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怪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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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哪裏?”王方長發現自己身處一片布滿迷霧的荒野上。



    荒野上不見草木,隻有滿地石頭砂礫,而抬頭看空中,也是迷霧依久,但一個碩大的月亮懸在空中,隔著迷霧依舊清晰,顯得荒涼詭異。



    “你終於來了。”一個低沉的男聲伴隨著獸吼身在前方響起。



    王方長定睛看去,從迷霧之中走出一個羊身rén miàn,目在腋下,虎齒人爪的怪獸。王方長一看便知,如此模樣,赫然便是異獸饕餮。隻是這隻饕餮又有所不同,渾身白毛,額頭還有一個“王”字紋路,又有幾分白虎的相貌痕跡。



    就仿佛同時具備了饕餮與白虎模樣,倒是顯得頗為威風。



    從這奇異怪獸身上,王方長感受到一種說不出的親切與……厭惡,一種仿佛是至親之人卻奪去了自己最為重要的事物一般的複雜感情。



    “你……是什麽東西?這裏……又是哪裏?”王方長忍不住開口。問出了一個普通人來到陌生環境麵對陌生事物時最簡單基本的疑問。



    怪獸噗嗤一笑,開口道:“你這問題,真是沒有新意,讓我想想怎麽回答你呢?”怪獸思索一番,繼續道:“嘿嘿,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啊。至於這裏,是你的心裏。因為你迷茫不知方向,所以才會是這景象。你?明白了麽?”



    “原來你是我的心魔!”王方長恍然大悟。心中忍不住想到“可我才五階,怎麽會出現心魔,難道是因為魂魄問題越來越嚴重了?”



    “我不是……”怪獸正要說話,王方長便猛的上前就是一拳。



    隻是拳頭打到怪獸身上,怪獸便整個散開消失不見,居然隻是一個幻影。



    “還說不是心魔,能無聲無息入我夢境又身體無形,除了心魔還有什麽!”王方長怒斥。



    “年輕人真是容易激動,如果是心魔豈能這麽被你一拳打死。你莫非不知托夢之法?”怪獸身形再次在旁邊匯聚出現,語氣中似乎有些無奈,難道自己表現的很像一個心魔嗎?



    “當我不知道麽,想要入我這種修士夢境,要麽需要至親之人為媒介,要麽需要修為遠高於我,而你明顯兩者都不是。”王方長說著,同時伸手掐了下自己,感覺到疼痛後又道:“還說是夢?做夢哪有這麽清楚,掐一下還不醒過來。”



    “能不要和小孩子一樣嗎?說不定你的痛覺也是夢中幻覺呢?至於至親?我就是你,怎麽不算至親?這世上,沒有人比我們更親啊。”怪獸又說,隻是聽起來仿佛誘拐少年少女的人販子。



    “果然是心魔,巧言善辯。”王方長罵了句,不再說話,而是盤腿做下,腦海中回想起以往在典籍中所看過,那寫對付心魔來襲的辦法。



    “是不是在想怎麽對付我嗎?可是我不是心魔哦,你腦子裏想的應該是對付心魔的辦法吧,對我都沒用誒。”怪獸冷嘲熱諷。



    “還說不是心魔?胡扯。”王方長冷然反駁。



    “怎麽會是胡扯呢?心魔是窺視你的想法,而我是猜的。”怪獸嘲諷幾句,又道:“雖然不知道你前十五年的具體生活,但是你的很多小秘密我都知道。比如你三魂七魄丟失近半;比如你擅武不修神通,並非不想,而是不能,所以你連禦物都要花費尋常修士數倍法力;再比如說,你並不是這方天地的人……”



    王方長心中震驚無比,這心魔未免也太神通廣大,將自己身上問題說的如此清楚,隻是最後一句,是什麽意思?



    心中雖然泛起波瀾,但王方長臉上表情依舊無動於衷,宛若入定。



    怪獸見狀,嘿嘿笑道:“別裝了,如果你這都還不信的話,我給你看看這些。”



    說完迷霧散去,王方長本不想去看,但是耳中傳來前所未聞的聲音,讓十五歲的少年郎在好奇心的驅使下,還是睜開了眼睛,隻見看見的,是完全不同與新元大陸的景象。



    一個高大的城牆將城池圍起,連城池上方都蓋著一層薄膜內,圍牆內是與新元大陸迥然不同的百米高樓一座又一座的聳立,街道車來車往,卻是不同新元大陸的馬車,而是一種金屬鐵皮與四個輪子構建的怪異車輛在街道上來回開動,有大有小,路上行人稀少,大多穿著與新元大陸迥然不同的服飾,也有少數背著刀槍劍以及王方長看不懂的wǔ qì。



    街道車來車往,卻是不同新元大陸的馬車,而是一種金屬鐵皮與四個輪子構建的怪異車輛在街道上來回開動,有大有小。



    而城池外則是截然不同的景象,不同於城內的清澈天空,天空灰蒙,不是烏雲,是一粒粒的灰塵遮擋住了陽光,不時飛過的鐵皮大鳥飛,與機關術有幾分相似卻又不同,轟鳴不斷。車輛與城內的有幾分相似,卻不時噴出陣陣濃煙,同樣轟鳴不止,完全不比城內車輛的安靜幹淨。



    遠處的山丘則曾現出一種破敗的景象,山體脫落,草木不但沒有萎縮,反而茂盛的瘋狂,隻是與王方長所認知的草木完全不同,張牙舞爪更像是瘋魔的精怪。



    山上路上經常有各種怪獸出沒,不同於新元大陸上的妖類有著清醒的甚至,這些怪獸眼神滿是暴戾絲毫不見理智。



    渾濁近乎黑色的河水中不是不見魚蝦,而是魚蝦遍布,如果這些長著利齒倒刺,凶惡無比的河鮮也算魚蝦的話。



    更遠處同樣黑色的海洋中,則是更大更奇怪的怪物不時躍起。



    城內城外,兩番天地。



    “這些……是什麽?”從未見過的景象,讓王方長再次震驚不已,隻能發出這種疑問。



    聽到王方長的提問,怪獸不屑道:“裝的還挺像,這裏不就是我們所來的地方麽?怎麽,是不是最大的秘密被我揭穿,害怕了?”



    王方長並沒有理會他,依舊看著景象楠楠自語:“好厲害,沒有法力的波動,這些究竟是怎麽做到的。”



    “你真不記得了?”



    “真不記得了。”



    “你騙我。”



    “沒有。”



    難以想象,這一人一獸會有這把簡單好笑的對話。



    “這不可能啊,你把以前的事都忘光了?”怪獸語氣充滿了詫異與不解。



    “以前的事?我從小在山穀裏長大,不就是山穀裏的事情麽?”王方長反問,不知道這怪獸在納悶什麽。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怪獸嘀咕兩句,也不知道明白了什麽。



    “所以你到底是誰,把我弄到這裏來想要幹嘛!”王方長不理會怪獸的嘀咕,也不想知道它明白了什麽,又叫到。



    “我就是你啊。”怪獸依舊是這個回答。



    王方長氣的不想說話。



    “你遲早會知道的,這些事情,你可不要和別人說哦。”怪獸又說道。



    “裝神弄鬼。”



    “嗬嗬,今日就此別過別過,至於名字,以前我沒有,此時起就叫王來吧。”



    “王來吧?什麽意思?”



    “是王來,不是王來吧!”



    話音落下,王方長隻感覺整個荒野一整震動,再回過神來,發現自己依舊盤腿坐在屋內,保持入定時姿勢不變。



    “到底是托夢還是心魔?”王方長仍然還想著之前匪夷所思的所見所聞。



    隻是想了半天,也沒想到什麽靠譜的dá àn,倒是有幾個令自己不敢相信的dá àn,隻是……這怎麽可能?



    既然想不出來什麽,那也就懶得想,還是老老實實修煉準備大比。



    起身推開窗,月色正好,清輝灑下,王方長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師傅,那個不知道是現在在哪的糟老頭。



    心生思念,王方長便從懷中拿出拿張可以稱得上是遺書的紙又看了一遍,雖然已經很確定自己的師傅沒有死,但既然都已經當做遺書了,那就繼續用遺書稱呼好了。



    王方長忽然發現,這遺書放在懷裏有一個多月了,絲毫不見發黃發皺,展開後便是連折痕也不見,好奇之下王方長運功向其中輸入血氣,卻發現毫無變化。



    奇了怪了,以自己的修為,就算不比以前那些摘花折葉即可傷人的武林高手強上多少,但至少不會差,按理說輸入這麽多血氣進去,怎麽也會也有點反應,起碼逾若鋼鐵還是有的,可是這張紙絲毫不見動靜,宛若泥牛入海。



    王方長頓時來了興趣,又輕輕的撕了一下,沒有撕破。



    於是不斷加大力道,到最後少年火氣上來已經是一頓狂扯,但依舊毫無變化。甚至不惜施展神通,燃起火焰也不能把這張紙燒毀,甚至一點焦黃都不見,依舊如初。



    要是自己的竹屋也像這樣就好。王方長腦海中突然浮現這個毫不相關的念頭。



    隨機又是自嘲一笑,雖然不知道這張遺書是什麽材質,但如此不變形,火不能侵,想來肯定是什麽罕見的天材地寶,甚至是完整的法寶也不無可能。畢竟自己這麽折騰下,三階法寶也毀了。



    既然搞不明白是什麽材質,那就不去研究,王方長又把遺書折好放回胸前。



    想不通就不去想,如此性格有著明顯的好壞。



    壞處是不適合深究煉器、陣法、機關術一類複雜用腦的學問或者法門,不適合走萬法皆通算盡萬般的路。



    但是好處也是顯而易見。心思不容易產生雜念,純粹幹淨,亦不容易為外物所動,有一往無前的氣勢,而身為一個武者,如此氣勢,正是最所需要。



    大道三千,皆可成聖,赤子至簡,又何嚐不是其中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