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陰天總是來的猝不及防，黎杞沛找了一家醫院簡單的處理了一下傷口，嘴上的不算什麽，脖子上的已經青紫，可見黎非真是下了狠心，黎杞沛摸摸脖子上的傷口，真是可以用觸目驚心來形容。

    離開診所，外麵的天氣已經是陰沉沉的，黎杞沛反而會喜歡這樣的天氣，她總是說自己體寒，是懼怕陽光的惡魔，所以陽光搭在自己身上是一種痛苦的煎熬，隻有這樣的天氣才是最適合她的。

    每一次，不管身邊是誰，出門，隻要是皓日當空，總會備好一把太陽傘，倒時候給黎杞沛，介於她那個丟三落四的毛病，帶傘的情況幾乎是沒有，所以身邊的人都養成了太陽濃烈的天氣帶傘的好習慣。

    黎杞沛走在街上，不知道要去哪裏，本來是不會回來的地方，總是這麽不期而遇，再次回到這裏，即使沒有分別太久，但是她依舊是想念它的，畢竟是從小到大生活的地方，真的是說可以一點都不思念絕對不可能。

    不知不覺，來到了以前嬉戲打鬧的公園，黎杞沛突然心情大好，找到了，以前四個人鬧著玩刻著四個人名字的樹幹，這是電影裏青春年少的幾個人都會做的事，他們也這樣，效仿電影，在樹上刻著永遠在一起的誓言。

    找了一圈，在一棵參天大樹上停下，摸著上麵刀刻的痕跡，雖然風吹日曬，但是幾個人的名字還是很清晰，唯一被模糊掉的就是那句我們要永遠在一起，大概是連樹都知道，那隻是一句年少無知隨口說說的話而已。

    黎杞沛的手在幾個人的名字上摸索，反複劃過，似乎陷入了那長久的回憶當中，那個時候，她和沈星樓還沒有在一起，那時候四個人之間隻是友情，從來沒有牽扯過風花雪月的事情，他們四個人每天打鬧，快活的不要。

    坐在草地上，依靠著大樹，像是當時四個人依靠在一起一樣，安心，安逸，沒有煩惱，沒有苦難，那樣的日子總是太短暫了，所以現在想起格外的珍惜，總是覺得老天一定是嫉妒他們的感情，才安排了這麽多東西，把他們的感情變成現在這般，千瘡百孔，不複當年模樣。

    輕笑，閉上眼睛，才感受得到眼淚滑落，都說哀莫大於心死，真正的痛是沒有感覺得，隻會有眼淚，是不是就是現在這個樣子，感覺到身邊坐了一個人，涼涼的薄荷味，顧寒映，黎杞沛沒有動作，就任由兩個人這麽依靠著。

    緊接著右邊也坐下了一個人，是香草的味道，那是黎杞沛送給沈星樓的生日禮物，特意從法國帶回來的香薰，獨有的設計會讓香薰的味道留在身上很久，香草的味道本身就很淡雅，留在身上的話很好聞。

    黎杞沛睜開眼，果然是他們倆，兩個人一黑一白，說好聽是黑馬王子和白馬王子，但是在黎杞沛眼裏就是黑白雙煞，黎杞沛捂著嘴偷笑，兩個人睜開眼，同時看向黎杞沛，黎杞沛尷尬的要死，捂著臉誰也不看。

    本來以為寧靜的氣氛要持續很久，可是雨就這麽猝不及防，淅淅瀝瀝的下了下來，剛開始雨滴還不算太大，但是漸漸地，雨開始急促起來，三個人連忙站起來，找尋著躲雨的地方，四處望了望，奔向了一旁的奶茶店。

    身上隻有一小部分是濕的，弄了弄頭發，然後找了個位置坐下來，顧寒映和沈星樓坐在一邊，黎杞沛坐在對麵，點了三杯熱飲，然後上來以後，黎杞沛把熱飲握在手裏，暖暖的，直到心裏。

    顧寒映的奶蓋都吃到了嘴唇上麵，黎杞沛本能的遞了紙巾過去，顧寒映接過，擦了擦嘴角，這一係列的動作做得遊刃有餘，看在沈星樓眼裏卻格外的別扭，他們，真的如傳言裏那樣在一起了麽？

    這個疑問已經困擾了自己好多天，他不敢開口詢問他們任何一個人，怕聽到他們有人承認那流言蜚語是真的，又怕聽到那是假的，一旦被戳穿，黎杞沛會再次陷在萬劫不複的境地，亦如當年被盛溫韋拋棄。

    雖然以前知道他們的關係親密，總是在友情之上，戀愛未滿的狀態，自己也不是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黎杞沛選擇顧寒映，自己會怎麽樣？自己以前也說過會祝福，可是真的要是麵對起來，自己未必那麽灑脫。

    躊躇了很久，沈星樓想開口詢問些什麽，但是還是始終沒有開口，自己還是沒有準備好麵對那個結果，畢竟不管那個結果，都未必是自己想要的，微微歎了一口氣，埋頭繼續對付自己的咖啡。

    這是這家店的特色，愛爾蘭咖啡，獨特之處是裏麵帶有愛爾蘭白酒酒精的成分，但是不會說白酒那樣喝了以後上頭，但是其味道卻在裏麵分明的格外清晰，這款咖啡還有一個很好的寓意，叫做：我不願意你不幸福。

    猶如此刻的黎杞沛，他最不願意的就是黎杞沛不幸福，他從來都堅信，黎杞沛的幸福是自己可以給的，走到今天這步，關於這一點，他自己有一點的模糊不清，曾經無數個日夜裏，沈星樓都在詢問自己，自己給與黎杞沛的真的是幸福麽？

    沈星樓的內心此刻激烈的鬥爭著，黎杞沛則輕鬆許多，什麽都不想，什麽也不做，安靜的在紅茶裏沉淪，味道是真心不錯，可是目光總是被沈星樓的愛爾蘭咖啡吸引過去，清淡的咖啡香，似乎夾雜著不容易分辨的白酒味道，不知道自己的判斷對不對，卻總是想嚐嚐，看著沈星樓糾結，自己又不好意思開口。

    猶豫再三，默默地把手伸向沈星樓的杯子，拿過，然後抿了一口，果然是愛爾蘭白酒的味道，好聞的出奇，在抿一口，然後把杯子放回原位，繼續喝自己的紅茶，這一係列的舉動看的沈星樓和顧寒映有點蒙，不知道她在幹嘛。

    黎杞沛還在回味剛剛愛爾蘭咖啡裏的白酒味在舌尖上的感覺，太美妙，沒有後勁，沒有白酒的辛辣，有的隻是那股子酒香，真是讓人回味。

    外麵的雨隻瓢潑了那一陣，如今已經停了，三個人喝完了飲料，然後離開，顧寒映要去顧家公司所以不順路，繞路的話要很麻煩，所以沒有再和兩個人同行，這樣子一來，一起走的就剩下了黎杞沛和沈星樓。

    該麵對的始終要麵對，沈星樓鼓起勇氣，還是問出了口：“你們在一起了麽？我聽好多人都在說顧家晚宴的盛況，顧家夫婦的甜蜜，以及一向不近女色的顧家少爺身邊挽著一個姑娘，不用想也知道，能得到這樣重視的，是你。”

    你希望那些是真的麽？”黎杞沛別過臉看著他，大眼睛撲簌簌的，很有神。

    我……”沈星樓突然語塞，不知道怎麽回答。

    如果說我真的和顧寒映在一起會怎麽樣？那晚顧寒映身邊的的確是我，對於別人所謂我是顧家未來少奶奶的說法我也沒有反駁，我回黎家，爺爺和顏悅色，哪哪看我都順眼，這是顧寒映帶給我的。

    樓哥哥，我和你在一起，黎家人恨不得殺了我，我和你在一起，在黎家半點立足之地都沒有，不是你和顧寒映有差別，是你在黎家隻能是戚姿的男朋友，你也知道戚姿喜歡你，衝這個，黎家就會拚盡一切辦法把戚姿和你湊到一起，你明白麽？

    我喜歡你，我從來沒有懷疑過這個問題，可是我力不從心，我們之間隔著的是銀河，是不可逾越的鴻溝，是我奮不顧身也無法跨越的距離，我原本以為和你在一起，爺爺也是開心的，可是我錯了，你，是我不能碰的。

    不管顧家的傳言是真是假，如今的我在爺爺心裏都是和顧家有關係的，我那麽多年得不到的東西現在得到了，原諒我自私一次，我不能失去。”

    黎杞沛從未有過的認真，這是她現在唯一的想法，本來是想借著這個跟沈星樓挑明她和顧寒映的關係，想想還是算了吧，至少現在這個解釋以後他們相處起來還是可以像以前一樣無所顧忌，壞人自己來當就可以。

    反正有這個黎家來做壞人的後盾，她可以什麽都不怕。

    你和盛溫韋在一起的時候我就很不服氣，為什麽隻有他可以給你帶來你想要的，論資曆，沈家甚至在盛家之上，可是我發現我帶來的隻會是災難，我甚至一度想過離開你，這次分手之後，我也不願意逼著你和我在一起，我怕我會再次給你帶來痛苦。

    如今人換成了顧寒映，我依舊做不到，我依舊隻能看著你被保護，我還揚言護你周全，可是我是那麽傻，空守著沈家卻什麽都做不了。

    可是，沛沛，我多希望是我，是我。”

    沈星樓抱住黎杞沛，臉埋在黎杞沛的肩膀和自己的胳膊之間，默默抽泣，他忍不住，他不知道為什麽事情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他愛的女孩，要用別人來保護，而自己隻是愛莫能助。

    黎杞沛抬手默默沈星樓的後腦：“沒關係，都過去了，我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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