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七、一碗陽春麵

    對於軒轅雷的耍賴，衛淩隻是覺得頭疼，明明是個矜貴無比的偏偏公子，此刻卻像極了胡攪蠻纏的婦人。

    “軒轅公子，你軒轅家怎麽也算是富甲一方，怎麽還來我這裏借住？”軒轅雷一聽衛淩這麽說就更不高興了。

    “那憑什麽他能住，我就不能？”對於軒轅雷的指責，安公子繼續淡定的喝茶，緩緩的回了一句。

    “你軒轅公子在長安城裏有的是酒肆客棧，我在這可沒什麽產業，不投奔小梅，你讓我去投奔誰？”

    軒轅雷氣結，突然從身上卸下了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一股腦的全都塞進霍梅的手裏，弄的霍梅莫名其妙，看著手裏的一堆牌子突然愣住了。

    這些牌子材質不一，有檀香木的，有玉石的，還有獸骨的……上麵還刻著字，霍梅從這些牌子裏拿出一塊獸骨樣的看了看，見上麵刻了個“陽”字，不免就有些好奇。

    “這是什麽意思？”軒轅雷看了看那個骨牌，麵色突然變得羞赧起來，還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這是我名下的一家麵館，因為裏麵的陽春麵很好吃，所以我一高興就把它買下來了！”呃，霍梅是真的被這廝給雷到了，拿起裏麵的一個不起眼的木牌，上麵刻著一個金字，心裏一晃，很快軒轅雷就證實了她的想法。

    “這是我開的金號，裏麵的銀錢你可以隨便去取，雖然不比你們墨香閣的雲閣，但這金號後麵可有兩座金山，也是小爺我無意間發現的，采了來沒處用，就開了金號了！”看著軒轅雷一臉不在乎的樣子，霍梅的心情反而沉重了幾分。

    “這是你所有的家當，怎麽可以給我？至少應該留給你將來的娘子！”霍梅這麽一說，軒轅雷的臉色突然就變了。寒冽之前四溢，竟是用仇恨的眼神看著衛淩。

    “若不是這個混蛋，小爺我怎麽會沒有娘子，說不定這會。你肚子裏的種都是小爺我的！”安公子對於這廝的不要臉早就免疫了，這麽多年，他一直都在刷新對不要臉這個詞的含義，現在明顯的又高了一個層次。

    衛淩就更生氣了，抱起霍梅手中的牌子朝著軒轅雷的方向扔了過去。“收起你那些零零碎碎的玩意。你當真以為我將軍府給不起了是不是？”

    軒轅雷施展輕功，小心翼翼的將那些個牌子都接了回來，然後就一臉憤怒的看著衛淩。

    “你能給她什麽？就你這破院子，還沒我在郊外的莊園大，更別提我在長安城的宅院了，就這破院子還在小爺麵前沾沾自喜，小爺都替你丟人！”衛淩眯著眼睛看了他一眼，淡淡的嗤了一句。

    “嫌破你別來這住啊！反正軒轅公子家大業大，上哪都有地方住，又何必委屈在我這將軍府！”這下子連安公子都被逗笑了。看著軒轅雷被衛淩堵得啞口無言的樣子，還真是百年難得一見。

    大概是被衛淩刺激到了，軒轅雷抱著懷裏的牌子，氣衝衝的走到霍梅麵前，又將這些牌子都塞了回去。

    “反正小爺我不管，送出去的東西哪有收回來的道理，這些就算是小爺給你的嫁妝了，等有朝一日這廝要是欺負你，你就直接離家出走，咱有錢。去哪都成！”衛淩的臉黑的都快成鍋底了，這才成親多久？這廝就來挑撥離間了，這還了得！

    “軒轅小兒，你今日就是說破了大天去。我也不會讓你住在將軍府！”

    “小爺我今天還就住定了！”兩個人劍拔弩張的就要打起來了，霍梅卻拿著那個骨牌翻來覆去的看著，也不管這二人之間的氣氛有多僵，便拿著骨牌問了起來。

    “可以帶我去吃這家的陽春麵嗎？”啊？軒轅雷剛跟衛淩吵到興頭上，被霍梅這麽一說，半天才反應過來。一聽說霍梅要去吃陽春麵，這廝直接就跳了起來。

    “可不是我這個掌櫃的吹，我家的陽春麵可是這大漢朝一等一的好！”安公子淡淡的瞥了軒轅雷一眼，在轉眼看向霍梅手中的骨牌時，眼神一縮，直接將霍梅手中的牌子拿了過來，然後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向霍梅。

    霍梅淡笑的點了點頭，這下子連安公子都沒法淡定了，軒轅雷跟衛淩麵麵相覷，這會也不吵了，而是跟著霍梅跟安公子出了門。

    四人乘坐兩輛馬車來到長安城的南門，而陽春麵的麵館就在南門邊上，霍梅記得，這裏以前是沒有房子的，而不過是一個小攤而已，兩張桌椅，掛著一個陽春麵的幌子，就這麽簡單的擺設，每日裏生意卻十分的紅火。

    在來到這裏，抬頭看著殿門上的匾額，那個陽春麵的陽字竟然跟骨牌上的一模一樣，霍梅有些激動的抓著衛淩的手臂，衛淩則扶著她進了麵館。

    這時候快到晚膳的時間，麵館裏十分忙碌，店小二端著麵在大堂裏穿行著，嘴裏還吆喝著。

    “丁字二號客官陽春麵兩碗！”拉長了聲音的吆喝聲，讓霍梅心一下子就放鬆了下來，這麵館裏的陽春麵五文錢一碗，多年前就這個價，而這麽多年過去也依然沒變。

    四個人一進來小二就看見了，對於霍梅跟衛淩小二並不熟識，可對軒轅雷卻是怎麽也不能忽視的人，就見掌櫃的急忙跑了過來，對著軒轅雷拱手一禮。

    “公子怎麽今日有空來小店了？還是去您的天字一號房嗎？”軒轅雷冷著一張臉，默默的點了點頭，便見掌櫃的小心翼翼的帶著一行人上樓。

    樓梯有點窄，霍梅上去有些困難，就見衛淩打橫抱起她，腳尖輕輕點地，人就飄上了樓梯，掌櫃的看的目瞪口呆的，站在樓梯口愣住了。

    軒轅雷看著掌櫃的搖了搖頭，也足尖一點就上樓了，等他到二樓的時候，安公子也飄身上來，一行人都不用掌櫃的的帶路，就進了天字一號房。

    這裏是軒轅雷專設的雅座。衛淩大搖大擺的抱著霍梅進來，直接將她放在凳子上坐好，安公子靠著霍梅的左手邊坐下，伸手給霍梅倒了杯熱茶。

    軒轅雷則在外麵點了陽春麵還有幾樣小菜。霍梅剛才在樓下聞著陽春麵的味道就已經饞的不行了，這會都有些坐不住了，衛淩看著無奈皺眉，不知道的，還以為霍梅在家遭人虐待總吃不飽呢！

    “要是餓了。要不要先用點點心墊墊？”霍梅咬了咬頭，兩眼就望著門口，一副望眼欲穿的樣子，看的軒轅雷也笑了。

    “還說我沒出息，你看你媳婦，這是被你餓了多久了？”軒轅雷揶揄衛淩的同時，卻不小心承認了霍梅的身份，無論他如何不甘，霍梅此刻都是衛淩的娘子，這點軒轅雷就算不想接受。也不得不去接受了。

    衛淩但笑不語，端起熱茶喂霍梅喝了點，便抓著霍梅的手在自己的手心裏輕輕的揉著，先上來的是陽春麵，一聞到麵碗裏蔥花的香氣，霍梅就忍不住要流口水了。

    “公子，這是老楚親自做的麵，聽說您來了，還專門拿出了他秘製的醬料！”說著掌櫃的已經讓小二將麵都端上了桌，衛淩抬眼看去。這麵其實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除了麵上撒的那點蔥花，其實就是一碗白麵條。

    見霍梅迫不及待的要去拿中間的醬料，衛淩趕緊幫她遞過來。然後見她放了醬料還要放辣油，衛淩趕緊將辣油奪了去。

    “懷著孕呢，這東西還不能吃！”霍梅有些委屈的撅嘴，安公子則淡定的將辣油從衛淩的手中拿走。

    “他說的沒錯，你若是不想肚子裏的孩子一出生就出一身的疹子，就老老實實的吃你的麵。別想三想四的！”衛淩勸，霍梅還有些委屈，可安公子一說，霍梅立馬就消停了，也不要辣油了，乖乖的開始吃麵，而且吃完了一碗還意猶未盡的。

    衛淩看不過，又從自己的碗裏撥了半碗給她，這下子霍梅終於被吃撐了，打著飽嗝輕輕撫著自己的肚子。

    “一碗麵而已，又不是明天就吃不到了，你看看你！我把牌子都給你了，這麵館以後就是你的了，你想什麽時候吃，就什麽時候來吃！小爺我最喜歡看你揮霍小爺的錢了，記得以後別這麽沒出息了，你喜歡，明個我就讓人送個廚子去將軍府，想吃隨時都行！”連軒轅雷都覺得，自己要多霸氣就又多霸氣，衛淩差點就抬腳將這廝給踢出去。

    霍梅卻隻是笑了笑，然後轉頭看了安公子一眼，這才對著軒轅雷說：“能讓我見見楚老嗎？”軒轅雷愣了一下，很快便放下碗筷下了樓，沒過多久就見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跟在霍梅的後麵走了進來，老者頭上紮著頭巾，腰上圍著圍裙，因為常年在廚房裏做事，所以腰有點駝。

    即便是過了五年，楚老還是一下就認出了坐在桌上的霍梅跟安公子，臉上先是有些驚喜，慢慢的就彎了唇角。

    “沒想到多年後，二位客官還真的結為了父親，老朽在這裏恭喜二位客官了！”楚老的話這麽一出，衛淩的臉色接著就暗了下來，握著霍梅的手也收緊，捏的霍梅生疼。

    霍梅到沒什麽尷尬的，對著楚老微微的笑著，緩緩的解釋道：“老先生弄錯了，這位才是我的夫君！”

    楚老一愣，看著霍梅指向旁邊的衛淩，似乎沒想到這樣的結果，但很快臉色又恢複了常態，看向安公子的時候，眼神中又惋惜的神色。

    “這位公子儀表堂堂、英氣勃發，倒是與客官很相配！這世間的緣分本就微妙，不過衛將軍倒是老朽的常客，嫁給將軍，客官可就享福了！”霍梅一愣，她到沒想到，衛淩會認識楚老，便轉頭看向衛淩，眼神中滿是疑問。

    衛淩起身站在楚老的對麵，他先給楚老作了一揖，然後恭敬的問候著。

    “多日未見，楚老可還安好？”

    楚老笑了笑，伸手拍了拍衛淩的肩膀。“你小子，自從娶了媳婦之後，就忘了老朽了！不過，老朽倒是沒想到，這麽美得娘子到被你小子給搶走了！怪不得老是藏家裏不讓見人呢！這要是帶大街上，還不讓長安城裏的公子哥們都丟了魂啊！”

    霍梅被楚老說的臉都紅了，衛淩看著不忍，就過去扶了她起來，慢慢的走到楚老跟前，霍梅本也想給楚老行禮的，卻把楚老給嚇一跳，急忙阻止。

    “哎呦，這可使不得！你這身子這麽沉，怎麽能給老朽行禮，還不快坐下去！”衛淩也擔心霍梅會累，便扶著霍梅坐下，同時將自己坐的椅子搬到楚老的跟前，示意楚老坐下。

    見衛淩如此細心的對待楚老，霍梅就更加好奇了，不免就問了出來。

    “阿淩，你跟楚老認識？”衛淩點了點頭，伸出左手抓住了她的右手。

    “當初若不是這小子，老朽哪裏還能支起個麵攤！估計早就被那些個惡棍給打死了！”想起往事，楚老的眼眶不禁就會泛紅，想起了慘死在惡棍手中的老伴，他心裏不免有些悲痛。

    霍梅轉頭狐疑的看著衛淩，此刻衛淩卻糾結住了，見霍梅一對急於求知的大眼睛望來，衛淩便也隻能硬著頭皮說實話了。

    “楚老一家是逃荒進了長安城的，以前是以乞討為生，本來還有一個女兒，可被長安城的一位公子哥看上，非要拉回府裏做通房，楚老不肯，公子哥就派人來搶，最後楚老的女兒被那些惡棍打死，楚老的夫人因為受了刺激病逝了！”安公子敏銳的看了衛淩一眼，他看出了衛淩眼中的猶豫，說話也是閃爍其詞，眉頭便蹙了起來。

    “若不是司馬府的那些惡棍，老朽的妻女又怎能慘遭迫害！當日若不是將軍救了我，老朽這把老骨頭怕是早就化成灰了！”

    司馬府？霍梅一聽就愣了，她沒想到，楚老的仇人竟然是司馬府的人，便緊張的詢問了一聲：“楚老可記得，欺負您的人是司馬府裏的誰？”

    楚老倒是沒隱藏，老老實實的說了：“是司馬府裏的禹公子！那時候他還不是什麽大將軍，就是一個紈絝子弟，這長安城的街上有誰家沒被他禍害過！”

    禹公子，霍禹？霍梅的臉色突然就變了，腦海裏又開始出現那些混亂的景象，頭也疼了起來，衛淩一看霍梅的反應，突然臉色大變。xh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