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一 千杯不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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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嗬,你裏裏外外就是給你那狗屁不如的老板辯解是吧?”劉春力冷笑,“當初是他求婚的,也是他哭著喊著把我們小凡接到他們家去。現在怎麽著?高興就搶過來,不高興就扔掉,你當我們小凡是什麽人!你給我轉告他,別以為貧不與富鬥,我說過,誰傷害我家小凡,我跟他拿命豁!”

    “我老板也不想的!你以為他就不痛苦嗎?”陸瑜衝口而出。

    隨即他又想起計肇鈞有太多不能向別人講明的情況,於是後麵的話就生生哽在喉嚨裏,發不了聲,還猛地掛掉電話。

    想想,幹脆直接關機,又泄憤似的卸掉電池,省得那個娘娘腔聒噪。

    他坐這兒想半天了,也回憶半天了。現在他能斷定,他老板對路小凡是動了真心真情的,那一幕幕,他這個旁觀者都看在眼裏。彼此認識了這麽多年,他太了解和熟悉計肇鈞對他人的疏遠和戒備的態度。某種程度上,計肇鈞的個性非常孤僻,與陌生人的心理距離很遠。這,很可能是成長環境造成的。

    所以,這種人一旦對誰有了真感情,不敢說天崩地裂,也會格外的難得和認真。可是都這樣了,計肇鈞還放棄路小凡,表麵上看還那麽輕易,那麽就一定有了不得的苦衷。現在又被千夫所指,他老板心裏的苦誰知道?

    偏偏,他什麽也不能說!

    不然拔出蘿卜帶出泥,他老板的全盤計劃,還有這麽多年的隱忍和辛苦就可能全白廢了!

    “媽的,老天你到底長沒長眼睛啊,有沒有天理啊?!鈞哥到底上輩子做了什麽壞事。這輩子得讓他遭受這些折磨?從小就這樣,青春期這樣,現在成年了還這樣!”他麵向天空呐喊,卻隻引來周圍食客的側目和議論。鬱悶中,他隻得再飲盡一杯酒。

    而租屋那邊,劉春力拿著手機,先是發愣。隨後就生氣。“個死鹵魚幹,居然敢掛我電話!”罵完又皺眉,“他剛才說的什麽?是說計肇鈞也不好過?切。一個花心男難過個屁,說得好聽!”由於太生氣,又有點不太確定聽到的話,於是電話撥回去。哪想到對方徹底關機了。

    “做賊心虛的一對主仆!”劉春力對著電話叫了聲,終究還是回屋了。

    這時候路小凡已經洗完澡出來。已經沒有力氣再哭,整個人虛脫了似的側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像一攤沒有生氣的灰塵。

    “先把頭發弄幹,濕著頭發睡覺會生病的。”劉春力叫她。

    可是她不理。

    劉春力沒辦法。隻好歎了口氣,拿了吹風機,又搬了小凳子。坐在床邊給她吹頭發,“好吧。就讓小舅侍候侍候你。你乖乖閉上眼,一會兒就睡著了。”

    路小凡仍然不出聲,卻也毫無睡意。反而,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沒有聚焦的盯著麵前有點發黃的牆麵,心裏想著:計肇鈞在做什麽?和朱迪一起嗎?他為什麽突然就變了?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遠在郊區的計肇鈞當然不可能和朱迪在一起,路小凡走後,他在屋頂坐了好久才下來。他不想看見朱迪,不想想到她,甚至受不了和她待在同一屋簷下。

    所以,他先到了計維之的房間,機械地說起和路小凡分手的消息。他是在自嘲,或者說有點自虐,必須再和別人說說,才能讓自己確信發生的是事實。

    這一次,他的目光不願意對上那個重病老人,所以也沒看到計維之眼裏非同尋常的焦急,以及目光努力斜到一邊的舉動。

    那邊的窗台上,路小凡忘記把愛拍拿走了。因為窗簾半掩半遮,所以若非格外注意,根本不可能發現。

    “看,整個計家就像一團漆黑的煙霧,除了你和我,沒有人能進得來。這樣也挺好,隻是不知咱們父子兩個,到最後誰先耗死誰!”最後計肇鈞笑笑,那悲涼和無奈令計維之這種半植物人都感覺到了。當他孤寂的背影消失在門外,老人無神的雙目中,緩緩落下一滴渾濁的淚水。

    計肇鈞出了門,沒有開車,隻身往山腳下走去。

    他記得還沒到進山路口的地方有一個小酒館,賣當地人自釀的白酒。品質低下,酒性卻很烈。不過別看開車隻需要十五到二十分鍾的車程,步行的話卻是很長的一段路。但這正和他意,此時的他需要孤獨、需要疲憊,需要麻醉。

    可惜,怎麽喝也不醉啊怎麽辦?

    從沒有像這時候,這麽討厭自己千杯不醉的酒量。一個人,若連偶爾失去清醒和理智都做不到,夠有多麽可憐。他計肇鈞還能更倒黴一點嗎?裝死都不成。

    大把錢撒下來,本來該深夜打烊的小酒館,為他一個人開到天明。整夜的自我折磨後,他終於有了些暈乎乎的感覺。

    他站起來,向外望去。

    霧蒙蒙的晨靄像薄紗一樣,把山色襯得朦朦朧朧的。他明白,他的自憐自苦隻能到此為止。不管他多麽厭惡,他也得回到令他喘不過氣來的計宅和生活中。

    出了小酒館的門,被晨風一吹,他難免走得有些踉蹌,但他很快就調整好了腳步。有一種格外自律的人,不管身體多以難受,強大的意誌力也能令他偽裝成若無其事。可很快,他又疑惑地轉過身,因為聽到有模模糊糊的喧嘩聲從不遠處傳來。

    這個酒館的特殊位置,正在山路的轉角處,站在這裏,聽得見那邊的聲音卻看不到人影。

    “怎麽回事?”他皺眉,被吵得有點頭疼。

    “從昨晚午夜開始,就又有大批記者堵在山道口那邊兒了。”店老板打了個哈欠,雖然在這一帶討生活,卻並不認得計肇鈞,“聽說計家又出新聞了,事關一個什麽女護士的。”

    “是嗎?”計肇鈞低聲反問,更像是自語,唇角露出一點冷笑。

    “是啊,那個女護士我還見過,長得真挺漂亮的,人也和氣。”店老板來了一點精神,“真不知道好好的姑娘,又惹著那幫狗仔什麽了。不過也好,天大亮後我就搬點早餐過去賣,倒能小賺一筆呢。狗仔也得吃飯對不對?吃得還不少。”

    店老板開始絮絮叨叨,計肇鈞卻揮揮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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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6有話要說………

    第一更。

    明天會進入下卷了,敬請期待。

    謝謝。(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