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無惑一窒，當初的那個問題，把他害慘了，差點意識混亂不說，心中道義都快動搖了，想想都汗顏，不過這也讓蕭無惑意到腦海裏那團煙霧的可怕……

    再次麵對這個問題，蕭無惑當然不會再陷入迷茫，他略一思考答道:“魔教為何稱之為魔教，我不得而知，但是我若出手必然是因為他的惡行，如若他不為惡我也便不知道他是否是魔教！更談不上生死相向！”

    “而眾所周知的幾大魔教，為什麽是魔教，自然有世人評價。”蕭無惑接著道。

    王硯皺眉，不理解蕭無惑的邏輯，露出譏諷的表情道:“即便是錯誤的評價也在所不惜？”

    “世人作為所有事情的接受者，故而世人的評價確實是重中之重！”李紋斌歎息道。

    王硯冷哼一聲:“不錯！但是同時，他們是最平凡的，如同煙夜中的飛蛾，此時若是有一道光指引，它們必然無所顧忌的撲去，可誰能說這道光的方向就一定是光明而不是火堆呢？”

    李紋斌默然。

    杜允兒聽不下去了，譏諷道:“王公子似乎對逍遙門等一眾名門正派有所不滿？”

    王硯平緩了自己的情緒，解釋到:“林姑娘誤解在下了，在下不過是就事論事，怎麽會對名門正教有成見呢！我們探討的不過是:何為道義、道義所在罷了。”

    杜允兒冷哼一聲，極為不滿。

    蕭無惑轉頭看了一眼杜允兒，眼神中略帶一絲責備，但是嘴角那一抹弧度更像是讚揚。

    蕭無惑大概是受了杜允兒的影響，心中不悅道:“王公子既然如此說，那我就要好好探討探討了！”

    “魔教為何被世人成為魔教，是因為最開始成立的時候起的魔教的名字嗎？不然吧！”蕭無惑略微眠了一口酒接著道:“在我看來，必然是因為一部分宗教種種非人的行為與其他宗教背道而馳，才形成正魔之分的。”

    杜允兒有些意外，蕭無惑居然能如此侃侃而談，言行舉止還頗為儒雅。

    “那麽魔教為何會承認自己是魔，這如何能聚教眾人心？”李紋斌沒聽出了一個邏輯漏洞。

    “不錯，雙方自然看不起對方，也不承認自己便是魔教，但是百年、千年，時間終究會分清事實，不容得魔教爭辯，其行為、觀念自然表露無遺。”蕭無惑道。

    “不錯！如蕭兄弟所言，時間能改變很多東西，經過歲月的洗禮，道義終究會清晰的出現在人心中，魔教也終究走回正軌，如此，正魔誰為道義？”王硯道。

    蕭無惑看著手中的酒杯，微微一笑，抬起眼簾，目光如炬、神色堅決道:“酒終究是酒，它越釀隻會越醇，而不會變成湯汁！”

    杜允兒忍不住心中讚歎蕭無惑一句:睿智！

    蕭無惑將手中的酒倒盡，然後說到:“如同這酒，若要魔教消失,隻有兩種方法，其一便是將教眾散盡，或者……”

    蕭無惑略作停頓，心中不忍道“覆滅！”

    杜允兒見到蕭無惑這般模樣，心疼的看著他，他知道“覆滅”一詞有些刺痛蕭無惑，他便是有過這樣的經曆。

    “那這和魔教手段又有什麽區別？”王硯不解道。

    李紋斌默然，顯然無法否認王硯這個觀點。

    “不，不一樣，從根本目的上就不一樣！”蕭無惑堅定道:“如果正教之人手染鮮血，那一定是為了天下蒼生和無辜之人，而魔教則一定是為了自己！”

    “你如此篤定？”王硯疑惑道。

    “我沒有辦法保證正教之內一定是胸懷天下的好人，魔教一定就無惡不作，但是隻要一個宗教內絕大多數是好人，那它就沒有辦法成為魔教，同樣教內絕大多數是壞人，那它就沒辦法成為正教！”

    “此言差矣！你以為魔教一個普通教眾能自己選擇成為好人嗎？你以為人人都知道自己正在做的事是好事嗎？不然吧！”王硯連丟出兩個問題。

    “正所謂不知者無罪！一個被蒙在鼓裏的人，應當承受他那般罪過嗎？”王硯接著道。

    蕭無惑噎住了，他確實沒有辦法回答兩個問題……

    蕭無惑眼眸一轉，低沉道:“所以，才需要有力量、有認識的人來傳承正教薪火，而不是一群殺人機器！”

    李紋斌聽到這裏眼眸一亮，點了點頭。

    王硯略作沉默，才拍手，緩緩開口道:“說的好！”

    杜允兒訝異，不想平時沉悶的蕭無惑居然如此能說。

    “看來，蕭兄弟很清楚自己的所作所為，倒是我多慮了！”王硯再次讚歎道。

    幾人相談甚歡，李紋斌和王硯更是相見恨晚，隻有杜允兒看王硯極其不爽，而杜允兒自己也說不出什麽原因……

    蕭無惑見王硯和李紋斌沒有要走的意思，而他又不想帶著杜允兒久留，找了個由頭便告辭了。

    二人一路並肩向客棧走回去。

    “沒想到你平時挺沉悶的，竟然這麽會說！”杜允兒打趣道。

    蕭無惑笑道:“其實我不說話時，都在思考這些東西。所以就……”

    “就用來思考這些了？”杜允兒翻白眼道。

    “我覺得，人總應該要找到大的方向吧，在大的方向迷失可不好找回來呀！”蕭無惑解釋道。

    杜允兒沉默，她靜靜地看著蕭無惑側臉，他的身世和經曆她無法感同身受，但是她理解，也許他常常迷失吧……

    “可是你和那個書生討論的時候，對魔教的態度有些偏執了點……”杜允兒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說了出來。

    “也許我這麽說，但是我不一定完全這麽認為。”蕭無惑道。

    “嗯？”

    “其實我覺得，世事就像一條長河，我們總是在尋找長河的源頭和所前往的目的地，就算我們真正找到了，又能做些什麽？我們能改變的很少…很少……”蕭無惑歎息道。

    杜允兒若有所失，顯然覺得蕭無惑有些悲觀了，正想開口寬慰一下他……

    “所以我們僅僅是為了做一些事情而去做而已，如果不這麽做我們還能怎麽做？萬一找到長河的源頭之後，能讓長河流向我們想要的方向呢？”蕭無惑說到這裏臉上不由自主的露出微笑。

    “是啊！”杜允兒也跟著微笑起來。

    “雖然很多事情對我們來說意義不大，甚至毫無意義，但是我們仍然要去做，因為做著做著就會變得有意義！”

    就好像沒有翅膀於我也沒有關係

    但是我仍然想要一對翅膀

    這樣我能飛的更自由

    也能為自己的好朋友

    為你

    遮風擋雨……

    蕭無惑看著心情愉悅的杜允兒，心情也變得好了起來……

    郅城城主府大廳內……

    “混賬！不學無術的東西！”

    一個陶瓷水杯便砸向跪在地上的青年男子，水杯崩的稀碎，青年男子嚇得一愣，立刻低頭求饒。

    這青年男子便是今日極其跋扈的唐龍！

    摔水杯之人是一個灰白頭，一臉皺紋的老人，雖然是一個老人，但是眼神卻不像一般老人那般混濁，此時眼中怒火正盛，眉宇之間一股強大的威嚴讓人不禁對他敬畏三分！

    不言而喻，此人必然位高權重！

    廳下兩側站著數人，三將近中年的男和一位風韻猶存的中年婦人，以及中途離開海天閣的姚齊靈！

    三個中年男子當然也是常年身居高位，威風凜凜的大人物，但是此時站在老人下邊，表現得十分乖巧！

    唐龍嚇得直顫抖，直呼再也不敢了，生怕老人氣不過，叫人將他一頓毒打！

    “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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