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田達木借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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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蘭欣心裏雖然不願意,想想那是丈夫的親爹親娘,這份孝心還是要盡的。也就睜隻眼閉隻眼,盛上一碗魚,放上一張烙餅,或是一碗餃子、一碗炸醬麵條、幾個饅頭……由田達林親自送過去。
田幼秋是指望不上的了!別說讓他送,聽說了都噘嘴皺眉,一臉不高興地說:“忘了咱是怎麽從那個家裏出來的了?”
田青青被傷害的最深,往外搬也是因為她。郝蘭欣和田達林根本就沒打牌讓她送。
這天,田青青做的炸醬麵。炸醬的香氣飄得半條胡同都能聞到。
田達林進門就問:“青青,擀的麵條多嗎?”
“不少,兩大軸子呢。”田青青抹著臉上的汗水,高興地說
田達林自是知道“兩大軸子”的數量:他已經用宅基地上的那棵老棗樹做了一副長三尺六寸、寬一尺八寸的案板,用一股粗棗樹分叉刨了一根長二尺半的擀麵杖。比老家裏的那套大多了。用田青青的話說:“在上麵剁饅頭擀麵條,感覺就是爽!”
兩大軸子麵條,老爺子來了準夠!
“她爺爺最愛吃炸醬麵了,要不,把他叫家來吃?!”田達林對也是剛進門的妻子郝蘭欣說。
“在你。叫就叫。”郝蘭欣邊說邊抱起了跑到跟前的田苗苗,去屋裏了。
“叫爺爺來,就不給他家送了。”扒家虎田幼秋一旁說。
“嗯,嗯,那是。那是。”田達林“嗯,嗯”著,像是做了什麽短理兒的事似的:“那。秋兒,你去叫爺爺。”
這樣的事。隻有叫孩子去。一個是親爹,一個是親娘,叫一個不叫一個,顯得多不好。
田幼秋腦瓜子別愣了一別愣,不過,還是賴聲嗑氣地“嗯”了一聲。
“三哥、三嫂,做的什麽好吃的?這麽香!”
田幼秋還沒動身。田達木高聲大嗓門地招呼著進庭院裏來了。
搬家一來,田達木這是第一次進這個門。
“四叔,你來啦!”在東廈子裏燒火的田青青,首先給他打了招呼。
“青青。做的什麽好吃的?四叔可是被你家的香味兒引來的。”田達木訕笑著說。
“炸醬麵。四叔,你在這裏吃吧!”
“好,好,既然大侄女留我,我就不走了。”
這時。田達林從西廂房裏迎了出來:“四弟,來啦。”
田達木嬉笑著:“三哥,我是被你家這香味兒引來的。反正你天天中午往那邊送,我來了,你就甭送了。”
“那好。省我一趟。”田達林說著,又問田青青:“青青,鍋燒開了沒有?開了就下麵條,讓你四叔給你爺爺端過去。”
田達木忙擺手:“哎呀,三哥,我都來了,還端什麽呀?青青都說讓我在這裏吃了。”
“那你在這裏吃了,回頭再給爸端一碗走,老爸最愛吃炸醬麵了。”
“好東西誰不愛吃!三哥,你家的生活水平,在咱這一彎兒裏,成這個了!”田達木說著伸出大拇指:“連二哥家也比不上你。”
“是你侄女從縣麵粉廠掃麵袋掃來的麵!要不是這個孩子,家裏連個麵星兒也沒有。”郝蘭欣在裏屋奶著田苗苗,隔著門簾說。
“是的。我知道。三嫂,三哥每天往老院兒裏送,我也跟著香香嘴。今天這炸醬味兒實在太香了,在東院兒裏聞得真真滴。就好像在那院兒裏炸的一樣。咱媽根本就沒做過。我還是在城裏的飯館兒裏吃過一次,老香哩,真解饞。咳,咳,我老長時間沒吃過了。”
“那你就在這裏吃一頓吧!”郝蘭欣隔著門簾做了這個順水人情:人已進來了,你想攆走,沒門!
“哎,哎,還是三嫂疼我。”田達木說著,一屁股坐在田幼秋他們的小床~上。
麵條很快煮好了。田青青踩著小板凳兒,將麵條從鍋裏挑到碗裏,然後招呼田幼秋去端。
田達木也不客氣,見吃飯桌前坐滿了,端起一碗,舀上兩勺子炸醬,倒上點兒忌諱(醋),就坐在床邊上吃起來。“噗嚕嚕”一連吃了三大碗,還喝了一碗麵湯。
兩大軸子麵,如果給老院兒裏送過一碗去,他們自己富富有餘;如果爺爺來吃,最多兩碗,也還有田青青的。田達木這一來,不但沒有給爺爺田金河送的了,連田青青自己吃的也沒有了。
空間裏倒是有生麵條,可猛頂裏拿出來,又說不清來源,勢必引起懷疑!也隻好作罷。
“以後擀麵要再多擀些,能以剩生麵條,也不要可數做了。”田青青心裏想。
吃飽喝足,田達木打著飽嗝,指著東邊老院兒說:“三哥,要不把東院兒西夾道的牆頭拆了,咱兩家來往就不出大門了。你再送飯,也不用繞道大街上去了。”
田達林苦笑笑:“等這邊蓋了北房,壘起院牆再說吧。籬笆牆終究不牢靠。”
田達木:“怕什麽呀?你家不怕偷,我家還怕呀。隔著一堵牆,精近大老遠。”見田青青過來收拾碗筷,又問:“青青,今天釣魚了沒有?”
田青青:“釣了。”
田達木:“賣錢了嗎?”
田青青:“賣了。”
田達木:“賣了多少?”
田青青搖搖頭,望了父親田達林一眼。
“五塊。”田達林接過話頭,回道。
田達木一臉驚訝地說:“喲,一上午就賣了五塊錢!真了不起。青青,你什麽也別做了,光釣魚賣錢。時間不長,就成大財主了。”隨即又對田達林說:“三哥,青青天天釣魚,天天賣錢,你借我一天的魚錢吧。就一天,明天準還你。”
田達林:“你借錢幹什麽?又去賭?!”
田達木:“不是,你四弟我早就洗手不賭了。在隊部辦公室裏打了三晚上撲克牌。要不你問問臭蛋兒二癟子小沛他們去。還有,頭一天晚上青青和小秋兒他們幾個孩子還在那院兒玩兒了哩。”說著又問田青青:“青青,是吧?那天你看見四叔在辦公室裏打撲克了吧?”
“怎麽?他有警覺了?所以連著三晚上沒去賭?”田青青心裏想著,嘴上卻說:“那晚上溫曉旭非要捉迷藏,說那裏院子大,有草棚子,就去了。”
田達木:“你看見叔叔了吧?”
田青青點點頭:“我沒往屋裏看,好像聽見他們叫你的名字了。”
“怎麽樣?”田達木又麵向田達林:“孩子不會說謊話,我確實沒去賭,在辦公室裏打撲克來著。”
田達林:“是因為沒有錢了吧?”
田達木:“那哪能呢?三哥,你不要聽他們瞎咧咧,其實我就是小賭賭,散散心。咱媽的脾氣你還不知道,一點兒小事就叨叨起來沒完沒了。我在家裏煩,光上人家家裏串門也不大好不是。所以……咳,你也說過我,我記著你的話哩,不賭了。你就把今天青青賣魚的錢借給我,我翻了本,明天一定還你。”
田達林:“要是翻不了本呢?”
田達木自知說漏了嘴,氣得搧了自己一個大嘴巴。又恬著臉說:“三哥,剛才算我放了個屁,你就讓它一陣風刮走了吧。這錢,你無論如何也得借給我。我有急用。”
田達林:“有什麽急用?咱媽知道不?”
田達木:“三哥,你借錢就借唄,你管咱媽知道不知道幹什麽?我借了錢我還,不關咱媽的事。”
田達林依然無動於衷,拿起煙匣卷起一頭擰來。
田達木見哥哥遲遲不開口,又對田青青說:“青青,給爸爸說,把錢借給我吧,就借一天,明天準還。”
田青青向田達林使了個眼色,湊近他的耳朵,小聲說:“爸爸,我給叔叔提個條件,如果他答應了,你就把那五塊錢借給叔叔,行嗎?”
田青青說的聲音雖然不大,在一個隻有九平方米多點兒的小屋裏,坐在床沿兒上的田達木也聽得清清楚楚。
其實這是田青青使的小心眼兒:條件雖然苛刻(對田達木可能苛刻些),還是我向父親求情求下來的呢?要不然,這錢你是借不了走滴。雖然是衝著田達林耳朵說的,但她控製在了田達木能聽清的音量。
田青青又對著田達木說:“叔叔,我讓爸爸把錢借給你,得有個條件。”
“什麽條件?你快說吧。隻要不讓我上天上給你摘星星,什麽條件我都答應。”田達木是鐵了心地要借到錢,也顧不了田青青提什麽條件了。
田青青:“其實條件也不難,我讓爸爸把錢借給你,你必須把爺爺奶奶還有你自己的吃水擔起來。再不讓爺爺去擔水了。”
田達木想了想,說:“行倒是行。隻是……青青,你看,叔叔是溜肩膀,放上扁擔往下出溜。”
田青青“噗嗤”一下笑了:“沒聽說過溜肩膀的人不能擔水。你看看,爸爸也是溜肩膀,怎麽他能擔,你就不能擔了呢?你要不答應這個條件,我就不讓爸爸借給你錢。”
“行,行,我答應,我答應。”田達木唯恐借錢的事泡湯,趕忙答應道。
“那,咱拉鉤。”田青青伸出右手小手指頭,舉到田達木麵前。(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