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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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的族人?在哪?”



    “就在拍賣場,狐祖閉關突破時不知為何被小人知曉,打shàng mén來破了狐祖的功力,狐祖敗逃,羽狐之主被殺,瑤山被燒,族人們死的死跑的跑,隻有我與兩百族人留了下來抗敵,為其他逃跑的族人爭取時間,現在隻獲救我一個,剩下兩百族人都還在拍賣場的監獄中。”



    夜合低聲哭泣,心中悲切,她明白,即便是求助於眼前這位看起來實力強大無比的人,也是沒有用的,沒有誰能跟一個勢力對抗,況且這個勢力還是一個王朝之內的最強家族。



    我沉默下來,腦中思緒千萬,再次抬頭時眼中有了神采,堅定道:“這樣吧,你留下來,你要做的事情我來幫你做,反正你現在去了也沒有任何作用,隻是羊入虎口而已。”



    夜合身體一顫:“你你能幫我將族人們都救出來?”



    “我隻能說盡力,但如果我都救不出來,你便死心了吧,安安心心在我這裏待上百年,等你們狐祖來救。”



    夜合撲通一下就跪了,不斷地向我磕頭,磕得地上姚紅一片,染紅我腳邊一片:“公子!求您幫夜合!救救我的族人,羽狐一族將貞潔當做生命,一旦被侵犯,哪怕得救也會自殺,屆時一切都晚了,夜合就算摒棄這公主之名,羽狐之身,也願以業火為鏈,纏魂入骨,當公子生生世世的奴!”



    這並不是豎起手指就能隨手發下的誓言,是真的能從地獄中抽出業火做成鐵鏈,拴住魂魄與肉身,這是一種生生世世都無法逃脫的枷鎖,但除非發自內心的自願,否則業火做成的鐵鏈是不會纏繞上去的。



    我苦笑:“你不必如此我會救,但是不能保證救出。”



    夜合閉上眼睛,眼角淚落不止,痛苦說道:“能救出幾個就救出幾個,如果實在是救不出來,還請公子給我一把bǐ shǒu,我幫他們解脫,反正落在別人手裏會更加悲慘。”



    “那樣你也會被那幫人殺死。”



    “我不在乎。”



    “你先起來吧,這事明天再說。詩詩,先安排她今晚去你那裏住一下,你照顧一下。”詩詩能照顧好天生殘疾的日月妾,那麽照顧好一個落魄的狐妖問題應該不大。



    詩詩彎腰應道:“是,將軍。”



    摸了摸夜合垂下的頭,我憐惜道:“今天夜色已晚,你先去睡覺,明天再和我出去看看情況。”



    “好”她被詩詩帶著,一步三回頭,感受到夜合心中的不安,我看著兩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拐角。



    “哥哥”



    “嗯?怎麽了?”我低頭看向妾妾,聽到剛才的對話,她的臉上帶著一點點彷徨。



    “她的族人被壞人抓住了嗎?我們以前也是被壞人抓住了。當時妾妾好害怕,還好有哥哥在,可是她好像連哥哥都沒有,你幫幫她,好嗎?”



    我親一下她的額頭,希望這樣能將她心中回憶起來的恐懼趕走:“好,哥哥會幫她的,將她的全部族人都統統救出來。”



    “哥哥最棒了!”妾妾高興喊到,在我臉上胡亂啃著:“哥哥,你的嘴巴在哪裏,讓妾妾親一親,好久沒親過了。”



    我失笑:“隻有戀人才可以互相親嘴,小時候你不懂事,現在我們都長大了,你要明白你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將來讓你丈夫親你吧。”



    妾妾不開心地嘟起嘴巴:“長大真討厭!”



    我勾了勾她的小鼻子,嗬嗬笑著,又被她說道敷衍。



    這夜色正濃,月兒正圓,小風正涼,花前葉下,暖玉溫存,說不出的幸福落在在心頭,就像水在杯子中滿滿的,一點也沒有溢出來。



    這是我除了洞房那天之外,一生中覺得最美好的一個夜晚。



    



    次日,待我起床更衣食過早膳之後,去到大廳,讓身邊的丫鬟把詩詩房裏的夜華叫來,不一會,就見到夜華腳步匆匆而至,她換了一身丫鬟的衣裳,雖然隻是粗衣,但並不能掩蓋完全掩蓋她細潤如脂的皮膚。



    時間不多了,我點點頭就帶著她出門,之後她在我身後樣子看起來有點猶豫,腳步時走時停,心不在焉。



    這讓我覺得有點奇怪,不明白她這是怎麽了。



    “昨晚發生了什麽嗎?”



    “沒有就是感覺有點奇怪,詩詩犯了什麽錯嗎?”



    我看了她一眼,不明白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想必是昨晚兩個小姑娘住在一起聊天,聊到什麽了吧。



    “詩詩是陪伴了妾妾十年的侍女,對妾妾極為用心照顧,也熟悉妾妾的一切,她能犯什麽錯?就算犯錯,隻要不是大錯,我都不會怪罪。”



    聽了這話,夜合更加納悶了:“既然這樣,你們為什麽還要趕她走?”



    我腳步一滯,夜合沒留意,一頭撞上我後背,摸摸撞紅的額頭疑惑道:“公子怎麽了,怎麽突然停下來。”



    “你剛才說,我要趕詩詩走?”



    夜合脫口而出:“對呀,她一邊臉上好大一個巴掌印,眼睛都哭腫了,昨天我們聊了許久,她一直說自己有這些年有多照顧日月妾xiǎo jiě,對於公子隻字未提,我還以為是公子你做的公子你怎麽了,臉色這麽難看?”



    到底發生了什麽!怪不得昨晚她遮遮掩掩的。



    我大步往回走,走進府邸大門的時候夾著風,竟將沉重的大門也晃動了一下,門口的守衛見著我一臉怒氣,立刻露出一副嚴肅的樣子,也是有點眼力見,知道這時候無論誰惹我都沒有好果子吃。



    還沒來得及問旁邊的侍女詩詩在哪,就見到遠處她跟老管家在交談。



    她身上背著一個青色包裹,一副即將遠行的打扮,伸手接過老管家遞過來的一個小錢袋,歎口氣轉身就要走。隻是她一抬頭,便看見了一雙淡漠如冰的眼睛。



    “要去哪?”



    突然見到那個令她害怕的男子,詩詩身體一顫,別過頭結巴回答我:“買買菜”



    銀光一閃,詩詩頓時覺得包裹輕了許多,回頭一看嚇了一跳,自己的包裹不知道什麽時候被劃破,裏麵的東西都掉出來了。



    “買菜需要帶這麽多衣服嗎?”



    詩詩強笑:“街頭劉寡婦有個女兒”



    “夠了!”我打斷她接下來的謊話,抓住她的下頜,強行掰過來,入目的確實是一個紅腫的巴掌印,心中頓時一陣懊惱,可恨自己昨晚為什麽沒有追究下去。



    詩詩橫肘過來頂掉我的手,為了不讓她受傷,我順勢被打掉,隻見她眼中滿是淚花,就像什麽秘密被人揭穿了一樣,目光隱隱帶著恨意,聲音清冷下來:“看到了?開心了?隻怪我這些年沒有在呂姨府裏學個一招半式,才會被你的侍女們群毆,否則定要你的侍女血濺當場!”



    我眉頭緊緊皺起來,抓住她的手腕就往日月妾的院子走,頭也不回的對老管家說:“召集府中所有侍女,我有話說。”



    “是,將軍。”



    一路上詩詩拚命掙紮,想要從我的手中掙走,可惜我的手如鐵箍一般緊緊抓著,她的力氣比我小了不知道多少倍,又怎麽能逃走?



    “放開我!混蛋,放開我!”



    “到了妾妾那裏,我自然會放開你。”



    “你明明知道xiǎo jiě是向著你的,放開!”



    我緊閉嘴唇,不再說話,夜合在身後急忙安慰詩詩,但詩詩依舊不停反抗,一點效果都沒有。場麵終於徹底鬧翻,我不知道詩詩是誤會了什麽,但我知道如果不將話攤開,事情會更加嚴重。



    我是一個武人,沒有辦法去花心思規劃太多,我隻能將一切以最簡單的辦法擺上台麵。



    走了一會,我見到妾妾在自己院子裏麵,正有一個侍女在服侍她,那個侍女麵露得意,仿佛有什麽讓她很高興的事情發生一樣。



    進了院子,妾妾雖然看不見,但是聽覺這方麵倒很是靈敏,她耳朵動了一下,露出笑容:“是哥哥還有詩詩來了嗎?”



    我放開抓著詩詩的手,她掙脫了束縛後立刻跑到妾妾身邊,先是仇恨地看著我,後又看向妾妾,淚如雨下。



    感覺有點不對勁,日月妾疑惑地問:“詩詩?”



    詩詩強撐起微笑,臉上淚水一塌糊塗,但是語氣與往常卻無兩樣,這些年她常常將苦留在心底,早就練就一種不會讓自家xiǎo jiě擔心的本領:“在的xiǎo jiě。”



    “你沒事吧?”



    “沒事,詩詩能有什麽事情,隻是將軍想你了,過來看你時走得太快,我追得有點累而已。”



    妾妾點點頭,顯然相信了這番說辭。



    我看不下去了,在一旁提醒妾妾:“詩詩在哭。”



    詩詩的目光頓時像刀子一樣瞪了我一眼,日月妾微微張開嘴巴,表情驚異,哥哥的話絕不會有錯,頓時四處摸索:“詩詩,你過來。”



    詩詩無奈,隻好蹲下來直麵妾妾,抓住她亂揮的手,溫柔道:“xiǎo jiě,你不要聽將軍亂說,你知道的,我跟他不太對頭,他總是愛開我玩笑。”



    日月妾沉默一下,突然準確無比的摸上詩詩的臉,觸手處皆是淚水,涼涼的,非常濕潤,裏麵飽含著悲傷。



    妾妾臉色變了,一手緊緊抓住詩詩,抓得手都白了,就像害怕她離開一樣,一手對著我伸出來:“哥哥!”



    我趕緊上前一步單膝而跪,抓住她柔弱無骨的手:“哥哥在這裏。”



    日月妾將我們兩人的手緊緊抓住放在自己膝蓋上,原本總是膽怯的臉此刻透著堅毅,緊繃的小臉中竟有一種淡淡威嚴。我呼吸一滯,她的樣子好像當初在閻王梯下跪著麵對整個地獄的時候,是那麽的神聖而不可侵犯。



    許久沒見過她這個模樣,太過陌生,心裏不由得一慌。



    “詩詩是我在呂姐姐府邸裏第一個朋友,也是唯一個,我將她當做姐姐,她照顧我,是因為我是瘸子,是瞎子。不是因為身份的問題,不是她必須要服侍我,她不是下人。”



    “xiǎo jiě”詩詩終於不能保持聲音的完好無損,開始哽咽。



    詩詩何德何能,竟能得xiǎo jiě如此青睞,這都原本就是侍女應該做的事情,哪裏能擔得如此讚美。



    “每當我想哥哥的時候,詩詩總是會陪伴我,有時候一陪就是陪一整夜;每當我要彈琴的時候,詩詩就是我唯一的聽眾,無論我彈得多難聽,她都會鼓勵我,沒有詩詩,就沒有現在的妾妾。”



    那些話中飽含著的深情,並不比日月妾與我在一起時差上多少,我略感驚訝,雖然知道詩詩對於妾妾很重要,但我並不知道竟然重要到了這種境地,而詩詩早已經伏在妾妾膝上嚎啕大哭了,似乎要將這兩天進了府邸之後憋在心裏所受的委屈統統都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