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又見黑白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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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找死呀!!!”

    淩媛媛朝車窗外的黑衣人罵了一句,急打方向盤。但由於車速過快,寶馬跑車“砰”一下,撞斷了高架橋的護欄,向下麵飛馳而去。然後張了兩個跟頭,又撞向路邊的水泥電線杆。

    淩媛媛從車窗裏爬出來,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想看清肇事者。要知道,單向高架橋是不允許行人隨便上去的。

    肇事者好像還有點兒道德,不但沒有逃逸,而是尾隨來到了她的身邊。

    “你為什麽迎著我的車走?”淩媛媛怒氣衝衝:“你違反常規,這起事故你負全部責任!”

    黑衣人“嘿嘿”一笑:“勾魂從來不遵循常規。”

    什麽?勾魂!

    “你是……”淩媛媛這一驚非同小可。

    “他是黑無常,我是白無常,我們兩個是從來不破對的黑白無常。”

    身後不知什麽時候多了一個身穿白衣服的人,話說的陰陽怪氣。

    “黑白無常?!這不是鬼差嗎?!”

    淩媛媛驚得長大了嘴巴。集中精力感覺了一下自己的身體,才發現原來自己不是站在地上,而是雙腳離地的漂浮在空氣中。她腳下被撞的變了形的寶馬跑車內,那具被自己借了十五年的肉~身,此刻正被卡在方向盤和駕駛座的中間,胸膛被擠成了薄片,頭上血流如注……

    “難道我又死了???”

    淩媛媛心裏想著,下意識動了動四肢,果然輕飄飄的,沒有一點兒重量。

    “不是說我還有四十二年的壽限嗎?!這才十五年,憑什麽來抓我?”淩媛媛憤懣地說。

    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了,淩媛媛忽然有種被欺騙的感覺。不是留戀這具肉~身,也不是留戀這具肉~身家庭的優裕條件,而是為鬼差們的說話不算話。

    兩個鬼差被說楞了,他們互相對望了一眼,臉上現出驚疑之色。

    “莫非你去過一趟地府?”白無常說。

    “啊嗬,真是貴人多忘事!”淩媛媛鄙夷地望了他們一眼,揶揄道:“如果二位忘了的話,本姑娘給你們提示一下:我乃是十五年前被你們誤抓的田苗苗。因為我陽間壽命還有四十二年,你們便讓我借屍還魂到富二代淩媛媛的身上。這才剛剛過了十五年,怎麽又來抓我?!你們該不會說又抓錯了人(魂)吧?!”

    淩媛媛兩世為人第二次死亡,一點兒也不畏懼黑白無常,也不怕把事情鬧大:穿越、重生、借屍還魂,都是逆天行為。鬼差們隻要安排一次,就算有把柄攥在了被安排者手裏。如果捅到閻王爺那裏去,鬼差們可就吃不了兜著走吧!!!

    黑白無常麵麵相覷,震驚之色越來越濃。當黑無常的眉頭皺起來的時候,白無常衝他擺擺手,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對淩暖暖說:“哦,哦,我們是奉命行事,你要有什麽疑問,到地府去問崔判官好了。”

    黑無常驚懼之色頓然消減,忙補充道:“咳,咳,是啊,是啊,我們是奉崔判官之命來抓人(魂)的,至於對錯,我們無權過問。”

    二人說著,也不管淩媛媛如何反抗,一人捉住淩媛媛一條胳膊,向著黃泉之路飄飛而去。

    淩媛媛知道兩個鬼差是奉命行事,也就不再與他們交扯,說了句“姑奶奶自己會走”,用力甩開黑白無常的手,隨了他們向前飄飛。

    此刻的淩媛媛倒盼著早些見到崔判官,向他要個長短。

    黃泉路灰暗又漫長。淩媛媛走過一次,對兩邊風景不再感興趣(實在也沒什麽好風景可觀賞),身前身後有黑白無常“保護”著,不擔心走錯路。便在心裏回憶起第一次掛掉前的情景。

    十五年前,她二十九歲,姓田名苗苗。財經大學畢業後,被分配到縣財經辦公室工作。工資雖然不高,但工作舒適安逸,是多少人羨慕的好崗位。

    美中不足的是,她是個戀愛盲。大學畢業後,就一直被媒人牽著鼻子到處去相親。好不容易相中了一個,相處了半年後,卻被比自己小九歲的親侄女搶走了。

    悲催呀!大學文憑加穩定的工資收入比不上一張年輕漂亮的臉蛋兒!

    在她得知這個消息的同時,也收到了母親病危的通知書。她三步並作兩步跑向病房,見到的是白布單下母親毫無生氣的屍體……

    男朋友被人搶走了,唯一的親人也離她而去。萬箭穿心的她撫著母親冰冷的臉頰,隻呼出了一個字:“媽……”便一頭栽倒了下去。

    當她再次有了知覺的時候,身邊已經多了一黑一白兩個影子。而她,也成了漂遊在半空的孤魂。

    “你們是什麽人?為什麽要抓我?”田苗苗驚恐地問。

    “我們乃鬼差——黑白無常是也。”白影子陰陽怪氣地說:“姑娘,你的壽險已到,我們帶你進入輪回,再重新托生一次去吧!”

    知道他們是來勾魂的黑白無常後,田苗苗並沒有害怕,反而有些小慶幸:母親死了,自己也死了,那就讓我們母女二人在陰間相聚吧!

    哪知到了崔判官那裏一查,她是被誤抓。她在陽間的壽命還有四十二年呢?!

    還魂已是不行了,因為她的屍體已經被火化。

    崔判官為了彌補他們的過錯,也為了補償田苗苗的損失,讓她借屍還魂到一戶富裕人家的十四歲女孩兒身上,從此她便隨了女孩兒叫淩媛媛。

    她在物資豐厚但缺少親情的環境中生活了十五年。今天不知怎麽了,又把她抓了回來。

    淩媛媛一邊飄飛,一邊回憶、猜測,不知不覺,已經來到陰曹地府。

    崔判官的辦公室裏靜悄悄的,烏沉沉的八仙桌上摞著半人高的文書。崔判官依然身著紅色的古代官袍坐在判官椅上,兩根桃葉兒似的紗翅在烏紗帽上顫微微的,把他的八字眉、小眼睛,皺巴巴的小臉襯托的無比滑稽。很有點兒象戲台上的七品知縣,

    而在淩媛媛的眼裏,直接就是一個小醜!

    “崔判官,上次是你親自查的我的生死薄,說我還有四十二年的陽壽。怎麽這才剛剛過了十五年,就又把我抓回來了?!你們地府的政策,難道就這樣朝發夕改嗎?!”

    淩媛媛得理不讓人,一進崔判官的辦公室,便先聲製人地大聲嚷嚷了起來——反正已經死了,又有把柄在我手裏,此時不出出氣,更待何時?!

    坐在判官椅上的崔判官聞聽臉皮子一陣抽動,望了一眼怒氣衝衝的淩媛媛,趕緊趴在生死薄上一陣亂找。然後睜大眼睛瞪著生死薄作默默不語狀。

    白無常見狀不由緊張起來,連忙把一張堿白臉湊過去說道:“怎麽?果真如此?”

    崔判官點點頭,一張布滿包子摺似的小臉兒突然變得蒼白蒼白,要不是他還穿著那身大紅的官袍,很有可能會被認為他是從牢裏逃跑出來的鬼囚。

    不過,崔判官畢竟在判官的位子上曆練多年,練就了一套應急的辦法。隻見他沉思片刻後,一對三角眼兒眨巴了幾眨巴,忽然站起身,用折扇打著手心,笑眯眯地對淩媛媛說道:“哦,咳,咳,如果本官沒記錯的話,來者乃是十五年前被誤捉的田苗苗,可是也不是?”

    崔判官可能有點兒小感冒,鼻音很重,一說話就咳嗽。

    “正是本姑娘。”淩媛媛用手指著崔判官,厲聲說道:“十五年前,你們誤抓了我,已經給我造成了極大的痛苦。這樣生離死別的事情,為什麽在我身上屢屢發生?是不是每個人(魂)都被你們這樣三番兩次地折磨?!”

    “咳,咳,啊,不,不是,這次是失誤,是失誤!”崔判官不無自嘲地說。

    “哼!你們一個失誤,斷送了我一生的性命。你們簡直是草菅人命!”淩媛媛一臉怒容。

    “咳,咳,,不會的,不會的。我們還可以商量。”崔判官說著走下座位,來到陵媛媛身邊:“噯,田苗苗,啊,不……淩媛媛……咳,你到底願意被稱作田苗苗,還是淩媛媛呢?”

    “田苗苗是我的本名,淩媛媛是我還魂的借體,我自是願意被稱作田苗苗。”

    淩媛媛從此便改叫了田苗苗。

    “咳咳,是這樣的,田苗苗,你借屍還魂的淩媛媛,同名同性的特別多。正好有一個與你同年同月同日同時生的女孩兒到了壽險,於是就把你當做她錯勾了來。這實在是我們的失誤。不過呢,好在你是個借屍還魂者,與她們家也沒有什麽感情。這樣吧,這次你提什麽條件,隻要不超出我們的能力範圍,我們一定答應。”

    田苗苗聞聽崔判官說出這話來,心想:反正自己已經死了,就是鬧到閻王爺那裏去,處理了崔判官和黑白無常,自己所能得到的,大不了也就是閻王爺用神力讓自己複活。

    說實話,田苗苗已經不想待在淩媛媛那具軀殼裏了。

    那是怎樣的一個家庭呢?論物資,可以說富得流油:住高級別墅、開高級轎車、穿高檔衣服,錢堆著手的花。可就是缺少親情——淩媛媛的父親在外麵包著二奶、三奶……母親在家養小白臉兒……夫妻倆各忙各的,沒有一個人關心一下二十九歲還孑然一身的淩媛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