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晴笙這樣的一個摸頭安慰的動作，顯然是驚掉了眾人的下巴，但是她揉了小曲曦的腦袋，力氣就像是一位鄰家大姐姐一般，帶著疼惜和安慰。

    她知道小曲曦很為難，但是也算是在她的身邊待了有很長一段時間了，兩人之間雖然就連各自的真實性情都沒有摸清楚，但是為了對方而擔憂的心卻是隻有慢慢的加深的份兒。

    她還不至於因為一點兒完全沒有希望沒有結果，也沒有捅破窗戶紙的事情，而導致她對小曲曦的看法有任何的改變，隻是在原有的基礎上，多了幾分回避。

    她也不想自己的男人，被另外的一個女人心心念念的想著。但是有的時候小曲曦做出來的動作，真的是很難能夠讓人看清楚她到底是有意還是無心的。

    她明明表麵看上去無比的純良，一副小姑娘還沒有太多的接觸社會的經驗和心理，但是因為骨子裏已經養成的習慣，所以在不知不覺間還是會暴露出來一點兒細微的東西。

    而就是這一點點東西，才讓左晴笙因此著迷得不得了。

    “小曲曦，雖然我真的沒有什麽冒犯的意思，甚至沒有任何能夠幹涉你的權利，但是我真的不太喜歡你這樣故意為了討好我而做出來的事情。”

    左晴笙的臉上絲毫都沒有笑意，嚴肅的神情讓小曲曦不禁呆了一呆。

    兩人的眸子再次對上，分別從對方的眼裏看見的疼痛，根本就沒有辦法再掩飾。

    小曲曦隻管震驚的看著麵前的女人，她幾乎都覺得自己啞巴了，好幾次張口，都發不出任何的聲音來。

    “左……組長，你，你到底是在說些什麽啊……”

    她的眸子裏閃過了幾絲慌亂，但是湧上來的，更多的是驚訝和疑惑，要不是那一點兒迅速劃過去的情緒剛好就被一瞬不轉的左晴笙給捕捉到了，甚至都要以為她是真的不知道。

    但是左晴笙又是何等的人，這女人既然裝作不知道，她的這一記重炮就不能夠完全打響。她內心之中早就已經積壓了好久的情緒，在這一瞬間洶湧的噴薄而出。

    左晴笙輕聲的笑了一下，臉上溫和得根本看不出來任何的異樣，但是她的眸子卻盡是冰霜。

    “你可以再假裝不知道，我也不會強迫你的，但是……”

    她的聲音很溫和，語氣更是無比的緩慢，卻是讓人覺得冷到了骨子裏。

    左晴笙揉著她的腦袋，又慢慢的將她淩亂的發絲給撫摸平整，動作輕柔的帶著長姐對小妹的疼愛，但是她的神色卻是那樣的理智和絕情。

    “你完全可以靠著自己的本心來辦事，第一是因為，我知道你不願意呆在我的身邊，我也不想要強迫你。第二……我知道你是對賀廷琛唯命是從，但就以你的地位，根本就不值得來給我當一個整天跑腿的小助理。”

    她的神情冷靜得好像麵前不管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她都可以極其有條理的把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好，並且羅列清楚。

    “而第三就是，大家都是女人，各自的心思自然是看的清清楚楚的，大家都是看慣了眼色，摸透了人心的人精，你即使是做出什麽樣的大事情，我也能夠就這樣看清楚你的小心思。”

    左晴笙的手指從她的發絲上滑落了下來，順著柔順的黑發，落到了她緊緊的握在一起的手上。

    小曲曦動了動手指，不禁有些尷尬。

    她的手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緊緊的捏在一起，死死的握住，看似是忍耐住了很大的情緒，但是這樣的小動作，卻是暴露了她此刻的心裏，到底是有多麽的不鎮定了。

    她的神色更加的尷尬，忍不住抬起了充滿希冀的目光，對上左晴笙，說到。

    “我不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的，您要信我，我……我的那一份心情，我的所有的情緒都會很好的收斂起來的……”

    小曲曦抿了抿唇，痛苦的神色之間仍然是滑過了幾分尷尬和不自然，嘴唇輕聲的囁嚅了幾下，道。

    “我隻是求您，不要把我的事情告訴賀總，我……我也不想要就這樣離開您，求您了……我……”

    她咬著齒間，強迫著自己將所有的淚水都吞到肚子裏去，她不敢落下異地淚來，因為她是知道的，自己一但落淚了，那麽所有的偽裝起來的堅強，就會在這一瞬間統統瓦解掉。

    她不能夠哭。

    她也不想要離開。

    左晴笙看著她，神色之間多出了幾分漠然和冰冷，她明明知道這樣的心情，但是看著這個堅強的女人，有一瞬間就像是找到了自己的感覺一般。

    她不舍得拒絕這樣的請求……

    左晴笙沉默了良久，麵前的女人眼裏的淚水已經就快要蓄滿了，好像隻要她的眼睛多眨幾下的話，說不定那些積攢了好久的水花就會瞬間流淌滿麵。

    “我……接受。”

    最終，她還是用冰冷得能夠瞬間將小曲曦的眼淚給並封住的語氣，冷冷的看著這個原本都不太抱有希望的小姑娘。

    大家都是女人，她不願意自己愛的男人身邊有一個隱藏起來的危險，但是也不願意在這樣的情況下，去拒絕一個就連說出喜歡都不敢的女人。

    賀廷琛的心思她是知道的。若是身邊有女人對自己有了好感的話，隻要不是他自己認定的人，或者是默認接受的人，所有的一切不管關係有多麽的親密，他都會已經全部拋卻的方式作出最後的選擇。

    小曲曦的心思就這樣暴露在了人的麵前，她要是透露出去了一分，估計她這一輩子都不會再看見那個男人了。

    所以小曲曦才會這樣來懇求她。

    左晴笙的眸光微微的一黯，身下的沙發明明柔軟舒適，讓人倍感愜意，卻是讓她自己覺得頗有些坐立不安的感覺。

    “我……但是我不希望會有任何暴露出來的機會，我甚至不是一個好人，在他為你有所改變之前，我不會再想要有任何威脅到了自己的東西還存在著。”

    左晴笙漠然的看了她一眼，眸光冷得簡直像是在判下最後的生與死。

    她知道，自己與小曲曦之間，到底還是恢複不了當初那樣的相處氣氛了，小曲曦也不可能夠在她的麵前還做那個單純的能幹的小助理。

    從今天整個辦公區的人的態度來看，小曲曦顯然在公司裏還是有很大的威名，別人可以不知道她左晴笙，但是不可能不知道她小曲曦。

    “所以，你若是真心想要留在他的身邊，奉勸你要不然就將那一份心思扔到最深的心海裏去，要不然就趁早迪奧丟這個燙手的，還隨時威脅到你的東西。”

    左晴笙看著她，神色卻再也不能夠平靜得下來了。

    小曲曦卻是緩緩的抬起頭來，看了她良久。

    不知道在她那樣痛苦而絕望，傷心和自責，懊惱和憤恨的萬種情緒，到底過去了過久，就在左晴笙整個人都已經變得恍惚，神遊天外的時候，女人的聲音就像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飄過來的一般。

    那一片山穀裏的風，將她的話語給吹散。

    本來就不清楚的聲音，隻剩下了殘破不堪的隻言片語。

    她說。

    “左組長，您既然不想要有任何威脅到自己的東西還存在著，為什麽麵對左晴蕭的時候，您總是處處留情呢？”

    左晴笙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麽，或許是因為她是自己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但是那個女人卻是根本就完全不在乎這一點兒可有可無的親情。

    或許是因為她不忍心下手，或許是因為她沒有任何的力氣去反抗，每一次臨到關鍵的時候，她所有的堅強都在瞬間盡數瓦解掉了，她的脆弱和柔情不知不覺將她害慘。

    她無能為力，但是隻能夠看著那個女人每一次打壓自己，她卻忍氣吞聲，遭受了那麽多瀕臨死亡的教訓之後，她卻仍然不讓別人去介入，不讓被人去報複。

    她左晴笙到底是為了什麽，才會對那個女人這樣的心慈手軟。

    她不知道！

    腦中都是昏昏沉沉的一片，她已經完全沒有力氣去看身邊到底有誰，甚至就連小曲曦還在不在，賀廷琛還來沒有來都不想要去在意了。

    她很累了。

    為什麽要讓她這麽累，到底是為什麽！

    眼角的淚水無聲無息的流了下來，她輕輕的閉著雙眸，躺在安靜的辦公室的沙發上，四周簡直像是死一般的寂靜，微風吹動窗簾都沒有能夠帶起布料摩擦的聲音。

    但是她的那一片世界裏，卻是萬般嘈雜的聲音都衝著她的耳膜，簡直都像是撕心裂肺的叫喊全部響在她的身側。

    那一片世界裏，所有的人都行色匆匆，臉上一片晦暗的模糊，她分不清楚周圍到底是誰擦肩而過，又有誰會佇立在她的身邊。

    熱流衝刷了她滿臉，一絲停歇的幾乎都沒有能夠給她。

    驀然，一直微涼的手悄然的落到了她的麵上，修長的指尖有些小小的細繭，動作緩慢而輕柔，充滿了憐惜的為她拂去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