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外道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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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小璠愕然,問道:“有什麽不妥嗎?”

    “當然不妥!”清宿真人突然激動起來,他從椅子上起身,在紀小璠麵前背著手走來走去,好像頗為焦躁。

    “師父?”紀小璠小心翼翼地出聲,不知道自己方才那番話哪裏錯了。她心中也在快速盤算,她想編出一套上乘功法是不假,但因顧忌著身份不可暴露,呈報給師父的已經是隻保留了四五成精髓的殘次框架了,難道還是太顯眼了?按說不至於呀。

    她凝眉沉思,眼睛卻放在清宿真人身上,等著他說出原因來。

    清宿真人繞了幾個來回後激動道:“小璠,你的這個想法真的令為師驚豔,然而實際上它卻並無付諸實修的可能!本門的《煥神訣》乃是刻意針對魂獸元神所編著,於修士本身而言相當於沒用,我們魂修被稱為外道,就是因為修煉時尤其是前期修煉時完全靠魂修提升修為,你所構想的衍生功法要借助星辰之力,對普通道修而言隻是稍有困難,而放我們魂修身上,就是外道之外了,可想而知有多難!”

    紀小璠正要說話,他又道:“你能想出這等絕妙的修煉之法,由此可見你的資質和悟性絕佳,為師修煉近五百年所見者也隻有你一人!然而眼前空有通天之途卻不得其門而入,這種感覺太痛苦,太痛苦了!”言語間,清宿真人的神色仍是激憤難抑。

    紀小璠這才明白他為什麽突然焦躁激動了,大概便是理想和現實之間永久的悖論,明明看到了希望,就是走不到跟前,摸不到真實,確實挺痛苦的。

    清宿真人站起又坐下,反反複複,絮絮叨叨,無處安放他的情緒。

    他說不可行,但紀小璠自己構想的功法怎會無用,她分明知道可以用這個方法的,或許因師父境界不足,想不到解決辦法罷了。看來還得她進行一步步引導,把不可能變成可能,創造個奇跡給大家看,不然師父和掌門師伯他們定會要她放棄這套重新想。

    “師父的意思我沒有聽太懂,我是研讀煥神訣時靈光乍現才想到的這套功法框架,覺得好像還不錯,沒想到竟然不能成事……師父可否跟弟子講解一下,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呢?弟子實在不願就此放棄……”她佯裝不解,實則欲從師父的解釋中找到突破口。

    清宿真人重新坐回去,又歎氣又搖頭的,道:“魂修之所以艱難,便是因為修的是外道,縱然與魂獸融了魂,在許多感悟上始終像隔了一層紗,不如內修己身來得清晰貼切。我們借助魂獸的神魂之力來強大自身,這個過程尚能與魂獸溝通磨合,讓魂獸按照我們設定好的路線走,此法已經算是極限了。而按照你的設想,青龍修煉時則需借助星辰之力,這一點便是人類修士亦不容易,試問一個本無實體的魂魄如何做到?第一步,路就行不通了。”

    紀小璠恍然,原來師父是在擔憂這個,便道:“青龍可以奪舍的吧?”

    清宿真人一震,用驚訝的目光看著紀小璠,似是沒料到她能說出這種話來。

    紀小璠看他眼神便知道誤會大了,忙解釋道:“不是無故害人性命,我們可以找個將死之人或者罪大惡極的死囚,青龍有了身軀便可利用七宿之力,這樣不行嗎?”

    清宿真人鬆了口氣,搖頭道:“不行。看來你還沒真正理解何為魂修,為師今日就詳細與你說一些細節和關鍵處。你既然已經跟青龍融魂,你們二人的元神便已經有了不可分割的聯係,在離魂期以前,除了待在鑄魂球裏,魂獸與魂主二者元神不可分離。尤其是奪舍之類更是大忌,魂獸的元神一旦沾染了*濁氣,便再難恢複與魂主的那種嚴絲合縫的神魂聯係,魂修從此便修不成了!”

    這麽麻煩,看來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紀小璠皺眉。她實在不願意放棄這個方案,因為重新構建一套功法難度不小,且很難超越這一套的效果,可是師父說的這個問題是道坎兒,要好好想想辦法跨過去才是。

    “師父,除了這第一步,您看弟子這套功法構想還有別的難題嗎?”紀小璠問。

    清宿真人看了她一眼,惋惜道:“第一步便是難以逾越的障礙,後麵的多想無益。”

    紀小璠沉默了一會兒,堅定道:“師父再給我幾天時間,我回去跟青龍商議一番,說不定還能想出解決的辦法。”

    清宿真人已然是不抱希望了,又不願太過打擊她,便道:“也好,這個過程說不定還能拓展別的思路,你不必非鑽這個牛角尖。”

    他把先前手裏拿的那張紙遞給紀小璠,道:“青龍是從上界下來的,見聞廣博,或許能另辟蹊徑,你好好跟他談談。”

    紀小璠心中想著衍生功法的事,也沒多注意,接過那張紙應下之後便告退了。等她走後,清宿真人在洞府大殿內又徘徊了幾遍,反複思量著紀小璠提出的修煉思路,越想越覺得此法雖然現在看來粗糙,但一旦精細完善必是絕品,亦不願就此放棄。

    想了一會兒,他始終沒有解決的頭緒,隻好出門去求助掌門師兄了。

    紀小璠一路思量著回到聽風水榭,抬頭卻見門口站著一個人,似乎等候多時了。那人負手而立,白衣飄揚,氣質閑淡,正是隔淵相望的鄰居周晗之。

    他怎麽來了?紀小璠心中訝異,平靜地走過去。

    周晗之似有所覺,轉身先開口微笑道:“在下新研究了兩道新菜式,找不到人品鑒,恰與小璠師妹住得近,隻好來打擾你了。”他身形微動,便露出了先前被衣衫遮住的一個飯盒。

    在超凡脫俗的修仙之地出現這種滿是俗世煙火氣的場景,看起來相當詭異,紀小璠眼皮跳了一跳,客氣笑道:“多謝周師兄抬愛,久等了吧,請師兄進屋坐。”來都來了,總不好把人晾在外麵。而且她想著周晗之也忒執著,午時已經問過一遍就被她婉拒了,這會兒直接過來堵門了都。

    周晗之點點頭,很有君子風範地請紀小璠先行,他就亦步亦趨地跟著。

    進屋之後,兩人在桌邊坐下,彼此都不說話,有種淡淡的尷尬在屋子裏流轉。不過兩人都是特別能裝的主,誰麵上也不顯異色。紀小璠看著周晗之修長白嫩的手從飯盒中往外取菜,恍惚了一下才道:“還不曾問過周師兄,你的魂獸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