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大奶奶要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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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玉穩:“人們都笑話老兩口子,說他們寵著他。你看著吧,有他難看的那一天。”

    郝蘭欣:“那,老二家的水到底誰擔的?一大家子人呢,總得做飯呀?”

    何玉穩:“老爺子。”

    郝蘭欣:“老爺子?他可有年頭不摸扁擔了。”

    何玉穩:“那是有你們在家裏。你們搬出去以後,他就自己擔水了。老二家找了去,他巴巴地給她擔了兩挑子。村裏說什麽的都有,人們都看不慣……”

    郝蘭欣:“我們搬走以後,達林就不給她擔水了。為這,兩口子都不搭理我了。見了麵連理都不理。老二見了達林就燒扯,好像我們就應該給他們擔水一個樣。”

    何玉穩:“憑什麽呀?兄弟分家過日子,管是情誼,不管是本分。甭怕她,各自門各自院的了,你敬我,我就敬你,你不待見我,我還不待見你哩!像個扛活的一樣,給他家擔了這麽多年的水也沒落個好,是到了拒絕的時候了。哎,說著你家老三點兒,千萬別心軟。要是再接著給他家擔水,就多會兒也撂不下了。”

    郝蘭欣點點頭,歎了口氣說:“就怕達林心不忍!再說了,長期這樣的話,村裏人到了笑話他們哥幾個的時候了。養大了四個兒子,老了老了又擔起水來了。”

    何玉穩:“這種事遷就不得,越遷就越羅鍋。”

    “…………”

    在一旁撿耳朵的田青青心裏很不是滋味。這都是一家至親啊,怎麽發展到這裏去了。想象著爺爺田金河仄歪著身子擔水的情景,不由在心裏可憐起他來。

    還有奶奶田盧氏,護閨女護的不懈縫,猛地裏出了這種事。她心裏一定接受不了。不知有多痛苦哩。

    聽老五奶奶說,他們搬走了以後,田盧氏後悔了。說不該立時逼著他們搬家,等個個數月又怕什麽哩。

    人嘛,誰沒有一時糊塗的時候。以後對奶奶的態度好一些。

    要不要給老院裏灌上空間水呢?想想不行。要是被奶奶看出蹊蹺,還不嚷的滿街筒子都知道了。

    但如果不灌,爸爸也一準不會再讓老人擔水了。擔水挑子再繼續拾起來。

    給老人擔水她倒不反對。關鍵是隻要一拾起來,就得連二伯母家的一起擔。這樣的話,自己豈不白鬥爭了!

    田青青思前想後,心裏就如同有十五隻吊桶。七上八下的。怎麽也平靜不下來。

    轉而又想:田冬雲欠著原主一條人命。如今又墮落了,先去不管她。

    但二伯母家的吃水,必須讓他們自己解決。兩口子都是三十多歲正當壯年,讓誰給他們擔水都說不過理兒去。更甭說六十歲的父親給三十六歲體格健壯的兒子擔水了!!!

    再就是四叔田達木也必須挽救過來。年輕輕的沉迷於麻將。把自己的青春毀了,也把一輩子毀了,他畢竟是爺爺奶奶的親骨肉,父親的手足,自己的親叔叔呀!!!自己三世為人,實際年齡比這個叔叔大的多了,相信自己有這個能力!

    可又怎樣挽救他呢?

    田青青陷入深思和痛苦之中。

    第二天上午,田青青領著田苗苗,在柵欄門外一邊玩兒一邊想心事。

    搬家以後。小朋友們來的少多了。隻有八隊上的幾個同齡兒童和田薇薇、田晶晶還經常來。溫曉旭也幾乎天天到。不知是受家庭氣氛的影響,還是地方窄巴了,跑不開,溫曉旭每次來了總是玩兒一小會兒就走,再也不像在場院裏一樣。一待就是一上午、一下午的了。

    釣魚也受到了影響。在場院屋裏的時候,隻要田達林在菜園子南頭衝著場院一喊,田青青就能聽到。在這裏,隻有等著買魚的人上門來叫。

    田苗苗在場院裏“瘋”慣了,對新家也有些不適應。父母一下地,就拽著田青青的小手兒,嚷嚷著到“外外玩兒”。

    田青青怕有人來買釣魚找不著人,不敢遠離,一般都是在胡同裏或者柵欄門外,一邊逗著田苗苗,一邊做花或者針線活,做樣子給人看。否則的話,她在空間裏做成的花兒和鞋,以及後來學會做的田苗苗的小衣裳,就讓人們猜疑了。

    “青青真是好孩子,這麽小就學會了做活,還看著小妹妹。”

    大奶奶陰翠影田陰氏,不知什麽時候來到了田青青的身後,不無討好地說。

    大奶奶一家都是極品,好逸惡勞。在隊上以及整個前街,是出了名的。她生有三女兩男,老大老二是閨女,早已出了門。老三田達川娶了媳婦分出去過了。老四田達岩在村裏偷雞摸狗,二十五、六了,還沒尋上媳婦。老五田冬麗是個女兒,二十二歲了還沒有出閣。

    大奶奶田陰氏尖酸刻薄,人又懶,和大多數人合不來。

    田青青穿越以來,隻遠遠地望見過她的身影,這還是第一次和她近距離接觸。對她現在的情況,是通過郝蘭欣和田達林的隻言片語裏了解的,對她的印象,是前世田苗苗的記憶。

    “大奶奶,你去哪裏了?路過這裏?”

    在田青青的印象中,田陰氏應該住在東邊的胡同裏,和老院兒是斜對門。

    “大奶奶到南邊兒串了個門。青青,今天沒去釣魚?”田陰氏微笑著說。在田青青看來,她的笑比哭還難受。

    “嗯,沒有。沒人買就不去。”田青青不卑不亢地說。

    “青青,大家都說你是釣魚的小神童啦。想釣多大的魚,就釣上多大的魚來。一天能賣好幾塊錢。你老五奶奶、二奶奶、四奶奶,都吃過你送的魚。隻有大奶奶連個魚腥味兒也沒聞到過哩。青青,咱可是一家子呀,比起你老五奶奶來,咱還近著一支兒哩。青青,你再釣魚時,把沒人要的小魚兒,賤賣給大奶奶行不?大奶奶不白要你的,給你錢。”

    啊,又埋怨又將軍,軟硬兼施上了!

    “大奶奶,二奶奶和四奶奶他們,都是釣魚的時候碰見了,就順便給了他們兩條。老五奶奶輩分大,是咱院裏的祖宗。不給誰也得給她呀!你想吃魚不要緊,我釣魚的時候,你去坑邊兒上等著,我會給你的,不要錢。”

    田青青又不軟不硬地回了過去。

    “沒事我去那裏幹什麽?我又不知道你什麽時候釣魚?聽說了,去了,你已經不釣了。”

    田陰氏見田青青回答的不是心裏意思,有些慍怒。大概又想起自己來的目的,又立馬換上一副笑模樣:“青青,你住進村裏來了,咱兩家離著也不遠兒。這樣吧,你把魚給我捎回來,送到家裏去行不?咱一手交魚,一手交錢。”

    田青青心中暗想:鬧了半天,還是等著我送呀!又想到她好賴也是個奶奶輩兒,送就送吧。就說:“大奶奶,你不願意去就在家裏等著吧。一般都是快晌午的時候人們才來買哩。釣了後我給你送家去。”

    田陰氏聞聽高興起來:“行,咱說定了,我一會兒就回去給你預備錢去。大奶奶可在家裏等著你去了,啊。”說完,順著胡同向北走去。

    其實,田陰氏不止一次在坑邊兒上看田青青釣魚。田青青被三齒紮破腦袋,又住院又在家裏養傷,她都躲的遠兒遠兒的,一次也沒去看過。現在田青青會釣魚了,又是在大庭廣眾下,她自是覺得沒臉湊過去。後來聽說院兒裏的人都收到了田青青送的魚,她是又眼氣又閉氣:一般兒遠的關係,憑什麽給他們送不給我送。

    今天路過胡同口時,見田青青一個人在柵欄門外看著孩子做針線,便裝作路過,故意湊過來搭訕。見田青青“大奶奶”“大奶奶”喊的親切,這才敢把在心裏憋了好久的話說了出來。她再尖酸刻薄,無緣無故地給人要東西,也說不出口呀。所以,便以買為由向她要,還不能當著外人的麵。沒有三頭對案,誰知道是買得送的?!

    啊嗬。她把收到田青青的魚當成體麵的象征了!

    而田青青可沒這麽多想法。她隻是對這個大奶奶印象不深,把她忘到耳朵梢子上去了。她是極品那是她的事,隻要與自己沒有利害衝突,田青青還是願意團結她的。畢竟是父親的親伯母,自己的大奶奶。大不了就是賠上點兒東西而已。

    當有人來買魚的時候,田青青果然給田陰氏留了兩條一斤多的大魚,給她送到家去了。現在魚的需求量大了,連她自己都舍不得吃小魚兒。釣上來的小魚兒,都被她偷偷放回空間水池裏去了。

    田青青提著魚來到田陰氏家的時候,她的二兒子田達岩正在庭院裏逗小狗。見了田青青一別愣腦袋,一副不待見的樣子。田青青有種被嫌棄的感覺,後悔自己不該來這裏。

    然而,當他看到田青青手裏提的兩條大魚時,臉上又立馬堆起笑來,衝著北屋喊道:“媽,青青送魚來啦。”

    田陰氏從屋裏快步走出來,嬉笑眼開地接過田青青手裏的魚,嘴上卻說:“青青,我隻是說買你賣不出去的小魚兒,怎麽給大奶奶送來了兩條大的?這個得一塊錢一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