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菜魚來嘍！”山賊頭子熟練地喊著菜名端著菜盤，再加上那一條白布，活生生一個店小二模樣。“來來來，大家坐大家坐，我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了吧。”飯桌擺放的滿滿當當，山賊頭子拉著林祥一同就坐。還將肩上白布拉下，遞給了林祥，大概是用來防範意外飛濺的湯汁。

    “閑話就不多說了，我劉德正先吃為敬。”說完，飛速落筷，一瞬間夾過了大半菜肴，其碗一下子變得滿滿當當。袁天誌則朝還沒有被夾過的菜肴夾去，道“之前多有冒犯，還請劉兄海涵。”劉德正笑道“不存在的，倒是我們還要感謝二位沒有出手。對了，二位喝酒嗎？”楊霄雲聽罷，雙眼放光，對著袁天誌猛地點了幾下頭，袁天誌苦笑道“稍微喝一點吧。”

    說是一點，但還是完完整整地喝完了一壺，沒有刻意排除酒精，三人的臉頰都變得紅潤了起來，飯局這時也差不多到了尾聲。

    “羽智啊，你王小哥讓我轉交給你一個東西。”雖然有些含糊，但還是能夠清楚地明白劉德正在說些什麽。剛起身準備收拾碗筷的林羽智愣了一下，輕聲道“是路上的盤纏嗎？”劉德正嘴張著，調侃的話語一點點咽回喉嚨，將戒指交到林羽智手中。

    短暫的沉默後，林羽智對著袁天誌彎腰施禮道“袁大哥，這一路就麻煩你們了。我也不會拖累大家太久，等到了適合我的地方，我會主動離開的。”袁天誌點頭笑道“林姑娘不必這麽拘謹，路上多個伴……”“多個伴就熱鬧得多了，而且我也不用整天反複看著幾個大老爺們了。”李垠接過話頭，興奮地說道。林羽智轉過頭白了李垠一眼，快速收起碗筷朝著廚房走去，李垠則好事地拿起兩三個小盤子緊隨其後，剩下的碗筷由徐不諱與林祥共同帶回了廚房。飯桌處隻剩下了三個被酒香環繞的人。

    “有什麽關於林姑娘生父母的信息嗎？”袁天誌突然開口問道。劉德正撓了撓頭，道“其實羽智的真實姓名我們並不清楚，我們是從路過安臨城的人販子手中接過羽智的。十五年前，我和林祥一起進城購置些貴重東西。為了省錢，基本是從東門一路比價到西門，最後在西門定下目標，沒走幾步就遇上了個抱著嬰兒鬼鬼祟祟的女人。林祥停下來看了嬰兒和女人幾眼，悄悄給我說了聲有問題。沒想到這女人突然雙眼發亮，像是發現了獵物一般，快步朝我們走了過來。當時確實把我嚇到了，就站在原地愣愣地看著她在我們麵前停下，如果這不是個人販子而是個shā rén犯的話，估計就血濺當場了。我們被當成了沒有生育能力的新婚夫妻。女人一臉惋惜地說她家裏多麽窮困，上有重病老人，下有待哺小孩，所以這個小孩實在是沒有能力撫養，想用她給我們換十個金幣。聽完我就直接拒絕了。開玩笑，十個金幣啊！要知道我們兩個身上加起來才七金幾銀。但林祥卻瞪了我一眼，對那個女人說身上隻有七個金幣，如果她真的沒有能力撫養的話，願意接手。女人隻猶豫了幾秒，一把拿過林祥手中的金幣，將嬰兒交到了林祥手上，還小聲告訴林祥，這個嬰兒很可能擁有高天賦，其實她很不願意就這麽放手什麽什麽的。簡直就像是個商人在和顧客訴說著自己商品的好壞一樣。最後問到羽智的姓名時，女人結巴了下，將姓名權交到我們手上，然後匆匆隱入人群。我還沒來得及問林祥為什麽要這麽做，結果林祥留下一句跟上她之後就邁開了步子。我沒有辦法，隻能跟著這兩個女人在安臨城內東奔西走，連腦袋上的太陽都走回家了那個女人也沒有停下腳步。等到各個街道空蕩起來後，女人東拐西拐走進了一家破舊的房子。我們兩個縮在木桶裏，在窗邊小心翼翼地看著。真不知道林祥是怎麽讓羽智不哭不鬧的，要是當時被屋內的人發現，估計就血濺當場了。通過不清不楚的目擊和隱隱約約的交談，我們大概知道了這是一群流轉於各個二級及更低級城市的人販子，專門偷小孩，如果有人給上一大筆錢，那些達官貴族的小孩也未必不敢一試。正當那些人談到下一個目的地時，位置靠窗的一個男孩不知怎麽突然碰到了窗戶，屋內一下子安靜的連吞口水的聲音都聽得見。一頓拳腳訓斥後，一個男人探出頭來看了看，所幸並沒有發現我們。然後我們沒再敢待下去，悄悄逃了回來，也是從此，咱們山頭多了一個很有打獵天賦的小姑娘。”

    劉德正頓了頓，想喝杯酒潤潤嗓子，抓了半天才反應過來桌子早就被收拾幹淨了，隻能睜開雙眼，準備起身找點酒來。

    “看來比起弄清身世，先找到這群人販子才是更好的選擇。”林羽智站在劉德正身後，冷靜地說道。“你……你們都聽到了？”聽到林羽智的聲音，劉德正幾乎是從椅子上蹦了起來，轉過身，睜大雙眼，愣愣地看著三個小孩以及他們身後的林祥。

    “既然都要離開了，有些事你不說，我也會告訴羽智的。”林祥歎了口氣，看向林羽智背影的雙眼變得有些濕潤了。

    “看來你的父母當初可能並不想拋棄你。”徐不諱像是鬆了口氣一般，輕輕吐出了這句話。林羽智點了點頭，轉身朝徐不諱點了點頭，道“恩，謝謝你。”

    “唉，大叔，那個人販子說老姐可能擁有高天賦是怎麽看出來的啊？”李垠跑到劉德正麵前，滿臉都是求知的**。劉德正此時還處在震驚之中，李垠扯著他的手晃了好幾下才回過神來。

    “啊？這個啊，我倒是不怎麽清楚，可能是因為羽智是從某個實力強大的家族內偷出來的吧。”劉德正皺著眉頭，總算還是給出了個像樣的dá àn。楊霄雲走了過來，一臉驕傲地開口“還是由我來告訴你們吧。即便是八家的後代也不見得每一個人都在修行上都有很高的天賦，而且也並不是每一個人都適合去拚命修行，為了讓每個人都能夠正確選擇自己的道路，帝國經過長時間的研究嚐試，總算成功地用製造境界石的材料做出了可以準確檢測出每個人修行天賦的天賦石。大概二十年前，天賦石由魔武城正式向各家各城各院發放。可即便是過了二十年，帝國內依舊有許多地方甚至都沒聽說過天賦石的存在。”說罷，楊霄雲開始裝模作樣地哀傷歎息起來。

    “那境界石沒有出現之前大家又是靠什麽來判斷一個人的天賦的？”李垠點點頭，提出下一個問題。楊霄雲咳了一聲，道“靠一個人的年齡與修行強弱，當然，修行認真與否也會被酌情考慮進去。唔……不用問，我們東臨城內沒有一個人用過天賦石。”看著李垠又要開口，楊霄雲搶先回答了問題。

    “噢……”張開的嘴巴最終發出了這樣的聲音，李垠點了點頭，沒有再問什麽。

    一陣微風刮過，總算撥開了擋住太陽光的浮雲。道道光芒自天空灑下，帶來了更多的亮度與熱度。

    “現在就走吧。”林羽智看著劉德正，微笑地說道。劉德正眨了眨眼睛，道“不等大家一起來送行嗎？”林羽智搖了搖頭，道“不了，那樣隻會更……隻會越來越不想走的。”劉德正歎了口氣，道“也是，保管好戒指，如果實在太累了，就回來吧。”林羽智朝著劉德正深深鞠了一躬，道“謝謝您，劉叔，這份養育之恩將來必定湧泉相報。”林祥走到林羽智身邊，輕拍其肩膀，道“我送你們一程吧。”

    初冬的陽光是珍貴的，舒適的，甚至是能夠讓人勇敢邁步前行的。但是對於那些擁有遮擋一切的天花板的地方來說，下暴雨和大太陽是一個樣的。

    兌都，都府事議廳。

    一張大概十米長兩米寬的橢圓桌子擺放在大廳的正中央，近三十張椅子擺在桌旁，而現在，隻有不到二十張椅子上坐著人。

    “喲，這不是那個艮……不對，是叫李恨對吧？東臨城的發展怎麽樣啊？稅收有提起來了嗎？”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囂張地喊著，話語中是在和李恨對話，但其目光始終都沒有在自己的正對麵停留下哪怕兩秒鍾時間。

    李恨沒有搭理這個人，連一點表情的變化都沒有，隻是靜靜地看著主座，等待著什麽。

    “這次的年會除了一般會議之外，還要告訴大家一件事。十三個月之後的千年大慶，每一個城市都可能會出現一些意外的事，所以請各位城主一定要在城內提前進行部分布置，以備不時之需。現在開始匯報一年情況。”主座上坐著的是一個麵無表情的青年，逐字逐句地傳達著消息。

    “那些沒來的人怎麽辦？”那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大聲問道。青年看過去，道“會通知他們，請不要打亂秩序。”

    事議廳內的氣溫頓時下降了不少，氣氛也變得壓抑起來，讓人不敢再輕易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