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六、心疼

    霍梅沒想到，會跟衛淩來樓蘭王宮，五年未涉及這裏，霍梅站在王宮前許久都沒有挪動腳步。

    霍梅對王宮記憶並不怎麽深刻，除了偶爾想起來的片段，裏麵都是一些記憶的碎片被拚接起來，衛淩感覺到了霍梅對於王宮的抗拒，知道她應該想起了過去。畢竟紅娘子是在這裏離世的，對於霍梅來說，這無疑是個傷心地。

    “梅兒，我們總要坦然的麵對過去，不能總是沉浸在傷痛裏……”霍梅聞言慘然一笑，這輩子唯一將她從苦海裏救出來的人是紅娘子，從那一刻開始，霍梅的人生宛若重生。

    十年相處，紅娘子給了霍梅從前未有過的母子親情，在她的心中紅娘子亦師亦母，也是她給了霍梅從未奢望過的一切。想到這裏，霍梅的眼眶就發澀，樓蘭王宮是她小時候常來的地方，在這裏有她童年的美好，同時還有……

    忽然出現在霍梅腦海裏的笑臉驚住了她，那對藍眸，還有那張笑臉此刻竟然無比的清晰，霍梅隻覺得腦中一陣脹痛緊接著就被衛淩抱住了。

    混沌之中，耳邊是衛淩焦急的呼喊聲。“梅兒，你醒醒，你怎麽了？”牟然的睜開眼睛，入目的是衛淩焦急的眼神，抬頭是有著異國風情的紗帳，鼻尖有著陣陣幽香，霍梅知道，這是進入王宮裏了。

    見霍梅醒來，衛淩這才鬆了一口氣，剛才一時性急抱起霍梅就進了王宮，因為根本沒走正門，所以並未引起王宮內侍衛的注意。隨便找了個寢殿就闖了進去，可見衛淩是有多急切。

    還好後麵有公孫世跟小紅善後，否則，就這麽闖進去。非讓樓蘭國王當刺客抓起來不可，見霍梅醒來，小紅跟公孫世很有默契的退出房門守在了外麵，讓兩個人可以有時間獨處。

    “阿淩。帶我離開這裏好不好？這裏留下的記憶讓我好累。我現在睜開眼就能看見那對藍眸，就能看見那張笑臉，卻對這張臉沒有絲毫的感覺。反而……總是會覺得心痛……”

    “好,我們馬上就離開！你什麽也不用在想，如果記憶中都是傷痛，那麽既然忘記了，就不要在想起了。不怕，我們現在就走！”衛淩見不得霍梅這般虛弱的樣子。更不能忍受霍梅被過去的這些記憶折磨的精疲力竭，如果不記得過去會讓她活得更坦然，那麽他寧願霍梅永遠都不要恢複記憶。

    結果，衛淩因為霍梅放了常惠將軍的鴿子。其實也談不上放鴿子，畢竟常惠想要達到的目的全都達到了。烏孫國的汗王被他跟樓蘭王拿了下來，下一步進攻匈奴的策略也略見雛形。可見這一次不虛此行，所以對於衛淩的臨陣脫逃也就沒怎麽去追究。

    從樓蘭國回來之後。霍梅的病情就加重了，宋清皺著眉頭罵了衛淩半個時辰，衛淩竟然一聲不吭的全部都承受了。霍梅因為記憶混亂動了胎氣，孩子本就岌岌可危，現在則更加的凶險了。

    宋清不準衛淩進帳篷看望霍梅，衛淩便每日在帳篷外站上幾個時辰，哪怕偶爾聽見霍梅輕聲的說話聲，也成為了衛淩心中難得的慰忌。

    以前公孫世還能進帳篷裏探望，現在有小紅在，公孫世便也進不去了，兩個悲催的男人隻能輪流的在帳篷外守著。

    在確定了與烏孫國聯合之後，大軍就將繼續北上，衛淩是先鋒，自然要早早出發探路，他現在是真的想讓霍梅就留在烏鵲鎮，可霍梅死活就是不肯，為此衛淩氣的很多天都沒有去看霍梅。

    倒是公孫世，每天都一早一晚的報告霍梅的生活起居，因為天氣寒冷，路上又降了兩次大雪，衛家軍行進的速度十分緩慢，此時匈奴已經知曉了漢朝大軍已挺進匈奴的消息，所以匈奴的遊騎兵常常會對衛家軍進行突襲。

    漢軍本就對這裏的氣候不怎麽適應，現在除了趕路還要對付遊騎兵突如其來的進攻，這便開始有了傷亡。霍梅身子好一點了，就跟小紅一起做些個力所能及的事情。

    從她救了黑牛之後，薛雨跟薛雲就再沒出現在霍梅的麵前過，其實霍梅是很想跟他們打聽一下黑牛的傷勢有沒有好轉，畢竟自己身為大夫，總要為自己的病患負責。

    小紅依然跟公孫世不對盤，兩個人見麵基本上都會不歡而散，即便公孫世已經跟小紅道歉了很多次了，可小紅依然不準備搭理他。這不，一大早的大軍拔營北上，公孫世連糧草都顧不得看，就來給小紅幫忙了，結果碰了一鼻子灰不說，還被人嫌棄了。

    宋清隨行都是會帶很多藥箱，雖然行軍當中卻有不便，但遇見大事時，這些藥箱都能派上用場。

    為了方便管理，霍梅早就將每個藥箱內的藥草做了標注，而且那匹馬身上裝什麽藥箱也都是分配好的。這樣如果在行軍路上遇見緊急狀況，也不至於會措手不及，到時候尋找什麽藥材隻要看看馬匹便一目了然。

    隻是這些公孫世並不知曉，所以大清早的，看著被公孫世裝的亂七八糟的馬匹，小紅差點沒揮拳揍他一頓。

    眼見著幫了倒忙，公孫世隻能低頭道歉。“對不起，我本以為隻要都裝上馬車就好了，誰知還有這麽多規矩……”

    小紅無語的看著公孫世，連罵他都懶得開口了，公孫世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他這個樣子倒是把霍梅給逗笑了。

    “好了，你就別為難公孫世了，他怎麽也是好心！”

    “誰稀罕他的好心！”小紅咬牙切齒的瞪了公孫世一眼，轉身就走了，因為被公孫世弄亂了藥箱，小紅隻能又返工一次。

    期間，霍梅見她一個人忙的滿頭大汗的。就上前想給她幫忙，結果被她阻止了。“主子，你身體才剛恢複，怎麽能搬這麽重的東西？你裹好披風，好好的在這裏等著，我弄好了，咱們就出發！”

    霍梅無奈的笑笑。隻能乖乖的坐在行李上。看著小紅繼續的忙碌。公孫世看不過去還是去給小紅幫忙了，不過這次他不在自作主張的亂搬東西了，而是聽從小紅的指揮。將一個個藥箱牢牢地的綁在馬背上。

    衛淩經過的時候，就看見霍梅披著厚厚的鬥篷坐在行李上，看著不遠處忙碌的小紅跟公孫世微笑，看見霍梅的小臉被凍得通紅。衛淩便皺起了眉頭。

    好在小紅跟公孫世很快就忙完了，也就扶著霍梅上了馬車。衛淩這才拽了拽韁繩，打馬離開了。大軍行進沒有多久，就遭到了一幫匈奴遊騎兵的滋擾，小紅跟公孫世警惕的守住霍梅乘坐的馬車。一步也不敢離開。

    反而是馬車裏的霍梅，正在擔心前麵跟匈奴遊騎兵廝殺的衛淩，這些遊騎兵頗為狡猾。而且最擅長騎射，在馬背上上躥下跳的很難將他們拿下。衛淩帶著幾個統領跟五百精兵，應付他們頗費了不少的功夫。

    軍醫所開始有傷病送來，很多人都是箭傷，戰場上軍醫取箭都十分的野蠻，基本上都是去掉箭尾，直接將箭頭從皮肉裏拔出來。而匈奴的箭頭上都帶著倒刺，拔箭就意味著會將很多皮肉也給帶出來，所以軍醫的帳篷裏，嚎叫聲不絕於耳。

    霍梅對於這樣的醫治方法並不認同，所以她一直都是按照自己的方法取箭，就是用鋒利的小匕首將被箭頭倒刺掛住的部位割開，然後小心的將箭頭從皮肉中剝離出來。

    這樣的手法自然讓病患少了很多痛苦，恢複起來也會快很多，所以那些野蠻拔箭的方法就被宋清給禁止了。

    宋清對霍梅的格外賞識，自然引起了有些人的嫉妒，不免的就會聯合起來針對霍梅。所以這會軍醫所裏除了霍梅在不停的取箭之外，其他人都很悠閑的在一旁喝著奶茶。

    “不行，我要去找宋大人，這些人太過分了！怎麽能讓主子你一個人醫治這麽多的病患，他們卻在一旁休息，這實在是太過分了！”小紅憤憤不平的樣子，倒是讓霍梅笑了。短短的半個時辰，她就已經處理了十個病患了，這會忙的滿頭大汗的，這讓小紅心疼的不得了。

    “有廢話的功夫，還不趕緊給我拿幹淨的布帶來，還有兩個人等著我處理傷口，這個人你來包紮！”小紅還想抱怨幾句，見霍梅並不以為然，隻能乖乖的給人包紮起來。

    這些日子跟隨在霍梅的身邊，小紅也掌握了簡單的醫術，給人包紮自然不在話下。公孫世被霍梅支去看糧草大營了，畢竟與霍梅相比，糧草大營此刻更為重要些。

    本來還在行進中的隊伍，因為被遊騎兵的騷擾，就中途停頓了下來，天空又下起了皚皚白雪，繼續行軍比較危險，衛淩便隻能下令安營紮寨。

    一處理完前麵的軍務，衛淩還是忍不住的來後營看霍梅，結果在軍醫所找了半天都沒見到霍梅的影子，甚至於連小紅都不見了，衛淩的心突然就慌了，不停的在後營裏尋找著霍梅的下落。

    直到有士兵告訴他，剛才在湖邊似乎看見了霍梅主仆二人，衛淩這才翻身上馬朝那人指的方向奔去。

    到了地方一看，衛淩隻覺得心驚，湖麵上早就結了一層厚厚的冰，要想用水就要在冰麵上鑿洞，而此刻霍梅跟小紅就蹲在冰洞的旁邊，手裏拿著鮮血淋淋的布帶在冰洞的水裏漂洗著。

    霍梅的白嫩的小手此刻已經被凍得通紅，看在衛淩的眼裏，他已經快要抓狂了。翻身下馬，幾個起落就來到霍梅身邊，不由分說的將她拽起來，直接就抱進了懷裏。

    感覺到霍梅身上的寒氣，衛淩顧不得許多，直接撈起霍梅的小手，解開自己胸前的衣襟，就將霍梅的小手塞了進去。

    果然，胸口冰涼刺骨的感覺讓衛淩心疼到了極點，對霍梅張口就訓斥了起來。“你不要命了是不是？身子本身就弱，還在這冰水裏洗東西，這雙手不想要了是不是？”

    霍梅起先是被衛淩的突然出現驚了一下，現在被衛淩抱的滿懷，還當著小紅的麵，麵子上還真有些抹不開。

    “小的是雜役，這些浣洗的工作本就應該我們來做，別人都做得，我怎麽就做不得了？”見霍梅還嘴，衛淩覺得太陽穴鼓得生疼，真是很想揍這女人一頓。

    “你是宋大人的貼身雜役，這些是勤雜兵該做的事，什麽時候輪到你們了？”

    呃，霍梅一愣，有些呆萌的看著衛淩，似乎在想著衛淩說的話是不是真的，小紅也停下了浣洗的動作，在衣擺上擦了擦凍僵的小手，站起身走到了衛淩的麵前先是行了一禮。

    “將軍所言可否屬實？我跟主子真的不用做這些？可是他們卻說這是我們分內的事情，要不然我怎麽可能會讓主子受這樣的苦！”

    衛淩蹙起眉頭，看著腳下堆積的好像小山一樣的布帶，胸中的怒火更甚。“公孫世呢？還不快給本將軍滾出來！”

    安置完糧草大營的公孫世回到後營就被衛淩劈頭蓋臉的痛罵了一頓，這才知道，竟然有人故意為難霍梅跟小紅，讓她們主仆二人跑去冰水裏洗布帶，別說衛淩受不了，公孫世都受不住了，衝進軍醫所就將那幾個為難霍梅主仆的幾個人綁到了衛淩的麵前。

    這幾人被送進大帳的時候，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見衛淩鐵青的臉色，幾個人都嚇得瑟瑟發抖。

    “你們進衛家軍多少日子了？竟然敢在我的大營裏做這樣卑劣的醜事！她們是什麽人，也是你們敢指使的，你們也不捫心自問一下，你們也配？”公孫世對這幾個人也沒什麽好臉，平常在自己麵前阿諛奉承的討好，沒想竟然是這般小肚雞腸的人。

    公孫世早就打聽過了，今日霍梅跟小紅一直都在忙著救治傷員，而這些家夥們，竟然聚在帳篷裏喝茶聊天，還找了理由讓霍梅跟小紅去洗軍醫所全部替換下來的布帶，想到這裏，公孫世就恨的牙癢癢。

    “將……將軍……小的們不過是軍醫所的雜役而已，哪裏敢去指使誰啊！將軍是不是弄錯了？”(未完待續)

    ps：四千寫起來的確不怎麽順手，這說明半晚還要多加鍛煉，所以繼續加油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