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羽快鬥咬緊牙關。

    平良到底是怎麽發現這種事情的！他根本什麽東西都沒對平良啊！難道是平良催眠了他？不，也不可能，根本沒這個時間！那到底是——

    呲啦——

    好痛！

    麵具忽然被加速撕下，黑羽快鬥慣性撇過頭去，眼角的餘光便是瞥見平良的手上多了一張人臉麵具，而那張人臉毫無疑問被設計成赫西的外貌。

    被迫顯出真容的他更是不甘心了。

    而一旁，平良鮫已經是恭恭敬敬把手裏的麵具呈到了蜘蛛麵前：“團長，你要臉嗎？”

    “……”這可真是回答“是”也不對，回答“不是”也不對。

    蜘蛛直接回避了平良鮫的這個問題，他隻是順手接過麵具，麵帶微笑看著平良鮫：“你做的不錯，通過了我的考驗，等會兒我會給予你奢望的美夢。”

    “我這一輩子不負信仰。”平良鮫衝著蜘蛛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美夢同樣不負你。”蜘蛛含笑點頭，目光開始轉移，“至於你……”

    蜘蛛這話是對著黑羽快鬥說的，隻是他剛準備開口，卻被人打斷。

    “團長，這個年輕人看著好眼熟啊。”原本安安靜靜的會議室裏又響起了除蜘蛛以外的雜音，馬修趴在桌上好奇地看著麵具退卻的黑羽快鬥，忽然他一拍腦袋，“哦，記起來了，我不是你昨天晚上帶回來的小鬼嗎，您好這口……”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蜘蛛臉上皮笑肉不笑，他看向馬修的目光有一種難以隱忍的不爽。

    “可是我真的很好奇團長帶他回來幹什麽……”

    “調教。”

    “……”馬修縮了縮脖子，“我沒問題了，你繼續，繼續……”

    “好了，湯姆，伊科納，你們帶他到‘極樂之地’去，審訊他真正的赫西的下落。”蜘蛛擺了擺手，一副累了的模樣，又坐回了辦公椅上，低沉著嗓音開口，“剩下的人，有資格的得夢者，留下，我重新分發美夢。”

    “了解……”有兩人齊聲應道，踏前將黑羽快鬥一左一右禁錮。

    黑羽快鬥本想要掙紮，但對上平良鮫的似笑非笑，眼角的餘光又掃到著急的史蒂夫，還是沉默下去。

    這種沉默倒是讓他發現被叫出來要把他帶走的湯姆和伊科納略帶幸災樂禍的目光。

    “去‘極樂之地’和古納大人的寵物共舞，也真是夠可憐了……”

    “不過誰叫你假扮成赫西大人，還來欺騙古納大人呢，也是活該！”

    “竟然還破壞我們的美夢儀式……果然這種人就該永遠沉淪噩夢……”

    兩人一邊嘟囔，一邊架著黑羽快鬥就準備離開。

    黑羽快鬥咬緊了牙，唇都快被壓出血來。

    他在被迫後退。

    他在這過程中，看到了半靠在辦公桌邊的平良鮫的放鬆，對方根本沒有嫁禍威脅他的自覺，那種從容淡定的表情隻在高興愉悅自己沒有暴露。

    他在這過程中，看到了翹著二郎腿，雙手交織成網狀，下巴墊在手上的蜘蛛，對方臉上淺淡卻得意的笑容，分明是在說他永遠逃不出蜘蛛交織的網。

    他在這過程中，看到了坐在牆邊的辦公椅上，局促不安看著他的史蒂夫，對方沉默著沒有出頭，但眼珠子一直在轉動，顯然是想著用什麽方法來救之後的他。

    不，要叫這個人史蒂夫不太合適，真正的史蒂夫被他弄昏，硬塞到了和赫西同樣的地方藏起來，如今這個史蒂夫是寺井黃之助假扮的，至於為什麽對方發出的聲音和史蒂夫一樣，是因為黑羽快鬥硬塞了他一個變聲器。

    按理說，容貌OK，聲音OK，史蒂夫還是瘋狂迷戀赫西的人物，也模仿了赫西記筆記的習慣，通過筆記本上的那些內容，就連史蒂夫的小習慣也可以模擬——這樣，為什麽會暴露？

    黑羽快鬥唯一糾結的就是這一點。

    他忽然又注意到了寺井腹部衣服的褶皺，上麵又淡淡的黑印。

    慢著……他記得他好像聽說過內森（平良鮫假扮）回來之後第一個找的人就是史蒂夫……

    一係列的想法，瞬間劃過。

    “等等，我有話要說。”

    黑羽快鬥伸出腿部直接勾住了椅子，直接直起了身子。

    原本還鉗製住黑羽快鬥胳膊將其往後拖動的湯姆和伊科納看到黑羽快鬥的動作微愣。

    這家夥怎麽掙脫的？他們感覺他們明明還抓著他的手……

    兩人不約而同低頭一看，看到斷掉的逼真的假肢臉色大變，二話不說就將其扔在地上還下意識往上麵跺腳。

    “這兩個蠢貨……”

    蜘蛛的臉色微暗，忍不住在心裏咒罵，但比較欣慰的是在黑羽快鬥掙脫湯姆和伊科納之後，在場沒槍的做出防禦或者攻擊姿態，有槍的直接抽出槍支，槍口對準了黑羽快鬥。

    一時之間，黑羽快鬥刹那成了眾矢之的。

    不過，黑羽快鬥表情不變，仍舊在朝著蜘蛛逼近。

    沒有蜘蛛的命令，其他人一時半會兒也不敢多加動作。

    幾乎是第一個拔槍的馬修毫無疑問再度當了出頭鳥：“團長，要開槍嗎？”

    “暫時等等。”蜘蛛製止，目光盯上了黑羽快鬥，“我給你機會。你想要說什麽？”

    “你剛才說你要分發美夢？”

    “有問題嗎？”

    “你憑什麽這麽說你有資格分發美夢。”

    “你不是已經見證過了嗎。”蜘蛛把手肘撐高，抬頭看著逼近的黑羽快鬥。

    盡管兩人由於一站著一坐著導致一高一低，但是蜘蛛的氣勢卻一點兒不輸人，反而上位者的氣質更加顯現。

    黑羽快鬥的眼眸動了動：“那是騙——局。”

    蜘蛛在他說話到一半的時候站起身，抬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但黑羽快鬥仍舊是麵帶笑意將“騙局”兩個字吐字清楚。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我當然知道。”盡管呼吸很困難，但黑羽快鬥的臉上仍舊帶著微笑，“你隻是一個打著幻術名頭賣蠢的騙子而已——你的一切幻術，都已經被我識破了！”

    “……”蜘蛛手上的力道在增加。

    黑羽快鬥的臉色漸漸改變，嘴上卻不停：“我甚至已經把你在內森身上實施的一切‘幻術’的原理，都講解給他聽了，所以，他也很清楚，你根本就不具有什麽‘幻術’能力。”

    “……”蜘蛛依然沒說話，但手裏的力道一重再重。

    黑羽快鬥口唇、顏麵有了青紫的跡象。

    “團長……”有人低低地喚了一聲，但聲調很低，基本聽不出是誰在說話。

    但是有人說話，就足夠了。

    蜘蛛鬆開了手，脫了力的黑羽快鬥身體軟了下來，不過手及時撐到了桌麵，身體晃了晃，還是站直，隻是不由自主揉著脖頸喘氣而已。

    蜘蛛坐了下來。

    他環視了一圈周圍。

    不出他所料，黑羽快鬥剛才的話，讓在場的很多人都是有些動搖，當然，也有很多人堅定本心，純粹認為黑羽快鬥剛才是胡說八道而已。

    轉了一圈之後，蜘蛛暫時把目光投到了眼神閃爍的平良鮫身上。

    他問。

    “內森，剛才他說的，全部都是真的嗎？”

    蜘蛛的眼睛對上平良鮫的眼睛，稍微用了一點催眠技巧。

    他的催眠對平良鮫是無效的。

    不過，平良鮫覺得這種事情沒什麽好隱瞞，就算他隱瞞黑羽快鬥一會兒也會說，所以毫不猶豫把剛才蜘蛛在自己身上施展“幻術”的手段的原理講述出來。

    會議室裏，很長一段時間，隻有平良鮫一人的聲音。

    話語罷休，幾乎所有人，都不由自主抬頭看看天花板，又低頭看看蜘蛛，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蜘蛛的態度，出人意料，卻又在意料之中。

    他一直在慢條斯理地用手帕擦手，擦剛才他掐過黑羽快鬥的那隻手，表情漫不經心到一種境界。

    等平良鮫的話音落下，蜘蛛停下了擦手的動作，表情保持著一種他人難以想象的的平靜。

    “哦，是嗎？這真是有趣的手法……”蜘蛛一邊說著，一邊繼續盯住平良鮫的眼睛，“不過既然內森你知道了這些，會認為我的‘幻術’是假的，很正常吧？既然這樣，為什麽對我的信仰，仍舊堅韌不拔？”

    “不，我相信團長的‘幻術’是真的，因為你的確讓我體驗了夢幻之旅，並且還真正實現了二宮的夢——這個原理，他並沒有解釋。”平良鮫不緊不慢應道，“而且就算團長的幻術是假的，你讓我們見證了那麽多的奇跡，幫助我們團內人實現了那麽多奇跡，在我眼裏，你的幻術，就是真的。”

    一片寂靜。

    蜘蛛也是一愣，隨即就大笑起來：“不愧是我看重的人，這些話，我很喜歡，以後的副團長，就隻有你一人！”

    仍舊是一片寂靜。

    但三秒之後，卻爆發出了嘩然，議論紛紛當中，無數人對平良鮫投來羨慕嫉妒恨的目光。

    一句話就換取到了這種地位，相當於每次巡回演出就可以獲得一次美夢，這不是和團長的情人赫西一樣開掛了嗎！不過赫西每次還得上供月光石，副團長卻什麽都不用做，好像更好點！

    太不公平了！

    馬修頗嫉妒瞪著平良鮫，平良鮫熟視無睹。

    “好了，安靜。”蜘蛛此時拍了拍桌子，“我很喜歡內森剛才的實話，但並不代表承認我的幻術虛假。”

    房間內再度安靜下來。

    蜘蛛看向了黑羽快鬥，麵帶微笑。

    “不過，看在你快墜入噩夢與地獄的份上，我給你指示我幻術虛假的機會。”

    “那麽，現在，你來揭曉吧——揭曉，我在二宮身上實施的幻術，到底是采用了現實如何的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