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夜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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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先帶你回呂府,之後的事情讓我想想再說。”我轉頭說完,便尋著去呂府的路走。



    在羽狐族中,夜合是誰都喜愛的公主,父親是一族之王,母親是族中最美的女人,從來沒有受過委屈的她能走到今天這一步真的已經做得很好了。這些日子以來,她麵對族人低過頭,麵對獸籠低過頭,此刻還是低著頭,一語不發地跟著我,渾渾噩噩,仿佛是被人用線操控的美麗木偶,僵硬而不知疲勞地前行,心裏卻第一次為人類感到虧欠。



    她知道她給眼前的年輕將軍添麻煩了。



    到了呂府,也不必等下人通報,我帶著夜合進去客廳,正好呂姬在喝茶,見到我們趕緊上來問情況,我搖搖頭,留下喪氣的夜合,找去到日月妾的房間,關shàng mén,在書椅上坐了整整一天,思考接下來行動可能會發生的所有可能。



    妾妾倒也懂事,在我說了現在需要安靜後,她堵在門口,無論是詩詩或呂姬、俞千磐或夜合,誰來都見不到我,態度堅決,語氣倔強,對著她沒人敢做什麽,除了三餐菜肴,硬是沒人能進得來。



    我就那樣坐在書椅上,閉著眼,終年血戰沙場的我,軍人血氣方剛的氣質早已經滲入我的骨子裏,哪怕就是這樣簡單坐著,也如雄鷹有一種不怒自威的味道。



    夜晚,月牙剛現不久,我睜開雙眼,腦中思緒漸漸平息,離開書椅後,我在妾妾額頭上吻了一口,說道一聲“不必擔心,我去去就回”便悄悄離開呂府,去到俞府找俞千磐。



    大約一個時辰之後,我又從俞府的小門離開,趁著夜色翻過城牆,遁入不遠處的林中不知所蹤。



    而在我從小門離開的同時,俞千磐從大門出來去到呂府,害得呂姬手忙腳亂的重新梳妝打扮麵見自己這位頂頭上司,心中疑惑這麽晚還有什麽事情,哪知道竟見到一身戎裝的俞千磐,大驚失色,還以為有強敵欲要冒犯天子聖威,拿出可調動皇宮侍衛的兵符獻上,坦言可與元帥共進退。



    俞千磐笑著壓下遞上來的兵符,說道:“今晚是有戰事,不過也無需用到皇家侍衛,隻是過來借用一下你的府邸而已。你且將大門關好,回房睡罷,記住,無論今晚外頭有什麽動靜,都不必理會大石,你來了。”



    “啟稟元帥,末將已經向其他將軍傳令,其他將軍正在準備,不久之後就會前來複命。”



    聽從俞千磐指示,呂姬垂目退下,眼角餘光所視,大石將軍竟然也是身穿鎧甲,腰佩寶劍,行走之間風風火火,盡管元帥語氣輕鬆,但呂姬依舊從他隱藏的一絲凝重與擔憂中察覺出不對。



    一副山雨欲來風滿城!



    退下之後,呂姬立刻在自己府邸下令,今晚任何人都必須待在房中,聽到任何動靜都不準出房,違者逐出呂府!



    自己又叫人抱著被單與枕頭去到日月妾的房間,心裏慌,想要留宿在日月妾這裏,待一起做個伴也好看看今晚到底會發生什麽。兩個女人同床,往常也不是沒有過的事情,倒也輕車熟路。



    夜半,原本寂寥的街道中隻是偶爾有幾聲斷續狗吠,燈紙搖曳聲,後來漸漸不同了,開始有更多的聲音開始在這個默默的夜中出現,變得比往常熱鬧,火光與刀劍聲交錯,都城中某一處地方早已經如同白晝熱鬧,隻是原本用嘴說話變成用手腳說話而已,搏鬥在這裏隨處可見。



    其中,青衣的人個個可以以一當百,修為極高,但是相互配合間默契幾乎全無,軍裝的人雖然實力差上許多,但配合極為默契,聯起手來能力極強,倒也跟那群青衣人鬥得旗鼓相當。



    如果這兩群人隻是這樣,那麽就算打到天亮也不分勝負。但其中有一道穿戴花紋銀白盔甲的少年,於戰場中馳騁如入無人之境,青衣人們在他麵前節節敗退,幾乎無一人是他的敵手,哪怕有難啃的骨頭,那少年也懂得急流勇退,借用軍裝之人的力量擊敗敵人,深諳戰場之道。



    再來青衣人們似乎根本沒有想到自己會被偷襲,應對極其慌亂,對自己的極其自信也導致沒有援軍來幫忙,而軍裝之人中還看得見越來越多的花紋銀白盔甲的人加入戰場,此消彼長之下,戰局很快就被軍裝之人掌握了。



    這樣的動靜並沒有瞞過任何人,但大家都是大門緊閉,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喊打喊殺的躲都來不及,哪裏還敢去摻和,要想活得久,這是最聰明的做法。



    



    天際泛白,一夜的時間悄然而過,雖然這一場近八百人的戰鬥不過隻進行了短短半個時辰,但是許多人卻一夜未睡,整座城在後半夜幾乎燈火通明,皇宮奏折報了又報,追殺與反追加的遊戲還在進行,而俞千磐也已經在呂府上睜著眼守了一夜。



    呂姬在後半夜實在睡不著,天剛亮就來到戒備森嚴的自家客廳,親自為元帥端茶倒水,陪坐冷凳,詳情她了解得不多,隻知道似乎與新來府上的小狐妖有關,眼睛不時望向大門口,憂愁未滿,皆上心頭。俞千磐左右無事,便將事情的所有發展都告訴她,倒也讓她算上這次驚變的知qíng rén之一。



    長盼短盼,她終於是在門口看見形色匆匆的我進來了,忍住上前詢問的衝動,雖然這裏是她的府邸,但也明白現在是誰在主事,不聰明又怎麽能做上元帥的謀士?轉頭看向俞千磐,目光落在他剛陽的臉上。



    “事情都辦完了?”俞千磐緩緩開口,不愧是戰場上的中流砥柱,麵容安穩如山,令人心中大定。



    我單膝下跪,低頭表示自己的尊敬:“已經將痕跡都清理完畢,上下關係疏通完畢,明麵上,不會有任何證據可以指向是我們出手。”



    俞千磐滿意地說:“恩,那就隨我來吧,我帶你去血月府邸,你給我好好鬧上一場,證明給這個都城看,我俞千磐回來了。既然我俞千磐回來了,那麽那些肮髒的交易就可以開始收拾掉了,如若不然,十年前虎鬥鎮的鬥獸場就是他們的下場。”



    我畢恭畢敬道:“是。”



    十年前虎鬥鎮的鬥獸場,就是因為他們倆兄妹,被俞千磐殺得血流成河,成為舉朝上下轟動一時的傳聞,許多地下交易迅速收斂,賭場、賽拳、販奴統統在一個月之內銷聲匿跡。



    自從與俞千磐扯上關係,自己好像一直就在給他惹麻煩,我心裏有尷尬和愧疚。但如果重來一次,我依舊會這麽對他提出要求,為什麽?因為在這個王朝中,隻有他有力量可以擁有行使正義的權力。



    “對了,昨晚應你的要求守在這裏,倒還真抓住了兩個鬼鬼祟祟的人,不知道想要幹什麽。”



    俞千磐伸手在半空一抓,左邊簾下頓時被吸過來兩條捆綁得結結實實的人,摔在地上,像兩條蟲子一樣扭動身體,對我怒目而視。



    我認得這兩個人,還是在昨天的街道中對我出手的其中之二人。



    伸腳在他們踢了兩下,譏笑道:“攻敵所必救,這是最簡單的兵法。從你們念出我的來曆時,我就已經警惕,雖預料到這個可能性,但沒想到真的有人來找妾妾的麻煩,血月府也裏也不全是廢物,那麽你們可做好了覺悟?”



    那兩人在地上直哼哼,血月一族會害怕報複?開玩笑!



    我也懶得跟這些人廢話,一手提上一個,跟上已經離座的俞千磐往門外走去,邊走邊回頭對擔心的呂姬說道:“呂姐姐你不必太過擔心,最危險的事情已經做完了,現在隻是過去跟血月一族打個招呼而已,等回來之後我再跟你解釋。”



    呂姬在我身後默默地看著我倆離去的背影,許多壯碩的身影從四麵八方跟上,皆是穿黑甲的精銳士兵,他們是馳騁沙場的好男兒,做的也都是頂天立地、為民為國的事情,她從來就不擔心,如果連他們都會敗,那這個王朝還有誰能來守護?



    她回房點上熏香,靜坐良思許久,喚手下侍女取來空白的奏章,為接下來早朝上的風雲暗湧做好準備,她要為那些戰鬥的人保駕護航,拍掉襲來的暗箭,這是她一貫的工作,十多年了,她一直做得很好。



    



    再說我跟著俞千磐來到血月一族的府邸門口,那裏早已經有全神戒備的人在守著大門,見到我們之後神色大變,十幾個人衝上來,一個人從門口想要溜進去報信。



    俞千磐嘿嘿一笑,就不用報信這麽麻煩了,都是老朋友了,還這麽客氣幹什麽?



    一手推出,巨大的氣流仿佛巨浪一旁向他們拍去,大門發出劇烈的悲鳴聲,地磚層層崩裂,但好歹也是修煉之人,那十幾個血月一族的人在這巨浪一般的氣流中也能勉力支持,不至於一招敗敵。



    我欺身而上,借著這股風勁,如箭般射向他們,扔出手中兩個他們同族之人砸飛五個,剩下的四拳八腳統統打飛,將他們全部準確的扔進府邸大門裏。



    俞千磐收功,朝我點點頭,瀟瀟然入了血月府,遍地都是被我進來的哀嚎者,而聞聲其他血月一族子弟趕來後臉色大變,拔出鐵劍橫眉冷對,卻不敢上前一步,眼前這位可是與家族同名的戰神,統領三軍的元帥,誰不認識?誰敢阻攔?



    俞千磐風輕雲淡地前進一步,他們便無可奈何地齊齊後退三步,咬牙切齒卻又怕極。頗有一種雖千萬軍然懼一人的傲然風采。站在俞千磐身後的我不禁讚歎,這就是雄名,這就是軍威。



    俞千磐深吸一口氣,聲音響徹雲霄:“俞千磐挾座下小將前來造訪血月府!同朝為官,同殿為臣,今有要事相求,還望血羅漢大人能出來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