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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九執盞,也不再多說。

    兩個人繼續品茶,似乎從未說過話一般,隻是,一杯茶飲盡,祭的隱忍功夫終究是不如混跡商場的蘇九,隨著舌根上苦澀褪盡絲絲甘香回返,他放下茶盞起身,俯視著蘇九,“蘇九公子,在下向來做事對得起天地良心,也有一句話相送,蘇公子若不愛聽,大可當在下話出成風,一過而散。”

    “請講。”

    “蘇公子如此善於揣度人心,豈不知,人和人之間的相處之道,無論男女,貴在信任?”

    蘇九聞言,眉間一凝。

    祭說完這句話,拱一拱手,一個人離開了。

    人走茶涼,蘇九最終放下手中早已涼透的茶,凝視著眼前這杯顏色變得深沉的茶湯,信任麽?

    小琦,信過他嗎?

    摩挲著茶盞杯沿,蘇九突然端起涼透了的茶盞喝了一大口,從嘴裏到胃裏,冰涼的苦澀一路劃過,正如他此刻的心情,窗外忽然傳來嘈雜的聲音,蘇九蹙眉,掃了一眼,是兩個苗人抱著個什麽東西,腳步匆匆的進了對麵的吊腳樓裏,其中一個苗人隱約像是阿雅,莫名的,蘇九的心漏跳了一拍。

    “蘇甲!”

    蘇甲應聲推門而入,“主人。”

    “你暗中探一下她現在……算了,”蘇九話說一半收口,“我讓你查的事情,你查的怎麽樣了?”

    “苗人對漢人很防備,屬下打探不到藍鱗胎記,可是屬下意外打聽到一件事情,那個叫阿雅的苗女,降生的時候,整整下了三天三夜的大雨。”

    “阿雅?”蘇九嘴裏念著這個名字,目光再次落在窗外路對麵的吊腳樓上,蘇甲看著蘇九孤寂的背影,不忍心的開口,“主人,或許是巧合也說不定,就算是……也許,羅姑娘也是有苦衷的……”

    蘇九依然默不作聲,隻是,眼底的陰鬱之色濃鬱的要漫出來一般,好一會兒才慢慢褪去,“你下去吧。”

    蘇甲微微猶豫了一下,“是!”

    關上窗子,蘇九再次坐下,久久的盯著眼前已經徹底變成深褐色的茶湯,沉默下來,直到透過窗隙的光慢慢退去,夜幕降臨,蘇甲端著飯進來,蘇九也沒有回應,蘇甲隻能將飯放下悄聲退出去,而此刻,窗外對麵的吊腳樓那邊,沈沐陽和阿雅一邊一個,扶著羅琦,趁著夜色慢慢朝著蘇老的吊腳樓走過來。

    “總算是到了,”阿雅滿臉擔憂的神情略微鬆了鬆,“我真怕……”

    “別怕,我隻是血流的有點多了,二哥給我吃的藥很有效,其實,不用再來麻煩孫老大夫了。”羅琦早就走的渾身沒勁了,頭暈乎乎的,嘴裏還在逞能,沈沐陽恨鐵不成鋼的瞪了她一眼,氣的差點鬆手讓她坐在地上,阿雅把身子挨得羅琦更近一點,“待會上木梯的時候,你靠著我,唉?!”

    她話還沒說完,沈沐陽已經改扶為抱,抱起羅琦蹬蹬蹬的上了小樓,阿雅這才反應過來,也跟了上去。

    孫老大夫早就等急了,晚飯都沒吃,一看見羅琦被抱進來,連忙給沈沐陽指引著進內室,內室裏一直守著呼吸已經平穩下來的小易青的金勒老爹霍的一下子站起來,看見羅琦還睜著眼睛能說話,緊張的忍不住搓來搓去的兩隻手,忙亂的搬起身邊的凳子,想了想不對,扔下,把孫老大夫靠著窗戶擺著的一張軟椅給扛了過來。

    嚇得剛在桌子邊上準備要坐下來的羅琦一搖晃,差點失了準頭一屁股坐在地上。

    孫老大夫給仔仔細細診了好一會兒的脈,才長出一口氣,提筆刷刷刷刷的寫了一張藥方,“阿雅姑娘,麻煩你拿著方子去後麵找阿夢,她會給你抓藥的。”

    “這位公子,老夫後院靠左邊的架子上還有幅備用的藥罐,隻是這天色黑了,老夫年紀帶了去拿不方便,勞煩自取。”

    羅琦趴在桌子上,眼桌子瞄瞄守在床邊的金勒老爹,還有床上安安靜靜的小易青,再瞅瞅孫老大夫,等著阿雅和沈沐陽都出去了,才有氣無力的開口,“孫老,孩子的毒解了?”

    “半點沒解!”孫老大夫沒好氣的說道。

    “不可能!”羅琦不信,“就算是藥效不夠,也不能沒有一點效果吧?”

    “你也知道藥效不夠!”孫老大夫搓牙,忍了又忍最後還是把易青的實情告知了羅琦,“暫時沒有性命之憂,但是,僅僅是暫時。”

    “暫時就夠了,有了這段時間,總還能再爭取一下。”羅琦歪著頭看著豎著耳朵聽她們說話的金勒老爹,“如今暫時緩和了,才能好好計劃,不管是求也好,偷也好,哪怕是搶,總要拿到那顆救命的藥才行。”

    金勒老爹的坐姿很僵,羅琦的目光落在他緊緊攥著的拳頭上,孫老大夫擱了一杯水在羅琦臉邊上,她連忙轉回目光,就見孫老大夫瞪了她一眼,連忙垂眼憨笑,心裏卻是歎然,她能做的隻有這些了,剩下來的,就看這孩子一家的了。

    “按照我的方子按時吃,老實躺著,”等沈二哥和阿雅回來,孫老大夫就給羅琦下達醫囑,“必須躺足了三個月!”

    三個月,羅琦腹誹,這是要把人躺廢了的節奏了……

    阿雅認認真真的聽完孫老大夫近乎嘮叨一樣的各種飲食上的叮囑,跟著打橫抱起快要睡著了的羅琦的沈沐陽後麵一起離開,在小路上分別,等沈沐陽抱著羅琦出現在自己的吊腳樓上,隻有祭詫異了一下後急急的迎上來,“這是怎麽回事,四妹你受傷了?”

    “噓!”羅琦示意他小聲,“不小心摔了一跤劃傷了手腕,孫老大夫已經給看過了,沒事了。”

    這種說辭也許隻有三歲孩童才信,祭仔細看了看她的傷情,到底是包紮好了不好再拆開,隻能讓沈沐陽趕緊把她抱回去放在榻上,羅琦眼珠子在木廊上轉了一圈,這麽安靜,“蘇九呢?”

    祭聳了聳肩,羅琦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不過,說實話,她現在的樣子,蘇九不在這裏也讓她鬆了一口氣,沒人願意無時無刻的提著心肝,她講實話,麵對蘇九的時候,壓力挺大的,他們現在是一個怪圈,羅琦拚命想隱瞞的,卻是蘇九勢在必得要挖出來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