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魚死網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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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哈爾巴拉的心又抖了起來,不祥的預兆再次籠罩了整個心靈。
近來,赫連哈爾巴拉總是心神不定坐臥不安噩夢連連。
赫連哈爾巴拉覺得,與冒頓的爭鬥,已經到了魚死網破的關鍵時刻。
冒頓或者自己,必須有一人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好在頭曼單於還是讓冒頓回龍城一趟。
如果冒頓真的回來,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活著走出龍城了。
攣鞮希都日古覺得在龍城待的膩了,正想出龍城去兜兜風。聽到頭曼單於讓他去森林走一圈,立即大喜。
攣鞮希都日古自認為自己與冒頓交情不錯,曾經陪著冒頓在冒頓的領地裏轉悠過,冒頓應該感謝他才對。
再說,頭曼單於交代的任務也很好完成。
不就是讓冒頓回龍城嘛,我盡管通知冒頓,回來不回來是冒頓的事,與我無關。
攣鞮希都日古正要說什麽,隻聽頭曼單於又說:
“我老了,真的有些不中用了。難得冒頓能站在國家的高度看問題,這是好事。他有多大本事,就讓他發揮去吧。”
赫連哈爾巴拉的心再次收緊了。
聽頭曼單於話中之意,明顯有傳位給冒頓的意思。
這個老家夥,真讓人琢磨不透。
自己絞盡腦汁,剛剛讓他順著自己的思路行事,這老家夥說變就又變了。
赫連哈爾巴拉又想到,假如冒頓堅持不回龍城又該咋辦呢?
赫連哈爾巴拉皺眉苦思,目光便落在了坐在她身旁的赫連安其爾身上,一個計謀立即在她的心中產生了。
赫連哈爾巴拉微微一笑,對攣鞮希都日古說:
“將安其爾也帶上吧。整個冬天,安其爾都沒和冒頓見麵,順便讓她去看看冒頓。”
赫連安其爾望了賀木額日斯一眼,不高興地努起了嘴。
頭曼單於立即支持說:
“也好,順便也讓安其爾勸勸冒頓,告訴他,龍城才是他的家,讓他常回家看看,我想他。”
攣鞮希都日古去做出行的準備了。
赫連哈爾巴拉同赫連安其爾來到冒頓的臥房,掩緊了房門,將一把鋒利的小刀遞到赫連安其爾手裏,壓低聲音對赫連安其爾說:
“如果冒頓和你們一起回龍城,中途必在他的萬戶長營地住宿,你就趁他不備殺了他。
“假如冒頓拒絕和你們一起回來,那你也暫時別回來了,等待機會將冒頓殺了。”
赫連安其爾聽到讓她刺殺冒頓,大驚,手一抖,短刀當啷一聲落在了地上。
赫連哈爾巴拉立即大怒,嗬斥道:
“沒用的東西。冒頓若是知道了你和賀木額日斯的事,你還能活嗎?”
赫連安其爾不情願地彎腰拿起地上的短刀,藏入懷中。
赫連哈爾巴拉長長舒了一口氣。
連日來,赫連哈爾巴拉已經發現,如果不將龍城衛隊握在手中,她就是一隻待宰的綿羊。
不定哪一天,冒頓帶著他的兵士殺進龍城,自己還能活命嗎?
獨孤敖嘎無論如何不會成為自己的心腹。
赫連哈爾巴拉已經知道,賀木額日斯這人不堪重用。
可自己身邊實在沒有人可以替代賀木額日斯。
總算讓獨孤敖嘎觸怒了頭曼,就差頭曼的一句話,賀木額日斯便可取代獨孤敖嘎,自己的目的便可以實現了,沒曾想老家夥的想法又變了回去。
赫連哈爾巴拉仔細想過,所有的糾結,都因為冒頓而存在,如果鋤掉了冒頓,一切的一切都自然消解了。
赫連哈爾巴拉也明白,無論赫連安其爾能否殺得掉冒頓,隻要她有了行動,都很難再回到龍城了。
盡管自己舍不得親同已出的赫連安其爾,也實在想不出更周全的法子了。
赫連哈爾巴拉突然抱住赫連安其爾,心中翻江倒海,用手在赫連安其爾的後背輕輕拍了幾下。
攣鞮希都日古愛排場,盡管龍城內僅剩下四名衛士,他還是帶了兩人與他一起出行。
赫連哈爾巴拉將他們送出龍城,看到侄女可憐巴巴的樣子,眼淚不由得湧了出來。
按照時間推算,獨孤敖嘎早該回來了,可仍然沒有老將軍的任何音信,冒頓心裏有了一種不祥的預兆。
難道老將軍出事了?
即使老將軍不來,萬俟騰和也該來了呀。
難道他們直接回龍城衛隊了?
冒頓反複思量,還是覺得不大可能。
放在山頂的了望哨回來稟報,說有一個人騎著一匹速度特別快的紅馬來過營地附近,踟躇了一陣,又離去了。
難道還是賀木額日斯騎著自己的閃電寶馬來了嗎?他還是來行刺我的嗎?
冒頓越想越糊塗。
呼延吉樂也猜不透其中的玄機。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獨孤敖嘎肯定出了什麽事。
呼延吉樂建議,讓弟兄們以及龍城衛隊的人都到這裏集中吧,以防萬一。
冒頓則覺得還不是時候。
龍城空虛,即使自己要取龍城,獨自一人也完全可以做到,沒必要興師動眾。
冒頓清楚,龍城衛隊不屬於自己統領。
在沒有得到獨孤敖嘎的確切消息前,還是讓龍城衛隊獨自練兵的好。
呼延吉樂則認為不然。
呼延吉樂擔心,如果頭曼單於將龍城衛隊調回龍城,事情就麻煩了。
冒頓搖頭否定。
在龍城衛隊進入森林的時候,冒頓已經做了安排,將龍城衛隊安置在了自己四色馬隊的中央。
龍城衛隊的一舉一動,都在冒頓的掌控之中。
冒頓覺得,還是在得到獨孤敖嘎的確切消息以後再說吧。
冒頓繼續練他的兵士。
這些兵士基本可以將注意力集中在他的鳴鏑上,沒有人因為沒射中冒頓要求的目標而受到懲罰。
冒頓的心中仍然牽掛著那個騎快馬的人,讓人防不甚防。
冒頓也曾經想過,幹脆衝進龍城,拔掉那顆毒瘤算了。
但如果那樣,他也無法與父親共處下去了。
冒頓沒認識幾個萬戶長,他擔心,一旦自己強行進入龍城,會引起民不歸心,一旦引起內亂,那可就麻煩了,絕非自己想要的結果。
然而,冒頓越來越感覺到,他強行進入龍城的那一天,已經越來越近,在春天來臨之前,必須有個結果,要不然,匈奴真的完了。
正在冒頓彷徨之際,攣鞮莫日根來了。
冒頓立即大喜,覺得自己有了主心骨。
攣鞮莫日根為邊堡縣送去馬匹以後,將千戶長的事務委托給了一名百戶長,便急急忙忙趕了過來。
通過兩次交談,攣鞮莫日根已認定,冒頓是成就大事之人,自己必須全力協助冒頓,成就大業。
通過兩次交心,冒頓早將攣鞮莫日根視為無話不談的知己了。
與攣鞮莫日根交談,冒頓總有巨大收獲。
隻有與攣鞮莫日根在一起,冒頓的眉心才能舒展,心情才能得到歡娛。
冒頓將攣鞮莫日根迎入穹廬,歡欣鼓舞,也不待攣鞮莫日根喝下一碗茶驅掉滿身寒氣,便將連日來發生的事情一股腦兜了上來,讓攣鞮莫日根幫助斟酌。
攣鞮莫日根思量了一陣,說:
“憑著頭曼單於與獨孤敖嘎將軍多年的交情,獨孤敖嘎將軍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當務之急是盡快將龍城衛隊握在手裏,以防萬一。
“獨孤敖嘎將軍能以匈奴的大局為重,這對我們絕對是好事。
“至於龍城那裏,不就一個女人在玩花樣嘛,怕她怎的?
“吉樂說的對,我們應該立即讓四色馬隊來與我們會合,為進入龍城作準備。
“當務之急,還是趕快先讓龍城衛隊與我們會合,不給赫連哈爾巴拉留出調龍城衛隊回龍城的時間。”
冒頓覺得攣鞮莫日根的話非常有道理,立即派出兵士去通知各色馬隊,速來自己的臨時營地會合。
呼延吉樂思索著說:“召喚龍城衛隊,還是我親自去吧。龍城衛隊不歸我們統領,還是不要引起義渠代青的誤會為好。”
冒頓一想也對,便讓攣鞮傲雲隨呼延吉樂同去。
冒頓讓攣鞮莫日根著手準備進入龍城以後的一切事宜。
各隊人馬還沒有來到,冒頓便得到哨兵報告,說正有四人四騎朝這裏來了。
冒頓眉頭一皺,頓時想到,肯定又是龍城派人來了。
看來,不將自己招回龍城,他們是不甘心的。
冒頓看了一眼攣鞮莫日根,攣鞮莫日根堅定地說道:“靜觀其變,看他們又出什麽招數。”
冒頓讓兵士呈月牙型列隊,繼續操練。
很快,來人便來到了練兵場,攣鞮希都日古扯開嗓子,牛皮烘烘地喊道:“冒頓侄兒,我來了。”
冒頓沒有想到會是攣鞮希都日古和赫連安其爾,心裏想到,他們來幹什麽?又要使什麽陰謀詭計?難道是想讓赫連安其爾接近我,趁我不備對我下手?
冒頓的臉上立即露出不屑的神色來。
待看到赫連安其爾騎著的那匹閃電寶馬,怒火騰地湧上冒頓心頭,怒目而視。
攣鞮希都日古看到冒頓並沒有理他,覺得有些沒趣,催馬來到冒頓身前。
冒頓每次看到攣鞮希都日古,心裏總會湧起莫名其妙的厭惡,特別不想與他答話。
攣鞮希都日古看到冒頓既沒有迎接他也沒有搭理他,討了個沒趣,好生尷尬。
攣鞮希都日古正要下馬與冒頓繼續寒暄,卻見冒頓走上前來,一把將赫連安其爾拉下馬背,喝問:
“前兩日誰騎過這匹馬?”
赫連安其爾像小雞似的被冒頓拎下馬背,早已嚇得渾身顫抖,結巴著說:“是姑姑讓賀木額日斯騎著它去追趕獨孤敖嘎了。”
冒頓看著眼前的寶馬,怒火中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