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告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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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高懸,照亮了世間,卻有照不到的角落。
沒有家是痛苦、淒涼的,然有家不能回卻又多了幾分心酸,自刎烏江的西楚霸王又是一種什麽樣的心情呢?
每次在外麵碰得頭破血流時我都想回家,回到那個想想就能帶來溫暖的避風港灣,可是我卻不能真地回去!我的父母都已斑白了頭發,有了深深的皺紋,但他們生活得很自豪,為有一個大學生兒子而自豪,為有一個當兵的兒子而自豪,我又怎能忍心打破他們所有美好的向往成為全村的笑柄呢!
以前不能,現在更不能!我怎麽能自私到讓他們白發人送黑發人呢……
我唯一能為他們做的就是把所有的錢打給他們,再給他們打個diàn huà,diàn huà隻打了三秒鍾我就匆匆掛斷了diàn huà,在聽到我媽聲音的那一刻,我已經成了一個說不出一句話的淚人!
“千言萬語還來不及說,淚水已經泛濫泛濫,請為我保重千萬千萬!”
最終,我隻能以百餘字信息撒了個謊,告訴他們我要航海實習,在軍艦上在海洋裏無法聯係地漂泊好久……
接著,我決定直麵心中最深的痛!
吃完午飯,我擠進了人山人海的地鐵中,有點恍惚,有點猶豫,但最終還是鼓起勇氣在“海軍大學站”下了地鐵。
出了地鐵站,胸中油然而生出滿滿一腔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鼻子酸酸的隻想流淚。幾百米的距離轉眼就走到了盡頭,“海軍大學”四個龍飛鳳舞大字映入了我的眼簾,恍若隔世!
到了這裏,我突然間想退縮。
“同誌,請問你在這裏幹什麽?”就在我搖擺不定之際,衛兵已經跑到了我的身前衝我敬了一個軍禮。
隻見他身條板直,麵色黝黑,眼放精光,精氣神十足,身著海洋迷彩,領子上帶著兩年兵的標誌,頭戴鋼盔,手帶白手套,腳踏作戰靴,腰掛jǐng gùn和對講機,英姿颯爽,給我深深的壓迫感。
我下意識地回了個軍禮,手剛到額際我才想起我已經沒有了軍裝,不是軍人了,已經和這個軍禮不相配了!
“我……我是來找同學的!”我尷尬地放下了手。
“找誰?”衛兵有點不相信,看來可能是把我當間諜分子之流了。
於是,我便有些賭氣地報了自家的名號和顧家的名號。
“你先在警戒線外等著,我去打diàn huà確認一下!”衛兵指了指地上的一條huáng sè的線。
說完,他便以標準的跑步隊列動作跑到了門邊的值班室。一分鍾後,他再次跑到我的身前招呼我進值班室登記、等候,說是顧家一會兒會來接我。
果然,今時已不同往日了!往日還是這個學校的一員,隻需要拿出證件就可以進校了,現在已經算是訪客了,需要走訪客的程序了!
改變的還不止是人,學校的大門也改變了,成了自動的了,來往的人直接刷自己的卡就可以通過閘機了,車則可以憑借感應器方便地通過電動門欄杆!
進入值班室,衛兵取過我的**登記,讓我坐到一邊靠牆的座位上,牆上的一個展板正如我的眼簾。
“聽黨指揮,能打勝仗,作風優良。”
一看到這十二個字,我就知道這是***提出的我軍的強軍目標。
雖然,我已早身在軍營之外,不再屬於解放軍的一份子。但是,我每天還會至少看上半個多小時的軍事新聞。
不到五分鍾,一個熟悉的身影就出現在了我的麵前,他騎著一輛嶄新的電動車,穿著一身潔白的夏常服,在大太陽的照耀下刺得我不能直視。他的出現讓我不由得一驚,來的不應該是顧家嗎?隊長怎麽來了?
他下了車在門崗處做了登記,便招呼我進去,走進之後我發現他變黑變瘦了,估計現在已經不到九十公斤了,但他依舊神采奕奕。
“隊長好!”我不自覺地挺直了腰板,有點怯生生地踱到了他的跟前,“你怎麽來了?”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大咧咧地開口道:“磨嘰什麽,趕緊上車,隊裏的人都著急見你呢!”
一股暖流湧遍全身,又有了熱淚盈眶的感覺,我趕緊上了他的電動車,以免被他發現我在落淚。
“你怎麽這麽久不打個diàn huà也不回來看看?”隊長的語氣柔和了許多,“是不是在記恨我?”
他的話讓我一怔,這問的也太直白了吧!我趕緊連聲道:“不是,不是……”
“你也不用安慰我!”他回頭衝我一笑,“他們在民主生活會上早都已經‘聲討’過我了!我也深刻地做出了反省,以前自己確實有很多地方做的不對,別再介意了,以後常回來看看,我們可是戰友啊!”
我沒聽錯吧?我在自己大腿上毫不留情地擰了一下,我該不會是又睡著了吧?疼痛瞬間襲來讓我差點慘叫出聲。
進入大門,辦公樓門前是一個巨大的刷了層金粉漆的鐵錨,這個鐵錨的資曆可是相當的老,據說這個鐵錨在我們學校成立伊始就立在這裏了!
學校裏的麵貌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很多低矮、破舊的房子都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整齊、壯觀的高樓。
主幹道上幾個小隊伍踏著整齊的步伐,唱著我熟悉的軍歌。
涼爽的海風帶著大海的味道吹過水泥路兩邊的銀杏樹,發出悅耳的嘩嘩聲,為校園裏嘹亮的軍歌伴奏。多麽熟悉、優美、動聽的歌啊!
“有一個道理不用講,當兵就該上戰場,是虎就該山中走,是龍就該鬧海洋……”
又一次來到了宿舍樓門前,這裏的一切都變了樣,宿舍樓重新刷了漆,裏麵的水泥地也都鋪上了瓷磚,樓前的空地上修建了籃球場……
“你還知道回來啊?”顧家笑容滿麵地走到了我的身前,一把抱住了我。
回到了這裏就仿佛回到了家,見了他們仿佛看到了親人,“我的性取向沒變啊?”
顧家是一個非常幽默的人,以前都是他先跟我開玩笑,沒想到這一次他把氣氛整得這麽凝重,但我不想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哭,便主動給他開起了玩笑。
顧家一臉嫌棄地推開了我,走在他後麵的二十幾個同學也都非常熱情地紛紛走上前來跟我打招呼。
“我們上去吧!”隊長停好車走了過來。
來到了以前的宿舍,宿舍整潔一如從前,隻是已經煥然一新了。地上鋪上了潔白的瓷磚,桌子、床和衣櫃也都換成了全新的,下意識地走到床前用力地晃了晃床,並沒有聽到那熟悉的吱吱呀呀聲。
我的這一舉動頓時逗笑了隊長和周邊的同學們,顧家突然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國產智能手機要掃我的微信二維碼,隊長就在旁邊看著,驚得我一身冷汗。暗想這哥們現在還這麽冒失,我趕忙衝他使眼色,他卻視而不見。
他這麽一說,隨即又有十幾個人掏出了手機,隊長親自提議一起搖一搖,這個世界是怎麽了?
半天,我才若有所悟,試探地問道:“現在讓用手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