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白瞳:明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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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瞳笑出眼淚,笑著笑著他就啞了聲,“你為何現在才告訴我?為何不早點讓我知道?”



    “很多事情沒有早知道。”



    他該責難他嗎?可是這個人沒說錯,他又拿什麽去怪他。白瞳無神的自說自話,“我無數次想畫花後背的紋身,傷了皮我也不在乎。可紋了無數地方,卻始終不舍得動它,人都不在了,我留著念想做什麽?我想忘了,想和別人一樣娶妻生子,可是我知道那是自欺欺人,我做不得這般損人之事,便不如想法子把你忘得幹幹淨淨。”他抱緊手臂,“我遇到過不少人,他們比你好多了,變著法子討好我。可是啊,哪怕我醉了,哪怕我與人歡好,哪怕我用針劃得遍體鱗傷,隻要有半分清醒你都會來找我不痛快。”



    他睫毛一扇,淚珠又徐徐滾落,“我做了這麽多,隻為成全我一件事,可我不知道有這麽難。甘願,你一句‘你是我的’就想開脫嗎?”他眼看不清甘願,就像**裸的告訴他,這個人早已不在世上一樣,“甘願,你為何不等等我?”白瞳看他失措的模樣,道,“你現在要做的事就是過來抱住我吻我,明白了嗎?”



    甘願伸手攬住他,不管那一臉淚水輕輕碰了下他的唇。



    白瞳哼笑,“還說不是小屁孩。”說完主動傾身將鹹澀渡入他的口中,甘願的冰冷未能讓他停下,他恨不得自己所有熱度都傳到他身上,這個人就能活過來。當他還在思緒萬千時,甘願的手已經解下他的所有屏障,他輕笑,“學得倒是快。”



    “小瞳,你可知道與我做此事有何代價?”少年音帶著喑啞,眼裏情緒閃爍不明。



    “你不做我就找別人。”白瞳還未得下一句話,甘願亂暴的吻就讓他忘乎所以,混沌間他才知道原來這個人也會生氣,真是小孩子氣。代價他自然清楚,與陰物結合,無論甘願需要與否,他的鬼氣會逐漸被甘願蠶食,直至成為空殼。可他怎會在乎,他的成全隻有甘願能給。



    多是甘願心中妒忌又初嚐情歡,白瞳雖歡愉也吃了不少苦頭。在他昏睡之際甘願不忘囑咐一句以後不許,他知道甘願指的是什麽,一向不喜歡別人幹涉自己,可甘願的話卻讓他欣喜得不知所以然,一時間他也不再計較。



    清晨悄臨,大街上小販們開始忙碌起來,熱騰騰的煙氣飄香滿街,滾輪壓過石板的聲音也為這大早添了些匆忙。甘青司輕聲梳洗,出門就加入喧鬧的百姓中,等買完一輪早點,才悠然自得的往回。



    挨著房門送完吃食,甘青司又躡手躡腳蹲到床前,“聽歡?”



    被褥不著痕跡的動了動。



    “聽歡,該起身了。”



    “嗯……,”這一聲很是敷衍,十足的睡意。



    “席大公子,再不起我就掀被子了。”話雖這麽說,但甘青司是萬萬不敢的。



    席若白挪到床鋪最裏麵,企圖用被子塞住腦袋,甘青司也不讓他得逞,手鑽進被子就往他腰肢上撓癢。席若白反抗不能,扔開被子在甘青司肩膀上就是一口。



    甘青司心道,醒了。



    如同神遊的席若白在甘青司引導下才安穩落座,他半眯著眼,沒一會又倒在桌上。



    “聽歡,你今日可是要和席真師兄他們去尋蹤穀的。”甘青司提醒著。



    席若白蚊呐的回了一聲。



    “席真師兄他們可都起了。”



    “不去了……,”



    甘青司笑得燦爛,“好極,不去正好陪我。”



    敲門聲響起,江溢在外邊催促了幾句,席若白這才如夢初醒的換衣服。



    “哈哈哈哈,我說聽歡,以前你是怎生起來的。”這人賴床的本領比從前強多了,可就是喜歡他迷糊的樣。



    “沒人能叫我,怎麽都得自己早起,不敢耽擱。”席若白套完衣服,一臉紮進冷水裏。



    甘青司聽了這話心裏頭喜滋滋的,用布擦拭他的臉,道,“得,我成一口丩床的了。”



    席若白瞪他,“沒正經。”



    “席大公子哪裏聽得不正經?”甘青司故意逗他。



    “甘夙冶!”



    “好好好,不鬧不鬧。”甘青司怕耽擱他也就沒再往下說。



    席真幾人辰時未到就火速與夢嶺門人會合趕往尋蹤穀。百家集會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凡是主持集會門派會提前一日在本門開設宴席招待遠古百家,而百家自會帶上見麵禮特去拜訪。也因這提前的集會,溱洧清閑許多,原本擁擠的街市都開闊不少。



    甘青司本想約靳諶逛逛大好的溱洧風光,哪知靳諶守了一夜實在太累,再三囑咐他注意安全後便沒了人影。甘青司直歎懶骨頭。大門未出,就見商熙小碎步跑進客棧,脫去粗布麻衣的小姑娘穿了一身藕荷色長裙,兩個胭脂玉流穗簪在耳邊擺動,甜美的樣引得周圍人矚目。



    “表哥!”



    甘青司擺弄她的兩個小辮子,“小熙兒,吃過飯了嗎?”



    “吃了吃了!”



    鳳簫吟弟子行禮後,對甘青司道,“表少爺,小xiǎo jiě不肯同少爺們赴宴,少爺便讓我將小xiǎo jiě送到您這裏。”



    “嗯,放心,我會照看小熙兒的。”



    “七裏,有我表哥在你趕緊回去吧。”商熙一副我表哥最厲害的模樣,硬是不願意七裏跟著,七裏講不過商熙,隻能灰溜溜離開。



    商熙腳丫子一踩長凳,“表哥,我們和表嫂出去玩兒吧。”



    甘青司把她腿從凳上移開,破滅了她的美夢,“你表嫂去尋蹤穀了。”



    “啊……,”她喪氣的垂腦袋,“我還以為你和表嫂得空。”



    “聽歡他是夢嶺首席弟子,自然是要忙的。”



    “表嫂是首席弟子?”商熙訝異的問。



    “嗯。”



    “真厲害,我就努力不來。大哥、二哥哥和大姐姐都是首席弟子不說,再過兩年他們必然都是長老級人物。看他們平日苦練著實費勁,我才不當什麽首席弟子呢,四處遊玩才叫有趣。”



    “過得自在便好。”



    “表哥你竟然不說我不上進?”



    “誰說的,難道當上首席弟子就是上進?”



    “好多人呢,雖然他們明麵上不敢講,但是暗地裏我偷聽過許多回。”



    甘青司認真道,“下次誰敢那麽說,我幫你揍他。”



    商熙開心的點點腦袋。



    “小熙兒,隻要行的端做得正,無愧於心,不失於德,那你無論選擇哪一條路我都支持,閑話隻多不少,可要記住的忠言而不是碎語。我談不上什麽過來人,算是長輩囉嗦幾句。”



    “嗯,謝謝表哥。熙兒聽明白了,你和二哥哥說話真頂頂的像,不過二哥哥更囉嗦些。”商熙笑眼彎彎。



    甘青司刮了下她鼻子,“小滑頭,你二哥哥是苦口婆心。”



    “是啊,所以我向來聽他的話,如今也聽表哥的!”



    “乖。可想到處去走走?”



    商熙興奮跳起,“出發!”



    一大一小從街頭玩到巷尾,好吃的不放過,好玩的一個也沒落下。石橋上,枯葉紛飛,鋪了小河一床殘葉。商熙坐在石欄晃腿,甘青司則一手扶住她的腰杆,一手給她拿零嘴。



    忽地商熙雙眼放光,“小表嫂!”



    放眼望去,隻見白瞳暗袍披肩,神色怡然的從對麵而來,“你這小娃兒嘴真甜。”商熙得他誇獎更是笑得璀璨。



    “哇啊,表哥,你在這等我,我去買個糖人!”商熙眼尖的盯著挑到岸邊小攤,施展輕功就飛過去。



    甘青司見地方不遠,也沒跟上前。看白瞳愁色不再心中也明了,“小瞳,你們……,”



    “阿司,我知道你擔心什麽。可情難自已,讓我了了這心願吧。”白瞳笑道。



    “大膽丫頭!你竟然敢打我!”



    聲音傳來,甘青司見商熙被一群男人圍住,當下就和白瞳趕過去。



    “你們該打!”商熙手裏拿著軟鞭,擺好了架勢。



    “臭丫頭找死!給我把她帶回去,看爺怎麽收拾她!”



    軟鞭未及圍上來的人,鬼氣就將他們震出幾尺外。



    白瞳收回雙掌,黝黑鬼氣在暗紅衣袍間浮動。



    為首人認出後,雙眼驚恐的瞪著三人,壓下心頭恐懼,又一整威風逞能道,“你們可知道我是誰?”



    甘青司沒理會低下身問商熙有沒有傷著,她搖搖腦袋。



    “表哥,他推了老爺爺攤子。”商熙生氣道。



    甘青司皺著眉,“我是誰,這攤子你推的?”



    “什麽我是誰!我可是韓斂,你小子當和誰說話呢?”韓斂紈絝子弟氣焰正旺,隻差沒把鼻子翹上天。



    “我小子在問你韓斂,這攤子你推的?”甘青司話一落音換得商熙偷笑連連。



    “你!沒錯,就是本少爺推的,你如何?”



    “為什麽?”



    “想推就推了,沒有為什麽!”



    掌風一過,韓斂摔倒在地,他張嘴正要說話甘青司回敬道,“想推就推了,沒有為什麽,更沒有敢不敢。”



    這邊韓斂被下屬扶起來,指著甘青司就讓人打,下屬退也不是進也不是,退吧又怕回去被罰,進吧又怕被打死,兩難時,一聲音穿入,“斂兒,做什麽呢?”



    來人一身華服,雖是對著韓斂說話,可眼神卻是在白瞳身上打轉,從韓斂那裏聽得事情經過,他拱手道,“得罪公子姑娘了,薑尹臨代表弟向你們道歉。”



    “讓這禿瓢給老爺爺道歉。”商熙道。



    韓斂頭發是有些稀少,發頂發光,被人當眾指明麵子上掛不住,實在是氣憤,可見薑尹臨臉色他又不敢發作,隻得裝模作樣和老人虛與委蛇賠禮一番。



    “不知幾位可否賞臉移駕在下家中,薑尹臨定會好生招待以向幾位賠罪。”



    白瞳搪塞幾句,薑尹臨看出他的不耐,便留下自家的地址離去。



    “尹臨,你和他們客氣什麽?就因為那長得好看的小子?”韓斂氣呼呼地說著。



    薑尹臨傲氣開口,“美人如此,我自是不會放過,你也不要太過招搖,他怕是知曉我們的身份才拒絕了我。”



    “哼,你要是真喜歡直接綁了去不就行了。”



    “誒,我倒是挺喜歡這些小公子的欲擒故縱。等著吧,他定會找shàng mén來的。”



    商熙把碎銀給了老人,甘青司也修整好推車,老人向他們道謝後顫巍巍的推著車離開。



    “那個蔣什麽的到底是誰啊。”商熙最看不得這些欺負老弱的人,直想追上去恨抽他們一頓。



    白瞳聳肩道,“應該就是什麽地頭蛇吧。”



    “什麽蔣,人家姓江。”甘青司指正道。



    “不對,我明明聽的是草頭將的蔣。”商熙插著腰篤定道。



    “三水工的江!”



    “表哥,你一大把年紀就別和我爭了,記性不好乃常事,我又不會嘲笑你。”



    “……,”



    白瞳在旁邊咯咯的笑。



    甘青司氣不過,“你就小我一歲,別不把自己當老人。”



    “幼稚。”白瞳鄙視他。



    商熙心情大好,牽著兩人又繼續兜轉。



    黃昏後,商顧影和商若生來接商熙時,她已經墜入夢鄉,安分的在床上呼呼大睡。幾人笑談一陣,商顧影便背著仍在深眠的人同商若生回了住處。



    席若白見甘青司麵帶倦色,便讓他趕忙洗漱歇息。可他死活不答應,硬是接下了席若白擦劍的活,一邊囑咐,“聽歡,明日你可得當心,切莫向去年一般差點中了暗箭。”



    前一年席若白對上南梁南風殺的人,本是正大光明的比試,誰都沒料想對手會使小手段,席若白險些中招。



    席若白納悶,“夙冶,你怎會知道此事?”



    甘青司一時漏嘴,道,“無浪兄和我說的。”席若白聽完就往外走,“等等!我說,我老實交代!”這樣暗中調查手段實在惡劣了些,他怕席若白生氣才遮遮掩掩,等他把白瞳幫忙的事說完,席若白滿目含笑。



    “原來你那麽關心我。”



    甘青司點頭,“似乎有些過分。”



    “不過分。夙冶,我很歡喜。”



    “我也是。明日多加小心。”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