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蘇蘿衣:他有過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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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位兄台,在下有事先行一步,若是找不到友人,便捏破這個圓球,在下定會前來相助。”甘青司將鬼氣所凝的小球遞給他,在對方會意後便飛身而下。



    上百位男女拚命把手中蘭燈朝席若白方向遞過去,個個激動萬分,像是要把他吞吃入腹般急切。此時席若白有些為難,大家自是不敢衝上石台,可這陣勢倒也真壯觀,半點都小看不得。



    “席七公子!收下我的心意吧!”



    “啊啊啊!席公子!你好俊啊!”



    “席七公子!請收下!我心悅你!”



    “求你了!席七公子!收下吧!收下我此生無憾了!”



    無數蘭燈在麵前晃悠,饒是席若白也無所適從。



    一個咆哮,蘭燈遞到老前麵,“席大公子!要燈嗎?全給你不要錢!”甘青司活脫脫一個賣燈的商販,邊叫賣邊舉著手裏五盞燈往人頭上堆。



    什麽席大公子?



    什麽叫要燈嗎?



    你給人家,人家稀罕嗎?



    席若白看擠在人群中的甘青司,忽地眉開眼笑,彎下腰伸手接過五盞蘭燈,眉眼還帶了些得意之色。



    席七公子笑了啊!



    啊啊啊他接了!



    誰啊!誰啊!



    一盞燈不夠心意?



    原來這種說法才行得通?



    昭溪人大多見過甘青司,怒罵,娘的!那個拿劍的太囂張!



    其他人一頭霧水,也還是罵道,靠之,賣燈的太有手段!



    甘青司飛身拉過席若白的手,兩人離去,隻留一片驚呼和叫罵在身後。



    小山上,席若白當寶貝似的握緊手裏的蘭燈。



    甘青司無比認真道,“席大公子,甘某這燈求的是情緣,你說要便要了?”



    席若白故作了然,隨即道,“可是你送到我麵前的。”



    “送給你你便收?席大公子當真爽快!”



    “甘夙冶!”



    “不鬧你了,我住嘴。”



    兩人坐在草地上看著星空璀璨,煙花絢爛。



    “席大公子,以後別做甚麽祈神子了。”甘青司道,想著這麽多雙眼睛齊盯著席若白,他可半分都忍不住,萬一哪天席若白心情好收了誰的燈那怎了得。



    席若白以笑應下。



    燈火滿街,煙火漫天,這夜十分迷人。



    被山鬼謠抱著,席真卻不作任何反抗,隻是直愣愣看他一路,最終他開口,“你要帶我去哪?”



    山鬼謠慢下步子,視線對上他,冷漠的眼漸漸染上喜色,“真兒,你終於同我說話了。”



    從來喚自己真哥哥的人突然改口,席真有些不適應,他知道山鬼謠比他還大上月餘,可麵前這副笑臉卻是一點都不像的。“再往前去,就是夢嶺駐守之處。”



    “你怕我被發現?”山鬼謠問。



    席真迷茫,手摸了摸他的眉角,“謠兒。”



    山鬼謠還是笑,平日的陰狠半分都不給他,“喚我鬼謠。”



    “我不敢相信你竟然比我年長。”席真想收回手,卻被他握住繼續放在麵上。“我也始終不敢相信,你會斷了我的雙腿。”說完,一行清淚徐落。



    山鬼謠將他抵在石壁上,吮去他的淚珠,最後停在他的眼睛,“你可恨我?”



    “為何要這麽做?”席真對上他的眼,即便是知道這人動的手,他也無法。



    “因為這樣,你哪裏都不會去,隻會在我身邊。”



    山鬼謠話是溫情的,可手段卻無半分柔情可言,席真無奈道,“雙腿斷了我應是恨你的,可是我做不到。”席真無助萬分,山鬼謠shā rén無數,斷他雙腿,他是惡,可他卻沒辦法恨他,“你為何偏偏留我一命?”



    山鬼謠未見過他這般模樣,心疼不已,“沒有為何。”



    自責全部湧上心頭席真問,“鬼謠,那你告訴我,我該如何恨你?”



    山鬼謠沒有回答,粗暴封住他的唇,動作沒有半分溫柔。大力得像要把席真揉入骨血,手卻墊在他的腦後,生怕他硌傷。心中騰升的**讓山鬼謠無法思考,扯開席真的衣服就往那片胸膛上落了吻,席真的手緊摳亂石,心跳如鼓。



    “今日好想去蘭吟寺啊!”



    “是啊,七師兄是祈神子,以後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看到。”



    席真繃緊身子,咬著唇強忍身上止不住的歡愉之感,道,“鬼謠……有人……,”



    山鬼謠伸手摩挲他的下唇,湊到他耳畔,“不怕。”說完,又頂開他的牙關。



    濕熱的舌在他口中作亂,席真早已被他挑逗得沒了力氣,隻能攀著他的肩笨拙回應。



    “我說,要不咱們偷偷去看?”



    “不成不成!大師兄早就交代好了,來人眾多,萬一出了岔子我們怎麽交代?”



    “說得也是。”



    山鬼謠促狹道,“可別太大聲,大師兄。”



    耳珠被含在唇中,席真沒能忍住發出一聲shēn yín。



    “什麽聲音!”



    “過去看看!”



    席真推著山鬼謠胸口,可他卻不為所動,仍是翻攪著席真的唇舌。一手在他身上撫摸,讓他更無力。腳步聲漸近,就在席真害臊到幾乎昏厥時,一道結界在兩人身上張開。山鬼謠狠狠咬了下他的唇,“我不會讓人看到的,放心。”



    席真遮著唇,胸膛大幅起落,“可是戲弄完了?”氣息依舊紊亂,他酡紅著臉瞪山鬼謠。



    山鬼謠眉飛色舞道,“若這是戲弄,那這又是何?”



    他手從席真後背滑到臀間,惹得他輕顫,“山鬼謠!”席真羞憤不已。



    “真兒莫氣,我自不會在這種地方要了你,所以,真兒要不要幫幫我?”他把席真的手帶到自己身下,看著席真紅得滴血的臉,山鬼謠又是一陣吻。



    等把席真衣裳整拾妥帖,他才解開結界。



    此時席真早彤色透臉,半點都不敢看山鬼謠。他的頭仍是埋在山鬼謠身前不動。手剛抱上他的腰又換得一僵,山鬼謠笑眯眯地吻他額頭,“真兒竟如此害羞。”席真沒理會,他便抱起他往回走。“我送你到蘭吟寺吧。”



    “不行,我師弟他們見過你。”席真說完心間難受,一邊是師門的道,一邊是自己的道,卻是兩相矛盾。



    山鬼謠見他的神色,道,“我與你,和他們無關。真兒,我不會害你。”



    “我知道,你把我送到蘭吟寺隨便一處吧,我讓門中弟子帶我回去便好。”見山鬼謠一副難色,又道,“不許拒絕。”



    “嗯,我若是在你門rén miàn前出現,以後對你不好,我不會貿然如此。”



    席真忙道,“我並非此意。”



    “我知你是怕他們將我捉了去,真兒,我都知道。”



    山鬼謠的笑像極了當初在重蓮軒的時日,看得席真恍惚。



    蘭吟寺人漸漸退去,山鬼謠將他放在石凳上,手愛憐碰碰他的臉,道,“我會再來,好好養傷。”



    席真隻道了句小心。



    “師兄在那!快!”



    “大師兄!”



    江溢匆忙趕過來,“師兄,你去哪兒了?”



    見江溢滿臉擔心,席真心有難安,“裏邊太悶就讓人帶我出來透透氣,忘記與你們說了,抱歉。”



    弟子把輪椅推過來,江溢連忙將他抱到輪椅坐好,一邊道,“大師兄莫還是小孩子不成,盡知道讓人擔驚受怕,我那邊剛被拐了個若兒,這邊還想拐我真哥哥不成?”



    “溢兒,對不住。”席真知道江溢一向玲瓏,也不打算瞞他。



    “師兄,你想做什麽便去做,我隻是被人告知你失蹤擔心。你一向做事有分寸,不必為這個和我道歉,個人有個人的選擇,他是什麽樣的人,我們不會比你清楚。”江溢笑道。



    席真釋然,道,“溢兒,你讓我如何謝你才好。”



    “隻要你不苦悶便好,我不在夢嶺,都怕你悶壞了。”江溢推著輪椅往外去,一眾弟子也紛紛退回。



    “你與桑讓還未說清嗎?”



    “我與他之間或許不清為好。”江溢寧願他欠著,也不想席子期忘記。迎麵走來兩人,江溢收起心思笑道,“師兄你看那兩個不厚道的來了。”



    甘青司把雲片糕遞給席真和江溢,轉手接過江溢的活,“無浪兄這樣子似是不大爽快。”



    “你都把我若兒勾走了,我怎生爽快。”江溢就是吃著人給的,也絕不嘴軟。



    “師兄,多一個師弟不好嗎?”甘青司抖眉。



    “別叫我師兄啊!幹事情!別想把我若兒帶跑。”



    “我要帶跑你攔得住嗎?”



    “你我倒是攔得住,我家若兒那就不成事兒了。”



    席若白也不理他直接讓甘青司去對付,推著席真往涼思河去。



    醜時已過,行人已少小半,涼思河早已鋪滿水蘭燈,放眼望去,猶如星河。



    四人手上各一盞,小販早已將筆遞上,可幾人卻是思慮半天不動。



    甘青司見席若白苦惱,便問,“不知寫什麽?”



    “我的願已成,眼下倒不知寫什麽了。”席若白淡淡道。



    甘青司問,“你從前寫了何?”



    “盼君來。”每一年都是寫下這三字,他慶幸今年這人是在身邊的。



    甘青司欣喜提筆,龍飛鳳舞幾字落在燈麵。



    ‘與君好。’



    席若白回想月前他的話,含笑揮筆而下。



    ‘同君歸。’



    江溢終是什麽都沒寫下,任其漂流河中,望向一曲河燈的眼憂傷而深遠。席真寫好後江溢便代他放入涼思河。



    “剛剛那是什麽!”



    “鬼影嗎?”



    “不知道,不會那麽玄乎吧。”



    “肯定是花眼了!”



    一時間吵鬧聲紛擾,幾人沒再理會便往街市去。席真看清了,掠過涼思河取走他河燈的人,是山鬼謠。



    河燈的光柔柔打在山鬼謠身上,‘思君’二字連同他眼中沉寂都柔碎在風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