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瞞天過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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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曼單於將目光轉向獨孤敖嘎,開始實施自己早已想好的方案。
頭曼單於看著獨孤敖嘎,輕鬆地說:
“敖嘎,還是辛苦你一趟,將森林裏的兵士都撤回龍城吧。讓冒頓也回來吧。”
獨孤敖嘎打心眼裏不想就此停止練兵,正要說繼續練兵的好處,隻聽頭曼單於繼續對他說道:
“敖嘎呀,你對冒頓說,冒頓回來還做他的骨都侯吧。至於那個萬戶的萬戶長人選,你和冒頓商量一下,就由你們倆舉薦吧。”
頭曼單於憐愛地在坐在他身邊的呼德的頭上摸了幾把,說:“我已決定,正月龍城聚會的時候,我就將禪位傳於呼德。呼德還年少,需要冒頓輔佐弟弟料理國事,也需要各位全力幫助他。”
赫連哈爾巴拉喜形於色,對呼德說:“呼德,還不趕快謝謝你阿爸。”
呼德沒說話,隻是將腦袋偎進頭曼單於的懷裏。
頭曼單於一邊摸著呼德的腦袋一邊說:“新單於即位是大事。我要邀請東胡、月氏、樓煩、林胡、丁零等周圍國家都前來祝賀。
“一定要將儀式搞得規模空前,以顯我匈奴國威,讓那些國家不敢對我匈奴有非分之想。”
獨孤敖嘎知道,正月聚會在即,單於又要搞如此大的動作,確實需要早做準備。
對外派出使節、張羅各種事宜,都需要龍城衛隊的兵士來完成。
顯然,龍城衛隊繼續練兵是不可能的事了。
獨孤敖嘎突然想到了冒頓的那些兵士,急忙問道:“冒頓的四色馬隊也回龍城嗎?那些匠人們又該如何處置?”
頭曼單於將身子向後一仰,說:“你是匈奴的大將軍,冒頓手下的那幾百名兵士,當然要歸你統一指揮,將他們全部撤回龍城吧。”
獨孤敖嘎已經明白了頭曼單於的意圖,說:“那樣,龍城衛隊的人數可就增加了幾倍呀。”
頭曼單於胸有成竹地說:“我已經想好了,龍城衛隊的人都有家,讓他們各自回家好了。
“冒頓從邊堡縣帶來的那些人,一部分充作龍城衛隊,一部分在龍城外廣置鐵匠鋪、氈匠鋪、皮匠鋪、木匠鋪,讓牧民用牛羊及皮毛來與我們交換穹廬和皮衣。
“這樣,既滿足了民眾需要,也解決了龍城用度,一舉多得的好事嘛。
“那些皮匠做出的皮衣,確實好穿。”
頭曼單於拍了下巴掌,對獨孤敖嘎說:“幹脆,你對冒頓說,他喜歡練兵,就將匈奴大將軍的位子也給了他,他可以每天帶著龍城衛隊練兵。
“我們兩個老家夥都退位吧,老哥倆每天開懷暢飲,豈不快哉。”
一邊的赫連哈爾巴拉聽說頭曼單於要將整個兵權全都交給冒頓,心中又是一緊。
萬俟騰和思忖道:呼延吉樂真是神了,連單於的決策都預料在前,不能不讓人折服。
萬俟騰和抬頭看到獨孤敖嘎一副虔誠的忠厚,心中更加替老將軍惋惜:老將軍呀,我們已經變成了人家棋盤上的一顆棋子,你還替人家鼓掌呢。
隻聽攣鞮希都日古說:“單於的決策真是英明果斷,既可頤養天年,又讓兩個兒子各司其職,真乃我匈奴之福也。”
萬俟騰和在心中罵道:好一對奸夫淫婦,單於遲早會死在你們的陰謀詭計之中。
萬俟騰和又想,待會兒我揪出了賀木額日斯,我非將你們的陰謀剁一個稀巴爛不可。
隻聽攣鞮希都日古又說:“老將軍,我這個總管當得時間短,還是第一次辦這樣大的盛典,一點頭緒都沒有,能不能忍痛割愛讓賀木額日斯作我的助手呀?同意就在單於麵前表個態,我好大膽使用我的助手嘛。”
獨孤敖嘎笑著說:“單於剛才不是已經宣布解散原來的兵士嗎?看準了誰,任你隨便挑。”
攣鞮希都日古爽朗地笑了,說:“從現在開始,賀木額日斯可是我的助手了。”
萬俟騰和悲哀地想到,看來,賀木額日斯真的已經與這幾個人同流合汙了。
這時,呼德突然說:“我才不用冒頓輔佐呢,他愛幹啥就幹啥去,離我越遠越好。”
頭曼單於最擔心的就是兄弟不合。
聽到呼德的話,立即大怒,吼道:“那我就將單於之位讓給你哥,你做他的骨都侯。你說,你哪方麵能趕得上你哥?”
赫連哈爾巴拉一邊給呼德使眼色,一邊訓斥呼德:“你阿爸讓你主政務,讓你哥主軍事,這是多麽英明的安排嘛,你怎麽就不懂呢?還不快向你阿爸賠罪。”
呼德脖頸子一挺,對赫連哈爾巴拉努著嘴,堅持道:“你不是讓我遠離冒頓嘛。”
赫連哈爾巴拉立即漲紅了臉,一時不知該說什麽,惱怒地甩了呼德一巴掌,呼德哭著跑開了。
呼德一攪和,飯局再也無法進行下去。
獨孤敖嘎站起身來,向頭曼單於彎了下腰,尊敬地說:
“單於,敖嘎重任在身,這就去執行單於的命令,我們就此別過了。”
獨孤敖嘎和萬俟騰和出了龍城,向冒頓的萬戶長營地走去。
按照獨孤敖嘎的安排,他們今天在冒頓的萬戶長營地宿營。
現在已是隆冬,北風凜冽,攪動著地上的積雪,出溜溜跑。
冬日的天空,總是灰蒙蒙的,辨不清是鉛色的雲團遍布了天空,還是汙濁的空氣封閉了不太熱烈的陽光。
萬俟騰和催馬緊走了幾步,與獨孤敖嘎並轡而行,問道:“將軍,我們真的要執行單於的命令,讓兵士們全部撤回龍城嗎?”
“是呀,單於的命令哪能不執行。”
獨孤敖嘎理所當然地答道。
萬俟騰和擔心地說:“兩天來所發生的事情,可都被呼延吉樂言中了,您不覺得蹊蹺嗎?停止練兵,對我們匈奴不利呀。”
“蹊蹺?啥地方蹊蹺了?”獨孤敖嘎不解地問。
萬俟騰和勸道:“我們並沒有見到額日斯,僅聽攣鞮希都日古的一麵之詞便要停止練兵,我覺得不妥。
“我們最好還是親耳聽額日斯怎麽說,然後再作決斷。我覺得,我們真的已經被人利用了。”
“額日斯不是不在龍城嘛,要等他回來,單於的命令還怎麽執行?還是不要胡亂猜忌,執行單於的命令吧。” 獨孤敖嘎說。
萬俟騰和壓低聲音說:“額日斯根本就沒有離開龍城。您想,攣鞮希都日古為何要編假話騙我們呢?”
“獨孤敖嘎大吃一驚,問道:“你說什麽?額日斯就在龍城?”
萬俟騰和說:“昨天夜裏我到額日斯的房間去查看,發現爐火剛剛熄滅。我又去問守門的兵士,兵士說下午還看到額日斯在龍城裏,他根本就沒有出龍城。
“很顯然,額日斯是為了不見我們而躲起來了。
“額日斯為什麽要躲我們?您不覺得奇怪嗎?”
獨孤敖嘎勒住了馬頭,問道:“這麽說,額日斯真的還在龍城?他為啥躲著不見我?”
萬俟騰和歎息一聲,說道:“那就要看額日斯怎麽回答了。”
一件事情被人欺騙,立即會覺得其他事情也是假的,從而老羞成怒。
獨孤敖嘎感覺被人愚弄,勃然大怒,問:“那小子躲在哪裏?我們現在就回去找他去。他要是敢說假話,我非用刀劈了他不可。”
萬俟騰和回頭望了一眼龍城,說道:
“我們現在就回去還有些早,等太陽落山前再回去,在他的房間裏就可能找到他。那時候,龍城的人都以為我們已經走遠了,明天再讓額日斯去拉鹽也不晚。”
獨孤敖嘎問:“那你說我們現在該咋辦?”
“我們暫且慢慢向前走,待走到日落前能返回龍城的地方,再快速返回去,出呼他們預料地突然出現在龍城,他們一定沒有防備。” 萬俟騰和說。
獨孤敖嘎覺得有理,兩人繼續並轡緩緩前行。
“如果額日斯探得東胡即將對我匈奴用兵,將軍又當如何?”
萬俟騰和試探著問獨孤敖嘎。
獨孤敖嘎不假思索地回答:“當然要以我匈奴的大局為重,什麽事情能比匈奴的命運更重要呢?”
“你說的‘他們’指的是誰呀?”獨孤敖嘎又問。
“今天餐桌上單於以外的那些人。看來,額日斯已經與他們狼狽為奸了。”
萬俟騰和重重歎息了一聲。
停了停,萬俟騰和又說:“昨天夜裏我在龍城裏散步,親眼看到赫連哈爾巴拉從攣鞮希都日古的房裏鬼鬼祟祟出來了,看來兩人已經勾搭成奸,可惜單於被蒙在了鼓裏。”
獨孤敖嘎氣憤地說:“這些人連國家的安危都不顧了,他們究竟要幹什麽呢?一旦東胡的大軍兵臨城下,對他們又有什麽好?”
萬俟騰和遲疑了一下,還是說:
“他們的目的就是要鋤掉冒頓,讓呼德當上單於,他們然後再把持朝政。我們不是也接受過命令,專門出龍城去殺冒頓嗎?”
獨孤敖嘎恍然大悟,頷首稱是,歇斯底裏地說:“看來,暗殺冒頓的人,還真的是額日斯呀。”
萬俟騰和繼續說:“我現在終於明白呼延吉樂為啥要我們對單於說冒頓已經遇刺身亡了。”
“為啥?”獨孤敖嘎追問。
“如果那些人知道冒頓已死,不但會讓我們繼續練兵,還會下令集結全國的兵力備戰。畢竟,他們也不想讓匈奴亡國呀。”
萬俟騰和感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