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裏，除了看著賀雲清縮在沙發的一角之外就沒幹什麽。

    賀雲清拿兩隻眼睛一直看著她，隻要林水轉個彎靠近門一步，那人指定撲過來抱著她開始哭。

    “能不作嗎？賀雲清。”林水過去把人按在了沙發上，見賀雲清委屈地看著她，林水又問了一句，“你能不作嗎？”

    賀雲清一聽林水說他就開始哭，“我，沒，有。”

    林水鬆開他站起來，眼底生出一絲厭惡，“不準哭，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第一個我給你一筆錢你回國外，第二個……”

    賀雲清眼巴巴的看著林水，直接坐起來抱住林水的大腿，“我哪個都不選！”

    林水把他的手掰開，嘴角勾出一抹微笑，“你不想知道第二個選項嗎？”

    “不想！”賀雲清拒絕著，因為他知道第二個選項也還是離開林水，不管去哪，隻要沒有林水，都不是好的選擇。

    林水還想說什麽，一個diàn huà打了過來，她借著這個契機掙脫了賀雲清的束縛。

    來電顯示是林坤。

    林水心裏一沉，覺得林坤這個時候打diàn huà來應該不是什麽好事。

    “喂”

    “來家裏一趟。”林坤語氣不是很好，而且帶著不容拒絕，這讓林水討厭極了。

    “什麽事”林水問了一句。

    “有事。”

    diàn huà接著被掛斷，林水手掌握著shǒu jī，臉上一片冷然。

    “我回家一趟，你待在這兒，不要亂跑。”

    賀雲清聽著林水說話的抖了抖身子，他有點害怕，想靠近又不敢靠近，弱弱的問了一句，“你去哪，水水”

    林水總是這樣，每次都隻是看了他一眼後直接開門就走。

    留著他一個人，一整天都待在那個寂靜的大房子裏，卻從來不告訴他她要去哪。

    林水聽見這語氣心裏一動，她回頭看了賀雲清一眼，卻看出了賀雲清眼睛裏透露出的祈求。

    她把心裏那絲愧疚抹去，換好衣服即將要推門出去的時候，冷硬的吐出幾個字，“回林家。”

    賀雲清跑過去，眼裏卻露出了喜易，說話都有些結巴，“我，我，我能，能去嗎？”

    賀雲清推了推林水的胳膊，“水水，我，我也想……”

    “想去”林水看著他的手足無措，然後把賀雲清眼裏的希望打的七零八碎，她說:“不行。”

    賀雲清一腦的熱度都被這句話潑了冰水，“為什麽不行”

    林水看著他可笑的失落，碾碎他愚昧的想法，“沒有為什麽。”

    隻是不行而已。

    她開門把那個擁有一身可笑想法的人關在了房子裏，沒看賀雲清又快要哭出來的表情。

    林水開著車，眼睛看著路，心裏想著那個荒唐的自己。

    她有些後悔惹上賀雲清了，不，應該是賀雲清靠過來的時候，她不應該沒克製住自己的**把他徹底綁在了自己的身邊。

    那時她在國外待了一年，基本已經適應了國外的生活，也交了國外的朋友，也有留學來的華人。

    聯誼聚會從來不會參與，她笑著對朋友說抱歉，她已經有了男朋友。

    她心裏的大片地方都充滿著陽光，那裏有棵樹，樹下坐著一個少年，帶著害羞的笑。

    她最柔和的時候，也隻是給陸航遠寫信的時候，想著她的小遠，會不會又長高一分，會不會更思念她一分。

    可是並沒有。

    那些信像石沉了大海一樣，如果不是她知道劉青國會把這些信轉交給陸航遠的話，林水可能覺得並不存在陸航遠這個人。

    一開始可能是害羞，不願回信。

    可一年了，林水心裏出現了一絲無力感。

    她和賀雲清也在那個時候認識了。

    她和朋友出去用餐，回校時看見了一個擦破膝蓋的少年，穿著校服，扶著街角的燈柱在張望著，他的目光停頓在了林水身上一秒，又馬上低下了頭。

    林水不敢相信的瞪大了雙眼停住了腳步，眼睛注視著那個方向，身邊的朋友問她怎麽了。

    她反應過來露出了一個微笑，“我沒事，隻是突然想起來要買一些材料，你們先回去吧。”

    朋友們好不懷疑，嬉笑著離開了。

    林水笑著，心卻哆嗦著，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著，一股電流在大腦裏徘徊，好像下一秒就要坐在大街上。

    看著那個少年，壓製住心裏的衝動，慢慢的挪了步子過去，林水露出了一個得體的微笑，“你好像受傷了，需要幫助嗎？”

    那時的賀雲清仿佛一隻受驚的小鹿，純潔的眼裏映出的都是林水的影子，他說的卻是中國話，帶著一絲哭意，“謝謝你，我的錢包丟了，我不知道該怎麽辦……”

    縮小版的陸航遠，林水著了迷，“我可以幫你，嗯，如果你相信我的話，我是西西大學的留學生，中國人。”

    賀雲清不知所措，單腿扶著燈柱的身體甚至有些不穩，他臉紅著，“謝謝你，我，我叫賀雲清，也是，也是中國人。”

    林水露出得體的微笑，仗著比賀雲清高大半頭的身高，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那就是老鄉了，扶著我，我送你回家。”

    賀雲清看著林水伸過來的胳膊，臉紅的扶住了林水，他心跳的極快，“好，好。”

    肢體相碰，林水後背一顫，感受著賀雲清所帶來的觸感，她克製住自己想要抱住他，親吻他的**。

    林水反複的告訴自己，這個孩子不是陸航遠，不是。

    “對了，你應該上初中吧？”林水隨便問了一句。

    賀雲清點點頭，“不是，高一了。”

    “哈哈，不會吧？看起來不像啊。”林水帶著賀雲清走著，卻絲毫沒有攔出租車的想法。

    身邊的人有些惱羞成怒，小聲的嘀咕了一句，“我明明已經十五歲了……”

    林水輕笑著，看著賀雲清沒有說話，心裏卻反複念叨著這個數字。

    十五，十五，十五，還是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