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人狼決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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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冒頓輕輕呼出一口氣,又深深吸了一口氣,心裏悲哀地想,自己恐怕再也看不到明天的日頭了,再也聞不到明天的花香了。



    冒頓剛才是替那匹老馬悲哀,現在是替自己悲哀:匈奴王子冒頓,從月氏國的斷頭台上逃脫,便神秘地失蹤了,誰都不會想到,他會大老遠的跑到這裏來給野狼作晚餐。



    冒頓感歎道,人在倒黴的時候,狼也來湊熱鬧欺負你,那咱們就來一次你死我活的搏擊吧。



    圍著冒頓的幾條狼開始快速向冒頓靠近。



    冒頓明白,狼群對他的進攻就要開始了。



    冒頓抬頭望了一眼天空,看到天空晴朗,日頭正在迫不及待地要撲進草原的懷抱。



    這時,冒頓猛然發現,南麵的天空正有一個小黑點在向這裏快速運動,難道是自己的好朋友大黑?



    冒頓的心裏立即滾過一陣激動。



    若那個小黑點真是好友大黑,有大黑參戰,自己或許還有一線生的希望。



    想到此,冒頓頓時來了力氣。



    然而,眼前情況已經不允許冒頓多想,對麵的頭狼已經向他快速奔來。



    冒頓將母親給他留下的那把徑路刀插在了腰帶上,將手中的馬籠頭揮了幾揮,馬籠頭立即變成了他稱手的鞭子。



    鞭子雖然要不了狼的命,可總比持一把bǐ shǒu一樣的小刀要強得多,起碼可以致狼於幾尺外。



    頭狼已近在咫尺,冒頓明白,不能等到狼向自己發起進攻時再反擊,那樣就被動了,必須主動出擊搶得先機。



    這也是冒頓這幾年狩獵總結出的經驗:在最困難、最危機的時候,也不能忘了進攻。



    冒頓目測了一下頭狼離他的距離,然後晃動手裏的馬籠頭,猛轉身向後跑去。



    後麵的兩條狼或許沒有料到冒頓會突然向它們衝來,急忙向兩側一閃,而冒頓卻猛然回身,用盡全力將已成鞭子的馬籠頭掃向身後。



    冒頓料定頭狼在他向後跑的那一刻,一定會向自己發起進攻。



    冒頓用盡了全力的一掃,正中已經飛快跑過來正躍起身撲向他的頭狼的頭上。



    頭狼嗷一聲慘叫,整個身子在空中旋轉了半圈,又在地上翻了兩個跟頭,方站起了身。



    冒頓看到,就在頭狼搖搖晃晃站起身的時候,頭狼的鼻子裏、嘴裏慢慢流出了鮮紅的血。



    其餘幾條狼似乎被冒頓的勇猛嚇懵了,紛紛向後退了幾步。



    冒頓將手裏的馬籠頭往短抓了抓,這樣在舞動或抽打起來會省下好多力氣。



    剛才對頭狼的一擊,冒頓已經使出了全力,這時,饑渴同時襲來,冒頓明顯感到身體在抑製不住地微微顫動。



    頭狼在原地轉了一圈,發出一聲嚎叫,卻並沒有要撤退的意思。



    冒頓明白,頭狼是在給狼群發布進攻的命令,撕吃馬肉的狼全都快速跑了過來,殘酷的決鬥就要開始了。



    這時候,冒頓看到,一隻金雕突然俯衝下來,立爪抓向他身邊的一隻野狼,果然是他的好朋友大黑在關鍵時刻來幫助他啦。



    然而,大黑的進攻並沒有給狼群帶來太大的威脅。



    大黑惟一的進攻wǔ qì便是兩隻利爪,並不能致野狼與死地。



    更何況,野狼也有遊鬥金雕的豐富經驗,在大黑衝向它們的那一刻,總能快速躲開。



    盡管如此,大黑還是分散了狼群的注意力,給冒頓減輕了壓力。



    太陽不忍繼續觀看動物間的爭鬥,躲到地平線後麵去了。



    一隻老鷹在高空慢慢地轉著圈,它也在等待,等待狼群降伏了獵物飽餐之後,它再去分享剩下的骨頭。



    冒頓將馬籠頭交到了左手上,右手拔出了母親給他留下的徑路刀,在狼群給他留出的空間裏左騰右挪,或前或後,或而翻滾,或而上躍,不停地變幻著身形,左手的馬籠頭被他舞得霍霍生風,右手的短刀不失時機地刺向野狼的要害。



    一會兒工夫,竟然有五六條狼不同程度地掛了彩。



    那些狼由於顧忌冒頓手裏的徑路刀和皮鞭而不敢太過放肆,采取輪流進攻的戰術,不讓冒頓得到絲毫喘息的機會。



    而冒頓也同樣傷痕曆曆,身上被狼爪撕開了許多口子。



    冒頓的大腦由於劇烈運動而缺氧,已經一片空白,隻有手腳在胡亂地舞動,嘴裏在急速喘息。



    冒頓的心裏隻清楚和堅持一點:隻要動作慢下來,立即便會被群狼吃掉。



    冒頓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似乎力氣就要使盡,就要被雄健的野狼撲倒了。



    冒頓機械地舞動著、跳躍著,耳不能聽目不能視。



    突然,冒頓的眼前出現了幻覺。



    幻覺中,冒頓看到弟兄們騎馬向他奔來了,他們在大聲喊他們的大哥,一支支勁箭射向正在對他進攻的野狼。



    野狼紛紛倒地畢命。



    頭狼突然跳出了圈子,其餘的狼也緊隨其後沒命地落荒而逃了。



    冒頓又聽到呼延吉樂在大聲喊他大哥,說弟兄們接應你來了,飛馬跑到他跟前,滾鞍下馬,向他撲了過來。



    冒頓扔掉了手裏的馬籠頭和徑路刀,也踉蹌著迎了上去,撲在了呼延吉樂的懷裏,耳朵嗚一聲鳴叫,便什麽都不知道了……



    



    冒頓不是出現了幻覺,而是他的弟兄們真的來救他了。



    原來,冒頓走後,或許是畏懼影子四怪的威猛,或有別的原因,龍城的人並沒有再來找呼延吉樂家的麻煩。



    弟兄們整日出沒山林幫助呼延吉樂打圍狩獵,道也逍遙自在,隻是時常還將冒頓掛在嘴上,盼著冒頓能早日回來。



    然而,龍城的九月聚會早已結束,還是沒有任何冒頓的消息。



    呼延吉樂總覺得龍城在耍什麽陰謀對付冒頓,時常讓公孫伊德日到離龍城最近的地方去打探從龍城流出來的各種消息。



    嚴冬過去了,春天過去了,眼見得秋天也要來了,仍然不見冒頓回國。



    一天,公孫伊德日興高采烈地跑了回來,說:“好消息好消息,單於已經派人去給月氏國下戰書了,匈奴要與月氏國打仗了。”



    蘭傲木嘎等人聽到消息,立即摩拳擦掌,覺得英雄終於有了用武之地,可以到戰場上去大顯身手了。



    呼延吉樂皺著眉頭問:“你是怎麽得到的消息?可靠嗎?”



    公孫伊德日滿不在乎地說:“我到一戶牧民家吃飯,並與牧民閑聊。那人參加過複土戰爭,對要打仗的事特別敏感。他親口對我說,前幾日,單於派往月氏國的使者在他家穹廬裏歇腳,說是去給月氏國下戰書。兩國之間下戰書,不就意味著要打仗嗎?”



    呼延吉樂疑惑不解,搖著頭說:“不對呀。單於若是真的要與月氏國開戰,首先應該下令集結軍隊才是。可我們既沒有聽到也沒有看到更沒有接到集結軍隊的命令呀。難道單於要憑龍城衛隊那百十號兵丁對外宣戰?這消息不實,不可信。”



    公孫伊德日急了,立即漲紅了臉,瞪著眼珠子說:“我親耳聽那個牧民說的,那個牧民又親耳聽派往月氏國的使者說的,消息絕對可靠。”



    蘭傲木嘎思索著說:“月氏國離我們這裏遠,可能單於已經通知靠近月氏國的那幾個萬戶集結軍隊了?應該是吧。”



    呼延吉樂仍在皺眉琢磨,突然一拍巴掌,說:“哎呀壞了,大事不好,龍城這是要置我們的大哥於死地呀。”



    聽到呼延吉樂的驚呼,弟兄們全都大吃一驚。



    蘭傲木嘎不解地問:“此話怎講?”



    呼延吉樂急切地說:“你們想想,大哥去月氏國做了人質,他的父親卻給月氏國下戰書。月氏國國王接到戰書以後,還不得立即殺了匈奴人質?這顯然是單於要借月氏國之手殺掉大哥呀。大哥走後,我們不是一直在打聽月氏國的人質何時到達,卻沒有任何消息嗎?顯然,月氏國根本就沒給匈奴派人質,兩國間互派人質的事是假的。現在已經清楚了,單於為了讓小兒子成為合法繼承人,便要借月氏人之手將大哥殺掉。他們好狠毒的計謀呀。”



    蘭傲木嘎急了,急切地說:“那我們還等什麽?趕快去救我們的大哥呀。”



    呼延吉樂望了一眼正在西沉的日頭,也顧不上囑咐父母弟妹,和影子四怪一起,跨上駿馬向西方急走,不分晝夜向月氏國趕去。



    呼延吉樂想,最好的結果是能追上單於派往月氏國的使者,將使者殺了,然後扮作使者騙月氏國國王放冒頓歸國。



    眼見得快到月氏國王城了也沒有追上使者,卻看到一隊月氏國的衛兵急惶惶迎麵奔來,跑在最前麵的一位頭目樣的人問他們見沒見到一個青年男子騎著沒韝鞍的驏馬過去。



    呼延吉樂腦子轉了幾圈,立即回答道:“是一個男青年嘛?已經離這裏很遠了,恐怕你們已經追不上了。”



    那隊人馬急惶惶催馬向東而去。



    蘭傲木嘎奇怪地瞧著呼延吉樂,問:“我怎麽沒看到什麽騎著沒韝鞍的驏馬的男青年?”



    呼延吉樂正皺著眉頭想事,聽到蘭傲木嘎的問話,回答說:“我也沒看到。我隻是覺得他們所說的騎著沒韝鞍的驏馬的人就是我們的大哥。一定是大哥知道了自己危險的處境,搶了一匹沒韝鞍的驏馬逃離了月氏國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