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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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夏,南城的落日開始漸漸慢下來。餘暉繞城,火光一般熱烈而明亮地燒著整個天際,直到天色暗淡,直到華燈初上。

    “下班後來車庫,有禮物送你。”俞磊的聲音從聽筒中傳了出來,一如既往的溫柔。

    林衣麵色一喜,臉頰微微熱了,羞意頓時爬上眉梢,“好……你等我一下。”

    她放下shǒu jī便匆匆跑到鏡子前,仔細整理了頭發,重新按壓了粉餅,補了唇色,看了一眼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

    今天是結婚三zhōu nián的紀念日,阿磊遲遲沒有回來,應該就是準備驚喜去了……

    鏡中人嘴唇一抿,笑容不可抑製地從唇角溢了出來,隨後蔓延到整張白皙精致的臉上。

    她伸手將包包一勾,滿腦子都是後備箱的氣球和車後座的玫瑰,一路小跑著到了車庫。

    沒有燈,一片漆黑。

    林衣笑著探頭,毫不費力就找到了俞磊車子停放的方向,帶著幾分緊張,笑容忍不住在眼裏輕輕晃動起來。

    “啊……磊……”

    細碎的聲音猛地踏空而來,瞬間紮進林衣的耳朵裏。

    林衣的笑容一僵,站在原地,有些無措。

    “磊,快……”

    帶著哭腔的嘶啞叫聲越來越大,越來越難以控製,麵前的那輛車也開始劇烈晃動起來。

    “舒服嗎?妖精。”男聲悶哼,低喘也愈加濃重。

    林衣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碎掉。

    這個聲音……不可能,不是俞磊,不會是俞磊。

    她試圖冷靜下來,說服自己是聽錯了,盡管這個聲音……她聽了三年。

    女聲突然輕笑了一下,帶著妖嬈的喘息道:“我好,還是她好?”

    “誰?”車子的震動聲突然大了,男人的動作顯然在加快。

    女人哭叫著求饒,邊大聲應著:“好了好了不說了……”

    男人猛地進攻,終於到達頂峰,停了下來,笑了一聲。

    “你要讓我死呀……”女人嗔了一句。

    “快點整理,不然那女人一會就來了。”俞磊一邊扣著皮帶一邊道。

    車門開了。

    “你膽子也太大了,她要是看見了怎麽辦?”女人咯咯笑著,聲音帶著歡愛後的嬌媚。

    “她挺著一個大肚子能有多快?”俞磊冷笑一聲,伸腳下車,動作突然一滯。

    林衣不可置信地後退了一步,俞磊的笑容在她的腦子裏不斷放大……她的丈夫,她同床共枕三年的人……和眼前的真的是同一個?

    腳步重的幾乎挪不動,隻聽得見自己沙啞的問句:“你們在……幹什麽?”

    俞磊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一點一點消失,眸光中突然帶上點狠厲,盯著林衣沒有說話。

    車內有了動靜,突然又探出一張明麗的臉,若有所思地看了林衣一眼之後,笑容妖嬈惑人,“你看不出來?那我給你解釋一下。先是他脫了我的衣服,然後……”

    “夠了!”林衣叫了一句,有點反胃,轉向俞磊。

    俞磊勾起唇角,聳肩,“不是想聽嗎,怎麽不讓她說下去?”

    林衣手一抽,心髒都漏了兩拍,眼眶瞬間通紅,嘴唇不停地顫抖著,眼神從俞磊身上轉到那個女人的臉上。

    這個女人是誰?她隱約能看見一個輪廓,十分陌生。這兩人是什麽時候勾搭上的?

    腦子一片空白,林衣看著他們的笑容在自己腦子裏無限放大,崩潰地語無倫次道:“今天不是我們紀念日嗎?我提前下班的,你說你給我禮物的……你……”

    她哭腔越來越重,此刻的精神打擊無疑是致命的。

    她怎麽辦?孩子怎麽辦?這場婚姻怎麽辦?她三年來付出的所有,又該怎麽辦?

    “本來是給你準備了一份。”俞磊伸手將女人一摟,笑意森然,“但現在看來,也不用給你了。”

    “俞磊!”林衣嘶啞著開口,手指狠狠抓著自己,“你是人嗎?你不為我考慮……孩子呢?”最後三字,字字淒涼。

    “孩子?”俞磊冷笑一聲:“看來你還是挺喜歡那些流浪漢的賣力?你以為我真會碰你?人還是活得清醒點好,別到頭來連自己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都不知道。”

    林衣摸著自己的肚子,隻覺得眼前一片黑暗,不知身處夢境還是現實……不,不是夢。夢沒有這麽慘烈。

    “俞磊!你這個畜生!”林衣叫了一句,抬手就朝著俞磊揚了起來。

    手腕一疼,俞磊一把捏著她的手,甩在了一邊,用力一摜!

    林衣狠狠摔在地上,視線中看著車內的女人也笑著從車上下來了,光裸筆直的大腿晃得林衣眼疼。

    她突然想到每一個歡愛的日夜。難怪她總覺得自己意識模糊,難怪她總覺得氣息和味道都有些怪異……

    “你為什麽……”林衣咬牙,趴在地上嘶吼著:“憑什麽?”

    憑什麽玩弄她的感情?憑什麽糟蹋她的人生?憑什麽犯錯的人不是她,承擔一切的總是她!

    她搖晃著站了起來,眼睛發紅,“你不得好死,你不會有好下場的……”

    車子突然發動了,車燈一瞬間將林衣的眼睛一刺,她猛地閉眼。

    身後驟然起了一個推力,林衣隻覺得自己往前一傾,耳朵裏灌滿了發動機的聲音。

    砰。

    鑽心的疼。

    她倒在地上,手指緩緩在一片粘稠的液體中收緊,再收緊,喉嚨裏發出一聲音節,碎在空中。

    她掙紮,眼睛發直,但仍舊感受到生命在一點一點流逝。

    不甘啊……恨意隻能浸在血液裏,腥味瞬間充斥鼻腔。

    耳邊隻有一個低沉而輕巧的笑聲在敲打著:“林衣,強者對弱者,沒什麽不可以。”

    “放心,顧家的財產我都替你收好了。”

    “到那邊替我和咱爸媽問個好。”

    “去死吧……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