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眼見穿了邦，曉歐隻得假裝摸了一下他的脈搏說：

    “好像是在跳了。”

    “是不是哦，我來摸一下看呢！”

    聽說潘駝背活過來了，趙老幺心裏一陣狂喜，鬆了托著他頭部的雙手，在地下一撐便坐了起來。緊接著便痛得直甩手：

    “哎喲，哎喲！手都麻球了，好雞公痛！”

    “你莫急著起來，讓他躺在你身上恢複一會！”

    曉歐笑著招呼道。

    “要得，要得！那我還是把他腦殼扶起嘛！”

    趙老幺興奮得直點頭。現在曉歐已成了他的救命恩人。他說的每一句話，對趙老幺來說，都像是聖旨！

    “趙幺爸，剛才看你都差點被赫死了，這會又笑得像撿了個刨財。這個老頭還在你身上躺起的，謹防他歪過頭來把你小雀雀咬了哈！”

    小蠻牛見潘駝背睜開眼正四下裏張望，緊張的大聲提醒道。

    他這一喊，倒把潘駝背弄得紅著臉一翻身坐了起來。

    人們見了這才開懷大笑起來，李梅也一把摟住兒子，捂著嘴笑得臉上紅霞紛飛的，滿船都響起緊張過後輕鬆的笑聲……

    “潘駝子，你娃啷個不經赫喲！老子就輕輕喊一聲，就差點把你整死球了！”

    潘駝背恢複正常後，船上的人還在興奮的模仿剛才發生的事，趙老幺就厚著臉皮走到潘駝背身邊坐下說。

    “你娃真的有點扯，你那個聲音還叫輕輕喊？日媽不曉得先謝了幫你的人，卻又來嘲笑別人駝背，龜兒子真的是球莫名堂的！”

    傍邊一個大爺就停住了笑挖苦道。

    “就是，今天如果不是曉歐師傅，你娃怕是要蹲班房喲！還能在這裏扯閑經？”

    對麵一個大嫂也接嘴道。事情過後，人們都知道了他的名字。一個能夠把死人都救活的人，對這些村民來說簡直就是神醫，自然得用最尊敬的稱呼。

    “人家是到你們村去，你娃一定得好好生生的辦幾天招待，各人懂事點！”

    又一個中年男人提醒道。

    船上乘客中大多都有被趙老幺奚落和辱罵過的經曆，好不容易見到了他倒黴的時候，怎肯放過這難得的報複機會，一時間七嘴八舌的全都衝著他來了。

    “鄉親們，請你們聽我囉嗦兩句好嗎！”

    曉歐本就後悔剛才做得有些過分，這時見趙老幺像條落水狗式的被眾人說得抬不起頭來，便覺得有些話不得不說了，於是站起來打招呼。

    “要得！你們還嚷嚷個錘子，聽曉歐師傅講！”

    旁邊就有人高聲喊。

    船上立時就安靜下來，所有人都把目興聚焦在他身上，聽他講話。

    “首先要謝謝你們願意靜下來聽我說話，你們剛才對我的稱讚和好意我心領了。其次，潘叔剛才一時受了驚嚇昏迷過去，即使我不救，他一會兒也會自己醒過來的，倒不是因為我有多高明的醫術。所以這件事情還請你們哪裏看到哪裏就丟了，下船之後也不要再對任何人提起，免得我們三個難堪！”

    曉歐指著潘駝背和趙老幺對船上的人懇求道。他已知道了潘駝背是個羊販子，在周圍幾十個村莊販了十幾年的羊了。自己同他素不相識，今天出麵幫他，也隻是不滿趙老幺的飛揚跋扈，對他本人倒沒多少不好的看法。

    說完見他們都在點頭，才又指著趙老幺說道：

    “另外，盡管我是個外來人，同他也僅一麵之緣。但從上船來的所見所聞，覺得他也隻是個有口無心的人，其實本質並不壞，說不定還為你們中的某些人做過好事也有可能。

    再說了。人在世上走，哪有不摔跤的時候，今天這個教訓，對他來說已足夠深刻，所以請大家將心比心，得繞人處且繞人吧。

    又都是鄉裏鄉親、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以前的恩恩怨怨今天就一拍兩散了吧，你們說好不好？”

    “對頭，曉歐師傅說得對，趙老幺這個人呢，其實也就是他那個嘴巴爛點，人還是不錯的。”

    “就是，我這個老太婆上船腿腳不利索，每次都是他把我牽上去的。”

    人們一時間又好像都記起了趙老幺的許多好處來，說著說著便沒了興致，整個船上又漸漸的恢複了平靜。

    趙老幺被潘駝背一番收拾，在眾rén miàn前丟盡了臉麵，心裏早已悔得腸子都青了，本想著過來搭訕幾句緩解一下眼前的尷尬，誰知剛開個口就遭到眾人的洗刷。

    牆倒眾人推，羞得他那張原本白淨的臉皮，一會紅一會白的恨不得立即就要跳到河裏去。曉歐的一席話，不光為他解了圍，還說到了他心裏。他感動不已，一時又不知道怎樣報答他，就站起來紅著一張臉對曉歐說道：

    “哥子！有你今天這席話，今後不管你有啥子事找我趙老幺，我如果說了半個不字，全家死絕！”

    旁邊的潘駝背見他三言兩語的就說服了眾人，還感動得趙老幺發下毒誓，繞是他見多識廣，閱人無數，此時也不得不心生佩服。此時見了這意外到來的機會，怕趙老幺反悔，忙搶了話說：

    “趙老幺，你這句話我可是親耳聽到的，以後要是反悔，我駝子死了都還要跑到你身上來睡喲！”

    看李梅也若有所思的樣子，又指著李梅問：

    “這不，李梅妹子。你也是聽到的吧？”

    周圍的人剛靜下心，聽了潘駝背的話又都哄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