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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淩太太唇邊的詭異笑容隱去，一言不發的轉身走了。

    “羅豔，我說錯什麽了嗎？”

    愛麗絲認真的問我，我忍下心中的不安，微笑道，“沒說錯，你說得很對，特別特別的對。”

    其實，愛麗絲把淩太太噎得說不出話的時候，我心裏挺開心的。

    “那當然，我的中文是我家honey親自教的。”

    提到她的愛人，愛麗絲漂亮雪白的臉上閃過一絲黯然，她看見傭人端著水果經過，臉上的黯然立馬變成歡喜，“羅豔，你看，有蘋果呢！”

    她拿了個蘋果，也不管淩家人好奇的目光，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開始啃蘋果。

    淩老爺子據說在書房裏練書法，淩家第二代的三個男人，都在外麵辦事，第三代的二少爺淩瑋和三少爺淩瑞也都不在客廳裏，客廳裏都是女人，圍著愛麗絲嘰嘰喳喳的議論，愛麗絲仿佛沒聽見那些議論，很專心的啃著蘋果。

    “大嫂，她怎麽這麽愛吃蘋果呀？”

    淩珊坐在我身邊，緊緊挨著我，小聲的問道，我笑了笑，“大概是覺得蘋果好吃吧。”

    淩珊輕輕‘哦’了一聲，突然附在我耳邊，壓低聲音道，“大嫂，你跟我來，我帶你去看爺爺種的蘭花，特別漂亮。”

    我其實對蘭花沒興趣，但不忍心見淩珊失望，而且，我也不想坐在這裏，接受淩太太陰狠的怒視，三嬸不屑的眼神，以及二嬸不動聲色的打探。

    出了客廳，淩珊帶著我去了後院的花房，花架上擺著幾十盆蘭花，有的已經盛開，有的掛著花蕾，油綠的葉子細長細長的，微微舒展開來。

    都說蘭花如君子，品性高潔，那喜歡蘭花的，大概也是君子吧？

    那為什麽淩老爺子是那樣老奸巨猾，心機深沉的人呢？

    很快，淩珊就嘰嘰喳喳的解答了我的疑問，“這些花，都是奶奶種的，奶奶過世後，爺爺就接手了，不過，爺爺養得沒奶奶養得好，以前，奶奶在的時候，這些蘭花開得可好了，老遠就能聞到香氣。”

    不知道是不是提及到了淩老太太，淩珊原本歡歡喜喜的臉上閃過一絲黯然和思念。

    我不由得心想，淩老太太到底是什麽樣的人呢？淩少懷念她，淩老爺子也懷念她，好像淩家所有的人都懷念她。

    她是不是如一株空穀幽蘭，優雅高潔，空靈悠遠，不爭不執，本性如真，散發出淡淡的幽香，沁人心脾。

    “大嫂，你是不是很喜歡大哥？”

    淩珊突然問我這個問題，我愣了愣，她一雙圓溜溜的眼睛亮晶晶的看著我，神情似乎有些羞澀，我笑了笑，坦然承認，“是啊，我很喜歡他。”

    淩珊抿著唇笑了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瞄了我一眼，又問道，“那你是怎麽追上大哥的？或者說，大哥怎麽追到你的？”

    “好像沒有誰追誰，就這麽自然而然的在一起了。”

    淩珊輕輕‘哦’了一聲，她猶猶豫豫的瞟了我一眼，遲疑著說道，“大嫂，我也喜歡上一個人，可我跟他不能在一起，怎麽辦？”

    我驚訝的看了淩珊一眼，“你不是很小嗎？怎麽就要談戀愛了？”

    淩珊嘟著紅潤小巧的嘴，不滿的說道，“大嫂，我十七了，就比你小一歲而已。”

    我這才恍然想起自己才十八歲，再一恍然，好像再過幾個月，就是我十九歲生日了。

    來南都才短短幾個月，我卻覺得好像已經過了好幾年，遭遇了那麽多事，這顆心，好像蒼老了很多，我從沒覺得自己是十七八歲的天真爛漫的少女。

    “那你們為什麽不能在一起？家庭反對嗎？”

    我順著淩珊的話說道，淩珊咬著唇，好一會才鬆開，“因為一些特別的原因，我們很難在一起，其實，他不知道我喜歡他，他隻是把我當妹妹看。”

    “你有跟他表白過嗎？”

    “沒有，我不敢，我怕說了，連現在這樣的關係，都要破裂。”

    淩珊的眼圈紅紅的，看得出來，她的確很喜歡那個男人，情之一事，最是磨人，我也不知道怎麽安慰她。

    淩珊眼眶紅紅的看著我，忽然緊緊抓住我的手，哀求道，“大嫂，你可不可以幫幫我？”

    “怎麽幫？如果我能做到的，我會幫你。”

    見她這樣難過，我很不忍心，淩珊抓著我的手，她的手指很用力，好像在抓著一根救命稻草，“你可以的，你一定能幫我，隻要你……”

    正在這時，愛麗絲啃著蘋果走進花房，還衝我揮揮手，“hello，羅豔，你在這呀，我到處找你呢。”

    淩珊拚命吞回要說的話，慢慢的鬆開手，“對不起，大嫂，我嚇到你了，我隻是太緊張了。”

    她今天好像有些奇怪，眼神也有些躲閃，我也不好多問，笑了笑，溫柔的說道，“沒關係。”

    我朝愛麗絲微微一笑，“你找我有事嗎？”

    “沒事，鄭先生讓我跟著你，說他是男人，不好跟你跟得太緊，免得有人說閑話，真搞不懂東方人，哪那麽多閑話說，難道他們沒別的話說了嗎？”

    愛麗絲啃著蘋果抱怨道，說實在的，我實在沒辦法把眼前這個愛啃蘋果的大美女，和那個槍法極好，帥氣得一塌糊塗的愛麗絲聯係在一起。

    “走吧，大嫂，算著時間，差不多要開飯了，爺爺也該下樓了。”

    淩珊挽著我的胳膊，笑眯眯的說道，她臉上的笑容燦爛又純真，好像一點煩惱也沒有，令我有種錯覺，剛剛那個為情所困，難過憂傷的少女不是她。

    回到客廳，果然看見淩老爺子拄著龍頭拐杖下了樓梯，他身後一如既往的跟著三爺，而淩家第二代的三個男人，以及二少爺淩瑋，三少爺淩瑞也都回來了。

    看見我，淩老爺子臉色淡淡的，既無厭惡，也無歡喜，就連語氣也很淡，“來了。”

    “是的，老爺子。”

    我恭恭敬敬的說道，淩老爺子看了眼我的身後，似乎有些失望，“小琛呢？沒跟你一起來？”

    “淩少他——”

    我剛要解釋，淩少就邁著長腿走了進來，笑道，“爺爺，我來了。”

    淩老爺子緊繃的神情和緩了一些，輕輕嗯了一聲，淩少眼疾手快的去攙扶他的胳膊，並暗中朝我使了個眼色，我連忙向前想要攙扶淩老爺子的另一隻胳膊，淩老爺子意味深長的目光在我臉上轉了轉，語氣淡淡的，“不用你來。”

    我有些尷尬的後退一步，三嬸和淩太太嘲諷鄙夷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令我倍覺難堪，淩少眉心一擰，似乎想要為我說話，我暗中朝他搖了搖頭。

    好不容易得到淩老爺子鬆口，三年之約得來不易，萬一激怒了老爺子，恐怕我和淩少連三年的時間都沒有。

    淩老爺子平靜的目光環視了一圈，高聲問道，“阿珊呢？”

    淩珊從人群裏鑽了出來，小心翼翼的攙扶著淩老爺子，俏麗白皙的臉上露出甜美天真的笑容，“爺爺，我在這呢。”

    淩少和淩珊扶著淩老爺子坐上首座，淩老爺子略一抬手，“都入座吧。”

    淩少拉著我坐下，愛麗絲作為客人，坐在我旁邊，淩珊坐在淩少的另一邊，隔著淩少，衝我笑了笑，我也朝她笑了笑。

    而三少爺淩瑞坐在我對麵，暗中衝我擠眉弄眼，令我困擾得很。

    淩家家規很嚴，各色菜肴端上了餐桌，整個吃飯過程，一點聲音也沒有，別說說話聊天了，就連喝湯都沒有聲音。

    在這樣安靜得近乎壓抑的氣氛中，我的心一直懸在嗓子眼上，生怕做錯了什麽，給淩少丟臉，好在我眼神好，別人怎麽做，我就跟著怎麽做，別人吃菜我吃菜，別人喝茶我喝茶。

    我想到《紅樓夢》裏，林黛玉進賈府時，也是這般小心翼翼，生怕錯了規矩。

    好在，一餐飯吃下來，我沒有鬧什麽笑話，不由得暗暗鬆了口氣。

    最後端上桌的是一鍋濃香四溢的白果土雞湯，汪姨站在淩太太身後，給淩太太盛了一碗，淩太太掃了我一眼，“給她也盛一碗。”

    汪姨順從的給我盛了一碗，放在我麵前，恭敬的說道，“羅小姐，太太知道你要來，特地讓人煲了這湯，你快嚐嚐。”

    青花瓷的碗裏，奶白色的湯汁，看起來格外誘人，香氣濃鬱，直衝入鼻間。

    我詢問的目光投向淩少，淩少對我微微一笑，“既然是媽媽特意讓人給你燉的，你就喝了吧，別辜負媽媽的心意。”

    淩少的眼睛閃閃發亮，看起來心情極好，他的手在桌子底下暗暗捏了捏我的手，我知道他高興的是淩太太對我的態度好了許多。

    其實，我也很高興淩太太終於對我改觀。

    湯汁的顏色很好，隱約可見白果和雞肉，埋在碗底，我把碗端至唇邊，就要喝湯，湯汁濃鬱的香氣撲鼻，令人食欲大開。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