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4)獲重生(孟艾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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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暖流包裹著我,我試圖著睜開眼睛,卻無能為力,唯一能做的就是感受著一片若有若無的光明。我要往那片光明之地去,可是那狹窄的通道讓我的骨骼擠到了一塊兒,我渾身疼得厲害。
不過,這股疼痛總是不如心上疼得厲害,我還記得父親猙獰的麵孔和如雷般的震怒。
因為趙姨娘的一句話,父親的雷霆之怒便施加到我的身上,我真不明白,一向睿智得父親怎麽就會聽信了那奸人的言辭。試問,我如何敢、又如何能給趙姨娘下藥?再者說,即便我敢去做,我想去做,誰又會幫我拿到那墮胎用的花紅呢?
自從母親被關到後院之後,孟府裏就再也沒有人那我當小公子看了——當然,自從差點出了滴血認親的鬧劇後,這孟府的人看我的眼光都是怪怪的,甚至連父親也是如此。
我想,父親可能早就對我甚為不滿了,不然不會理會那些人的詆毀之詞,那鞭子也不會這麽狠辣地打在我的身上。
我感到很疼,哭喊著向父親求饒,可是那鞭子就不曾停過。我能看到自己的皮開肉綻,那鮮紅的傷口像極了趙姨娘血紅的雙唇。
漸漸地,我沒力氣了,我趴在地上奄奄一息呃,聽著趙姨娘的憐憫之聲。父親誇讚趙姨娘善良,可是我不懂了,在我能看到死亡的時候才出口求情,那真的就是善良麽?況且,趙姨娘是知道我不曾下藥的,那碗藥是趙姨娘讓我陪著嬤嬤往廚房去端的。
身上太疼了,心裏也太疼了,我迷迷糊糊地,竟然不知怎的到了現在這般處境。黑暗、暖流、還有疼得無法忍受的擠壓之苦,我該被父親責打才是,怎麽會到了這裏了呢?
我掙紮著,一股神秘的力量開始推動著我,讓我原本就擠壓得疼痛的身體往更狹窄處推著。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於一身輕鬆,而耳邊傳來的更是一陣歡喜的叫聲。
“生了,生了,是位小少爺!”
這話讓我不明所以。我是孟府的小少爺,我已經過了四周歲的生日了,怎麽還會出生呢?
可是,當我睜開眼睛時,我分明看到自己的胳膊腿兒都宛若嬰孩般——這是母親所說的投胎轉世麽?可是。為什麽我沒有喝到孟婆湯,為什麽我還能記得以前的事情,為什麽我還能認識屋子裏的許多人!
眯著眼睛,我能看到進來的人中有父親,還有祖母!
轉動著小腦袋,我還能看到我的母親,一個光頭的老和尚正在給她施法——那就是曾經有一麵之緣的真一大師!
這是怎麽回事?!
我四下裏打量著,無意中竟瞥見屋子裏另一抹身影,那鏡子裏有一個陌生的女人,正笑看著我。那人我是沒有見過的。可是我卻有著一種說不出的親近之感。
我伸出手去,想要開口詢問,可是一張嘴竟然是一陣響亮的哭聲!
就這樣,我莫名其妙在孟府再次出生了,還是由原來的母親生養,還是原來的名字,隻是帶著原本的記憶。
這一世,父親待母親和我極好。父親喜歡在桃樹下看書,每次看書的時候,他都會將我抱在腿上。而母親往往都是坐在一旁笑看著。春風乍起,一片片粉色的花瓣飄舞著,旋轉著,將我們一家三口籠罩在無法言語的幸福之中。
我以為。這次出生當是與前世不一樣,可是當我看到那篇奇聞異誌,當我發現一件件事情再重複發生、乃至每一句話都在重複出現時,我知道,我不過是在重複曾經的路。
因為有原本的記憶,我比其他孩子懂事得早。啟蒙得早。父親在看書的時候,我便也在看。一次,父親看到一本奇聞異誌類的書時,我才知道,我是重生了!
前世的路是那麽的悲涼與淒然,我絕不允許再來一次。
所以,這一世我很珍惜。我抓緊一切機會去充實自己,即便是才滿一周歲,我已經在看曆代古史,涉獵各類兵書,我所求不多,我隻想可以保護母親,保護自己。
就這樣,我終於三歲了,若是加上前世的壽命,我已經將近八歲了。許是因為看多了世態炎涼,經曆了生死,我覺得我比一個八歲的孩子還要成熟得多!但是,我也知道什麽叫“韜光養晦”,即便我心智甚於一般孩子,也因為前世的經曆遠比一些大人更看得清人心,可是於人前我還是小孩子的模樣。
沒有人知道,我在暗中為我的母親排解了多少暗算。
跟著母親回姚府的時候發生了一件我這今世這短短的人生中最難以置信的事情,我遇到了那個女人,那個出生時候在鏡子裏看到的、衝我微笑的女人。她是我外祖父收的義女,我母親的姨妹,也就是我的小姨。
當我第一眼看到她時,就愣住了。
不僅僅是因為我記憶中有她,而是我又在她眼中看到了那記憶中的眼神——激動、慈愛,宛若與孩子闊別已久的母親所該有的眼神。
我一時慌神了,以至於母親讓我叫她時,反應慢了半拍。而也就在同時,我又看到了她眼中的失望與隱忍,宛若被親子不識的神色。
不知為什麽,對這位小姨我有著說不出的感覺,總覺得似曾相識,總覺得萬分親近。所以,在亭子裏賞花時,我給母親摘了一朵花,卻也給她摘了一朵。但是,我還得做出孩子的怯生模樣,在母親的再三鼓勵下才上前給她插上花。
插上花的小姨,雙目含淚,宛若夜空中閃耀的星辰,真美!
再次遇到小姨會在皇宮,這是我早就從母親那裏得到的消息。所以我甚是期待,並連夜給小姨寫了一封信。真如林辰所說,我雖然心裏明白,但我終究是個孩子,有些事情不便插手,而我唯一能求助的就是母親的姚家——我覺得小姨比任何人都值得信任!
至於林辰,這是個奇怪的人,他是祖母和父親請進府裏的,可暗地裏卻與祖父走得很近,對我也頗為親近——我一直覺得祖父與祖母貌合神離;而祖母和父親也並不待見我,至少在真一大師為我看麵相之前是那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