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老太太看得出鄉工作組的人不信胡秀娟的話，可依然氣得不輕，指著胡秀娟就罵：“你那是來談談的架勢？擺明就是通知人來鬧事的。張嘴就說想要回孩子，以前你咋不說要回孩子？自打那姓衛的出現以後，你就開始見天的想要回孩子，當誰不知道這裏頭的貓膩似的！你再瞅瞅你做的那些個事，你讓大夥說說，你那是真心想要回孩子的樣兒？誰家做媽的是你這個態度，後媽估摸也就是你這個樣兒了！”

    老太太這話還真沒說錯，大夥從頭想想，那姓衛的沒出現之前，張家是有意想要回清丫頭，可胡秀娟並不怎麽當一回事，態度大夥都看在眼裏的。也就是張家貪老太太的東西，想把孩子哄過來，後來老太太鬧了幾場，胡秀娟倒是利索的簽了斷絕書，一點不舍都沒有。

    就如老太太所說，自打那姓衛的出現以後，胡秀娟就開始想方設法的要回孩子，隻要一在村裏，見天的就往清丫頭麵前湊。偏偏清丫頭還躲她躲的厲害，有段時間都是在家裏門都不敢出的。

    大夥一想到這，趕緊又七嘴八舌的作證，說老太太說的對，可不就是從那姓衛的出現以後，胡秀娟就跟著了魔似得，以前看都不看一眼的孩子，突然就上了心，不管老太太咋個教訓，人就是死咬著不鬆口，跟以往完全不一樣。

    人群裏的一位嬸子狐疑的盯著胡秀娟看了幾眼，揚聲問道：“該不會是胡秀娟夥同姓衛的想把清丫頭帶出去賣了吧？清丫頭模樣好，聽說人家城裏就喜歡這樣幹淨漂亮的小丫頭。今兒個又趁著大夥都不在村裏，通知娘家人帶著這麽多人過來，怕是來搶孩子的吧？”

    大夥一聽愣了一下，隨即炸鍋似得嗡嗡的議論開來，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能把孩子扔在山裏頭往死路上送的人，啥事幹不出來？

    鄉工作組的人心裏也是一咯噔，大夥這麽一瞎猜的胡說還真讓他們想起一樁事來，離這五十裏地的小灣溝前兩年就出過賣孩子的事。巧的是，那事和今天這事非常的相似。

    同樣是不受生母喜愛的閨女，也同樣是生母和別的男人不清不楚的，最後為了湊錢和野男人私奔，竟是把孩子帶到外頭賣了。等事情爆出來時，震驚了所有人，當時派人出去找了老長一段時間，大人孩子都沒找到，那家當爹的哭死哭活，差點沒撐過來。

    現在猛的想起這事來，鄉工作組的人前後一聯想，這事還真是非常的相似，沒準還真被大夥說對了，胡秀娟要回孩子是假，暗裏或許就是想把孩子帶出去賣了，然後，和野男人私奔？

    一番聯想，鄉工作組的人不由得看向林家老太太，覺得這老太太還真是運氣不好，好不容易養大的孩子，現在還被人不懷好意的惦記上。

    老太太這會兒難得冷靜的沒爆起來揍人，就是眼神陰測測的盯著胡秀娟不放，心裏頭怕是恨不得把人扒皮抽筋。林清依偎在老太太身邊，覺得這事應該沒這麽簡單，真要是想賣了自個，暗裏有得是法子，沒必要鬧得這麽人盡皆知。

    何況胡秀娟不喜她，甚至厭惡她，心裏怕是不知多少次的咒罵她早死，這些林清清楚的很。再說那姓衛的，現在在鎮上混的如魚得水，他能為了胡秀娟放棄一切去私奔？

    扯淡吧！姓衛的就是個無利不起早的，倆人現在無名無份的胡混著，真要是喜歡上了胡秀娟，早該想法設法讓胡秀娟離婚的，現在說白了不過就是玩玩而已。

    至於倆人為何要算計自個，林清想想，估摸一是貪圖林家的東西，二嘛，就是胡秀娟心虛一直想掩蓋的事實真相，不管是什麽，總歸就是那些個齷蹉事，見不得人。

    “賣孩子可是犯法的，自個的孩子也是一樣。”鄉工作組的同誌們說了這麽一句，希望胡秀娟能實話實說，別執迷不悟。

    胡秀娟卻覺得冤枉，她承認她要回孩子的目的不單純，可絕不是打算賣孩子，“那是我身上掉下的肉，我連張家那幾個前麵留下的都沒賣，說啥也不會賣自個的。衛平是我家表親，這些人都是今兒個過來作證的，要不是林家老婆子汙蔑我搞破、鞋，我也不會叫人來作證。”

    老太太朝她啐了一口：“我呸！你搞破、鞋還用得著我老婆子汙蔑？你這又不是頭一回了，幾年前你和你那妹子在鎮上搶男人，這事你問問大夥兒，誰不知道！”

    一說起二賴子的事，不光胡秀娟害怕，就是胡秀英也忐忑不安，姐妹倆站到了一起，一口否定，哭著說老太太胡說。

    鄉工作組的人還不知道二賴子的事，問了老村長，老村長有些難以啟齒，幹脆讓村裏的幾個長舌婦出頭說了一遍，又讓人去喊張家過來，當時胡秀娟去鎮上還偷走了不少張家的東西，這事張家比誰都清楚。

    聽老村長讓人去喊張家人過來，胡秀娟和胡秀英姐妹倆忽然安靜了下來，不再為自個爭辯啥清白不清白的，低頭站在那不吭聲了。

    林清注意到這點，眉頭一皺，輕拽了下老太太的衣角，示意老太太朝胡秀娟那邊看。老太太瞅了眼拍拍林清的頭，沒怎麽放在心上，這回不管誰來，胡秀娟都別想再脫身。

    沒多久，張家便過來了人，來的是張老太太和張福生，張老爺子嫌丟人不肯來，張四丫躲出去了，原本是想叫她一塊過來的，結果找了一圈也沒找到人。

    張老太太和張福生一到，工作組的人就問了二賴子的事。大夥都覺得，依張老太太和胡秀娟之間水火不容的關係來說，張老太太一定會趁此機會把人打壓下去，讓她徹底翻不了身。

    可出人意料之外的是，張老太太卻含糊的說自個不清楚，隻道：“拿了家裏的一些糧食離家出走了一段時間，說是去鎮上親戚那住，沒有偷啥東西，當時鬧出來我也是氣急了，說了些不敢說的氣話，大夥有聽見的就瞎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