來的人沒反應過來，前麵一個衣著皮甲的小朋友已經轉向前的腳下意識一扭摔倒在地，青石版鋪的地板很是平整卻也堅硬，後麵驕傲家夥幾個也是東倒西歪，向前走的腳都走的歪七扭八，也是差點步了後塵。

    皮甲小朋友和幾個被耍了的小家夥都滿臉怒火的看向甲字老頭，甲字老頭卻是一臉笑意的根本沒往這邊看，而是轉頭跟旁邊的正忙著的乙字老頭等說起話來，看著那幾位無奈的表情就知道，這一定老頭剛才一定是故意的。

    耍小朋友，這老頭的得多大的惡趣味兒啊！

    王歸道規矩的轉過頭，站在甲等隊伍中間，不前不後的麵向台下的二三百位同齡。被幾百雙眼睛盯著，開始時心中還不好意思等等，心中跳的厲害，臉紅得燙手，哪怕冬天最後的寒風還在肆虐，餓了半天的肚子還在叫，臉上居然熱的出了汗，這是緊張刺激的。

    你過來，、、。”出來了二三十位乙等，王大雄也一臉驕傲的站在那裏，有些中年人負責的的村莊一個乙等都沒有，大庭廣眾之下，不是臉紅低頭，就是鐵青的相當難看，旁邊有人在那裏記錄，看樣子跟待遇一定有關。

    哼。”

    乙等的都出來了，我們該走了吧、我好餓。”

    管他呢，咱們可是天才，這些乙等廢物憑什麽讓我們等他們，走。”

    那皮甲小朋友一臉的不耐煩當先走了下去，然後就是那個驕傲的眼睛長在頭頂的家夥，臉色很不好看的跟了下去，再然後就是那幾個他們一樣的人。剩下的就是王歸道這樣什麽都沒有的人，走也不是，不走也感覺到了尷尬和一絲資質高的屈辱。

    當心境慢慢適應這種場麵後，膽子也逐漸大了起來的王歸道出列向老頭施禮，大家的目光都被他的動作吸引了一下，吸了口氣，發現自己麵對幾百雙眼睛果然心跳不那麽快了，自然可以囫圇的說話了：“執事大人，我們是不是可以走了，我們的住處在哪裏？”

    全場一靜，老頭眯了眯眼睛，渾濁的目光透出一絲精光，看的王歸道渾身一緊。然後哈哈笑道：“小崽子是不是餓了，早說嗎，跟我走，本執事大人帶你們去吃好吃的。”

    轉身就向台下走去，王歸道趕緊跟上，跟他一樣糾結的幾人都是一臉輕鬆下來的表情，還暗中給了王歸道佩服和感激的眼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