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這次手術費用，本該有四十多萬，我們醫院減免了百分之二十，紅十字會承擔百分之十，我們醫院和各界人士捐款二十多萬，所以，最後就剩這十萬多一點。”

    “陳主任謝謝你！謝謝醫院各位領導，謝謝所有關心我們的人。”

    “回去後，叫你女朋友，按時服藥，定期檢查。”陳主任臨別時叮囑道。

    我和洪豆一家三口坐上醫院的救護車，一直將我們送到小區樓底下。親戚和左鄰右舍聽說洪豆今天出院，都很高興，不少人都到了小區樓下等候，把洪豆攙扶下車，怎麽上樓呢？大家七嘴八舌，有人說背，有人說抱，有人說兩個人架，都認為不太妥當，這時有人說抬，怎麽抬，有人又出點子，找一隻躺椅，洪豆往上一躺，這不和擔架一樣，兩人抓椅子前腿，兩人抓靠背，一抬不就上去啦，大家一致認為這個主意好，就這樣，沒要我上手，洪豆就被抬到五樓家裏。

    久別的人回到了久違的家，一切是那樣的熟悉，她來到自已的房間，躺在床上，想著這半年多的磨難，給她帶來身體和心靈上的創傷，她又回到一個屬於自已溫暖的家，她要在這裏靜養，待到身強力壯時，重新踏上人生的旅程，再去完成自已未竟的事業。

    一切安頓之後，我來到洪豆房間，掏出那根大金條放在洪豆手上說：“把這個寶貝替我收好。”

    “什麽東西？”洪豆一邊說一邊接過這報紙包著的東西，感覺特別的沉，就知道是那根大金條，驚訝得瞪大眼睛，“你怎麽把它給帶回來了？”

    “是廠裏黃會計來把賬給結了，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我得趕快去廠裏把事情真相搞明白。”

    “你這位同事還真夠哥們。”洪豆讚歎地說。

    “是鐵杆哥們！”我接著洪豆的話加上一句，告別洪豆一家三口，阿姨執意留我吃過中飯再走，說什麽我也不肯，臨行時，把陳主任關照的話重複一遍。

    我心急火燎地趕到廠裏，見到黃會計，帶著一點感激和責備地雙重口氣問：“謝謝你！黃會計，你真不夠意思，這麽大的事你也不和我說一聲。”

    “什麽事惹蘇經理生氣啦！”黃豆漫不經心地說。

    “醫院裏這十萬元錢，你幫我墊付了，不是一個小數目，你讓我怎麽謝你？”

    “你不用謝我，我隻是奉命行事，要謝你就謝謝總經理。”又是總經理，我真有點糊塗了，一個領導對下屬如此關照，簡直讓人不敢相信。

    “是總經理讓你替我墊付的？”我真有點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追問了一句。

    “不是墊付，是總經理捐贈給你的。”黃豆一字一句，說得很認真，話語中似乎還帶一點羨慕的成份。

    “這不太可能吧，是不是你聽錯了。”我不敢相信黃會計的話，一個領導能體諒下屬，給下屬墊付如此具大的醫療費用，這份人情就大得去了，下屬就是感恩不盡了，說是領導捐贈，我認為這事不太可能。

    

    （十一）

    “不信你自已問問吧，也許是我真的聽錯了。”黃豆如此說，我也認為有問的必要，就是墊付的，也得謝謝人家，這麽大的情意不說聲謝謝，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於是我掏出shǒu jī把diàn huà打了過去。

    “總經理，是我小蘇，謝謝您幫我墊付了醫藥費，我今年可能還不上，到明年我一定還清。”

    “小黃沒和你說嘛，我這是捐贈，不要還的。”

    “總經理，您幫我墊付了如此具大的醫藥費，我們已經感恩戴德了，你說捐贈，我實在接受不起。”

    “有啥接受不起的，你為女朋友做出如大的犧牲，是我們廠的驕傲，是我們女人的嬌傲，是整個社會的驕傲，我作為你的領導，關心下屬是份內的事。”

    “中國有句老話，叫做無功不受祿，不管您怎樣說，您的這番好意我心領了，說是捐贈，恕我不能接受。”

    “這樣吧，你們什麽時候結婚，通知我，就算我給你們的賀禮，怎麽樣？”

    “不行！出人情哪有出這麽多的。”

    “這樣子吧，零頭就算我的賀禮，能夠讓你如此癡情，甚至舍命相救的姑娘一定是個才貌雙全的美人，到時讓我見一見，那十萬元就算我給新娘子的紅包，你看怎樣？”

    “這個，好象也不太好吧。”

    “這事就這樣定了，你們那裏風俗我又不是不懂，禮出大了，別的親戚朋友受賽，這紅包能多能少，也不用還，是不是。”總經理的話，讓我吃驚不小，一個下屬家鄉的風俗，她都能了解得一清二楚，如此的領導，如此事無巨細，如此關心下屬，哪一個下屬不願為她鞍前馬後效犬馬之勞，在這樣的領導手下工作真是一種福氣，一種自豪。

    晚上下班後，我回到洪豆家，把這情況向他們一說，他們也挺納悶。阿姨說：“這領導也太大方了吧，一個紅包就是十萬，她平時是不是揮金如土呀？”

    “據我所知她絕對不是，她是一個打工起家的人，一定知道錢的來之不易，十年打工，十年創業，也就這幾年規模才擴大，效率倍增，去年又在這裏辦分廠，投入也不小，應該說廠裏資金不是太雄厚。”他們聽了我的分析後，覺得不可思議。

    “到時你們結婚，把她請來，讓我看看到底是何方神聖。”阿姨對我說。

    “阿姨我走了，你們也早點休息。”我說完起身要走。

    阿姨說什麽也不讓我走，她說：“今晚你跟她爸睡一起，我和豆豆睡一塊，阿姨馬上再煮一點吃的，讓你補補身子。”

    “阿姨不用了，我們廠裏夥食不錯，比我們原來在學校的夥食好多了，以後我吃住都在廠裏，沒有什麽事我就不過來了。”

    “我現在就是休養，沒有必要天天過來看我，總經理對我們這樣好，你要努力工作，以後如果有機會，我也到你們廠工作。”洪豆對我說。

    “等有機會，還要看有沒有適合你的崗位，你現在最主要就是休養身體，這事以後再說。”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