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預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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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頭曼單於麵色大變,擔心地問呼延吉樂:“你們將赫連毛腦海咋樣了?”



    呼延吉樂又是一陣笑,輕鬆地說:



    “看把您擔心的。赫連毛腦海與您相處多年,既是親戚又是好朋友,我哪能將他咋樣呀。何況這四萬多隻羊,都是赫連毛腦海主動交出來的。”



    頭曼單於輕輕舒了口氣。



    那天,呼延吉樂親口對頭曼單於說,赫連毛腦海侵吞了綿羊,頭曼單於當時已相信是事實,所以,即使後來的事情沒有發生,頭曼單於也要讓赫連毛腦海離開龍城了。



    頭曼單於當時想,讓赫連毛腦海回了家,事情一了百了,就不再糾纏以往的事了。



    沒想到呼延吉樂仍然沒有放過赫連毛腦海。



    更沒有想到,赫連毛腦海竟然會貪去這麽多,四萬多隻羊呀。



    赫連毛腦海確實該死。



    獨孤敖嘎則不知事情的原委,聽頭曼單於和呼延吉樂談論赫連毛腦海的事,如墜十裏霧中。



    相問之下,才搞清楚赫連毛腦海被頭曼單於逐出龍城的原因,驚訝地說:“赫連毛腦海貪了四萬多隻羊?好大的胃口。他要那麽多羊幹什麽呀,真是的。”



    頭曼單於覺得這件事情與自己也有關聯,與自己用人不當有關。



    既然呼延吉樂沒殺赫連毛腦海,頭曼單於便不想再繼續談論下去了。



    想到龍城之外有這樣的一支人馬存在,頭曼單於的內心還是感到不舒服。



    頭曼單於正色問冒頓:“敖嘎將軍已經派賀木額日斯到東胡打探消息去了。如果東胡備戰的事純屬子虛烏有,你準備如何處置這些兵士?”



    “當然由阿爸來處置了。” 呼延吉樂搶著說。



    從知道父親來到的那刻起,冒頓的心裏一直在打鼓。



    看到呼延吉樂對父親的提問都一一作了回答,冒頓的心才落了地,想道:要是自己回答,不定哪句話說的不順父親的耳,又會引起父親的不快。



    可冒頓對呼延吉樂的回答也有不滿意的地方:怎麽能讓父親來處置這支人馬呢?



    如果讓赫連哈爾巴拉和攣鞮希都日古那些人一攪和,父親真的插了手,豈不前功盡棄?



    想到此,冒頓搶過話頭說道:



    “我們集結大軍在即,在集結之前,先將這四百人加以訓練,為下一步訓練部隊做必要的準備。要不然,一下子集結幾萬軍隊,誰來當教練,又怎麽訓練?未經嚴格訓練的軍隊,人數再多也是烏合之眾,在戰場上一定會吃大虧。”



    頭曼單於的眉頭又皺緊了,心中埋怨道:你冒頓就那麽肯定東胡人在備戰?



    呼延吉樂看到頭曼單於的臉色再次陰沉起來,急忙給冒頓使眼色不要再多嘴,對頭曼單於說道:



    “這些兵士本來就是阿爸您的,您想怎麽處置他們,冒頓隨時都聽您的吩咐。您若覺得訓練這些兵士是多此一舉,明天咱們就可以停止訓練。”



    頭曼單於不置可否,掃了一眼眾人,說道:“你們營中沒酒嗎?怎麽還不上酒?”



    安頓好頭曼單於和獨孤敖嘎休息以後,冒頓責怪呼延吉樂:“你怎麽將人馬的處置權交給阿爸了呀,你知道這樣做的後果嘛?”



    呼延吉樂笑道:“阿爸是匈奴的大單於,匈奴的大小事他自然都有權過問和處置。



    “現在如果惹的阿爸生氣,他真要將這支軍隊帶回龍城,不就麻煩了嘛。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這支部隊在我們手裏握著,我們不讓別人插手,誰又能插得進來。”



    冒頓一想也是,便不再多言。



    呼延吉樂輕輕歎息一聲,說:“看來又有人在單於的耳邊說我們的壞話了。”



    冒頓皺眉思索了一陣,說:“近來沒有人到龍城去呀,會是誰將我們這裏的情況傳進龍城的呢?”



    呼延吉樂不假思索地說:



    “還能有誰?那個沒心沒肺的赫連安其爾唄。一定是她將這裏的情況說給了她的姑姑,赫連哈爾巴拉又在單於麵前編排我們的故事,父親便親自來興師問罪了。”



    提起了赫連安其爾,冒頓的心裏便是一緊。



    好在她已回到了龍城,不在自己的身邊繞來繞去,省去了好多麻煩。



    呼延吉樂接著說:“阿爸還算明智,親自來驗證了。若派別人前來,說不定又會給我們編排出啥故事來,等到傳進阿爸耳中,誰知會變成啥樣。若阿爸不明真相,下令收編這些人馬,可就更麻煩了,我們解釋都解釋不清。



    “阿爸親自前來,對我們是有好處的,讓他親眼看一下也好。”



    冒頓無奈地歎息了一聲。



    呼延吉樂小聲說:“剛才用餐時,阿爸看似與眾人談笑風聲,可臉上時不時便露出冷峻和尷尬,注意力並不集中。我一直在猜想,阿爸究竟在想什麽?”



    睡在另一間穹廬裏的頭曼單於更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頭曼單於打心眼裏為自己有這樣強幹的兒子高興,而意識深處,卻總有一種講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在躍動,令他隱隱不安。



    是讓冒頓繼續折騰下去呢,還是讓他到此為止?



    頭曼單於一時拿不定主意。



    頭曼單於輾轉反側了大半夜,最終決定,先將這支人馬由獨孤敖嘎統一指揮。



    可采取什麽辦法,才能既不傷父子感情,又能收回冒頓的兵權呢?



    頭曼單於反複思量了大半夜,也沒有想出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剛要朦朧睡去,突然又被嘈雜的人聲吵醒。



    晚宴上,獨孤敖嘎興致勃勃地建議與冒頓一起去狩獵。



    頭曼單於已經好久沒有打獵,也想過一把打獵癮,同時也想看一看冒頓究竟是怎樣通過打獵來練兵的,便欣然同意了。



    此時聽到穹廬外人聲才吵雜,猜想一定是狩獵的隊伍要動身了。



    頭曼單於走出穹廬一看,天還沒有亮,黑暗中,兵士們已經集結待發。



    可頭曼單於的身體又實在不景氣,腰和腿都酸麻疼痛的厲害。



    頭曼單於想打退堂鼓,又不忍心放棄這麽好的打獵機會。



    正自彷徨,看到冒頓和呼延吉樂從另一間穹廬裏走了出來。



    冒頓和呼延吉樂看到頭曼單於已經走出穹廬,急忙跑了過來。



    頭曼單於問:“你們每天都這麽早就動身?”



    冒頓答道:“這裏距森林還有一段路程,走的晚了,訓練的時間就太少了。”



    說話間,獨孤敖嘎也走出了穹廬。



    獨孤敖嘎夜裏睡得很好,現在精神正爽。



    頭曼單於想,若自己打退堂鼓,無疑駁了獨孤敖嘎的興致,隻好按原來的安排行動了。



    頭曼單於問冒頓:“我們倆的刀箭準備好了嗎?”



    呼延吉樂一笑,將頭曼單於和獨孤敖嘎引進冒頓的穹廬,指著已經準備好的刀箭,說:“這些可都是咱們自己打造和製作的。”



    頭曼單於拿起長刀,掂量了一下重量,又試了一下長度,說:“好象比以往的刀要略長一些吧。”



    呼延吉樂得意地笑著說:“冒頓讓鐵匠打造了長、中、短三種刀型,便於不同身材的人使用。您二位身材魁梧,自然要用長刀了。”



    獨孤敖嘎將長刀比試了一下,覺得正合手,感慨地說:“當年在戰場上,要是有一把這樣的刀,我又何必落下那長刀將軍的綽號呀。”



    呼延吉樂又拿起兩件皮衣,讓頭曼單於和獨孤敖嘎穿。



    頭曼單於抖開皮衣,正要替下自己原來的皮衣,被冒頓攔下了。



    冒頓說:“這種皮衣是在穹廬外行動時加穿的,裏麵的緊身皮衣不必脫下。”



    冒頓幫頭曼單於穿起了羊皮大衣,獨孤敖嘎也照葫蘆畫瓢地將羊皮大衣套在了身上。



    兩人都覺得這種大衣奇特。



    他們匈奴人世代以皮衣禦寒,皮衣的毛是向外敞著的。



    而冒頓給他們的這兩件皮衣,毛是向裏的,穿在身上,感覺格外精幹。



    羊毛朝裏,也不招惹雜草,更便於在森林裏行動。



    皮衣很大,長已過膝,紮起腰帶,更覺周身暖活。



    獨孤敖嘎感慨地說:“冒頓呀,你做什麽事都和別人不一樣。”



    聽到獨孤敖嘎誇獎冒頓,頭曼單於心中更加喜悅。



    頭曼單於問冒頓:“你是從哪裏得來這些匠人的呀,有皮匠氈匠木匠,還有鐵匠。”



    冒頓笑道:“我的這些兵士大多來自大秦國,他們當中各種手藝人都有。我讓這些人充分發揮各自的特長,在營地設立了鐵匠房、皮匠房、氈匠房、木匠房。”



    頭曼單於昨晚便知道有這些匠鋪,心中非常讚賞設立皮匠鋪木匠鋪和氈匠鋪,可對鐵匠鋪則心存顧慮:匈奴牧民長刀出鞘就是大罪,你冒頓如此明目張膽地打造長刀,又算什麽行為?



    此時,頭曼單於心裏突然有了主意:盡快將這些匠鋪遷到龍城。



    隻有移到龍城,才能名正言順,消除人們的閑話。



    冒頓呀,你搞出如此大的動靜,怎麽也該事先與你阿爸通個氣呀。



    獨孤敖嘎拿著長刀,越瞧越覺得喜愛,笑著對冒頓說:“這把大刀可永遠都歸我了吧。”



    冒頓笑道:“您盡管到鐵匠鋪去挑選您喜歡的兵刃,鐵匠鋪裏多著呢。”



    獨孤敖嘎又說:“這件皮衣也非常好,也歸我啦?”



    呼延吉樂笑道:“穿在了您身上,自然就歸您所有了。”



    停了停,呼延吉樂又說:“不但這兩件,我們還為您們準備了裘皮大衣,穿在身上既美觀又暖和。冒頓和我本來是準備在近日回龍城給您們送去呢。您們回的時候,一並帶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