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本能把監控器傳播出來的影像定格。

    工藤扣著下巴盯著定格的畫麵思考了一會兒，說道：“倒回去一分鍾。”

    牧野照做。

    影像播放了一分鍾之後，工藤再說：“停一下。”

    如此停放，反反複複，直到牧野的額頭暴起青筋，終於是不耐煩的時候，工藤才住嘴，臉上露出了淡淡微笑。

    “江戶川，你發現了什麽嗎？”佐佐木對工藤投去視線，眼中情緒帶上期待。

    “對。”工藤點頭，“麻煩牧野先生再倒回一次，我指給佐佐木小姐看。”

    牧野不耐煩地履行了工藤的指令。

    影像開始播放。

    工藤伸出手，指向坐在咖啡館裏正在看雜誌的一位高二學生，他把咖啡杯放到了桌上，暫時沒動了。

    “有什麽稀奇的嗎？”

    “你看他手裏的咖啡的體積。”

    “唔……現在咖啡的體積大概占據咖啡杯容量的三分之一。”

    “好，我倒數到‘一’的時候你再看——十、九……三、二、一。”

    佐佐木遵照工藤的話，一直緊盯著屏幕不放。

    當工藤喊到“一”的時候，她注意到咖啡杯裏的咖啡竟然刹那就滿了。

    “這、這是……”佐佐木詫異地睜大了眼睛。

    “監控器所拍攝的影像被切掉了一部分。”工藤冷靜地陳述事實，“在這部分影像裏，這名高二的學生可能喝完了咖啡，讓服務員又給他倒滿咖啡。”

    “哎，怎、怎麽會……”

    “這就是事實，而且是可以找到證據的事實。”

    “話是這麽說沒錯……”佐佐木有些語無倫次，“可是江戶川，除了這杯咖啡之外，你看影像的其他部分，都銜接得很恰當啊……就好像是很自然持續發生的事情……根本沒有時間斷層……”

    “這也是得益於這家咖啡店的監控器拍攝畫麵的時候沒有顯示時間。”

    工藤伸出手，手指在四方屏幕的四個邊角滑動，繞了一圈。

    “否則的話，這個影像被切走了一部分的事情，肯定很早就曝光了。”

    “也不像是現在，因為始作俑者高超的技術，隻能從細節分析破綻，浪費了這麽多的時間。”

    “不過，從後麵這點來看，也能夠推測出這個始作俑者是一個黑客和計算機高手。”

    “不然，始作俑者也不能把影像切走卻不被人發現，還把影像剩下的部分連接得天衣無縫。”

    佐佐木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回過神來，她看向工藤的目光不免染上了崇拜。

    但她並沒有說什麽諂媚的話，隻是捏緊了拳頭，輕聲開口。

    “總而言之，既然影像的一部分被竊取，就代表這一部分一定有隱藏的秘密。”

    “那個黑衣女的存在，幾乎是可以確定的了，也打了刑警的臉。”

    “——凶手果然不是那個通緝犯黑澤銀，而極有可能是這個女人的所作所為。”

    “江戶川，看來這樣調查下去的話，殺死我哥哥的凶手很快就能束手就擒……”

    佐佐木的臉上久違地泛起了真誠的笑容。

    工藤頷首：“真相隻有一個，真凶是永遠逃脫不了法律的製裁的。”

    佐佐木臉上的笑容不由得更加燦爛：“不過江戶川呐，關於那個黑衣女其實還有一個未解之謎，比方說為什麽當時的人除了牧野先生都對她的到來沒什麽印象……”

    “大抵是因為那時候的人都是她的人吧。”工藤應付一句。

    佐佐木的小臉一僵：“都是她的人？”

    她也不是那麽愚笨的人，很容易就把工藤的意思領會過來。

    領會過來之後，她還不由自主往屏幕瞄過去：“但是顧客之一的這個老太太是常客哎……不過她眼睛不太好記憶力也差記不住有人來過是應該的……那兩位高二高三的男生我就真沒見過了……”

    這樣一想，佐佐木摸著下巴，也是覺得工藤的猜測很有可能了：“說不定你說的是真的……”

    “不管他真不真，這麽以為就行了。”工藤淡淡說道，“佐佐木小姐，現在你還要繼續看下去嗎？”

    “該看的都看完了吧……”

    “不，牧野先生早上找到我，說他昨天晚上也有看到那位黑衣女人來過。”

    “什、什麽——”佐佐木的瞳孔輕微一縮，不由得驚喜轉過身去，一下子就撲向了牧野，按住了對方的肩膀，對上了對方的眼睛，“他說的是真的？”

    牧野被她一撲差點摔倒。

    回過神來，牧野注意到工藤的似笑非笑，嘴角不由得一抽。

    這小子……

    “假的，我騙人的。”

    這時候就算說“是”蒙混過去也不可能。

    他牧野說黑衣女人昨天來過，所以邀請他工藤新一趕緊過去看攝像頭拍攝下來的影像以及商議事情，這些都不過是他牧野要引誘工藤上鉤的理由，根本不是真的。

    所以，他如果回答“是”，他們查看攝像頭拍攝下來的影像，卻什麽也查不到，那種情況更糟糕。

    基於這個理由，牧野撇過頭去，無奈承認了真相。

    工藤臉上的笑意似乎更深了些許，但佐佐木情緒卻是低落下去，搭在牧野身上的手下移，無力地垂落在腰腹兩側：“我就知道不會那麽巧合……”

    不過她喃喃自語完這句話，似乎又意識到哪裏不對，連忙抬起頭看向牧野：“那你為什麽要對江戶川說黑衣女人來過……這種謊言很過分哎……”

    “……來的不是那個黑衣女人，我認錯了，隻是一個穿黑衣的普通上班族。”牧野狠狠瞪了一眼工藤後，無奈胡謅出了一個勉強過的去的借口，“他大概聽錯了吧。”

    “哦……”佐佐木再度勉強地接受了這個理由。

    接受完之後，她的失落表現得也非常明顯：“線索又斷了啊……本來還以為如果可以再見到那個女人的話，可以知道更多的東西，現在想想果然隻是奢望……”

    “也不是奢望。”工藤自主地把屏幕黑掉，然後站起身，瞥向了因為佐佐木開始自然而然失魂落魄的牧野，“線索還沒有斷，還有牧野先生在呢。”

    牧野：“……！！！”他本能有不好的預感。

    “牧野先生？他有什麽用處？”佐佐木一臉懷疑。

    牧野的拳頭攥緊。

    “他似乎認識那個黑衣女，而且關係很不錯。”工藤新一清風雲淡地拋出了這麽一個重磅消息。

    牧野的臉色和佐佐木的臉色同時一僵。

    氣氛倏然變得尷尬。

    下一秒，佐佐木隻見一道影子從自己麵前劃過，牧野直接拽住了工藤的肩膀，狠狠搖晃：“不是告訴你這小子不能亂說話的嗎！我跟她不熟！才不熟！你故意讓佐佐木小姐誤會我有何居心！是不是想讓本大爺——”

    哢擦。

    輕微的機械聲音運轉，

    工藤表情若常地抬起手，把連接錄音筆的耳機以迅雷不及眼耳之勢插到牧野耳上。

    “我剛開始也不知道她會膽大包天到對我看中的女人的哥哥下手，下手之後還反過來威脅本大爺！早知道的話本大爺一槍蹦了她先殺後女幹！”

    咆哮聲從耳機中傳出，幾乎震聾了牧野的耳朵。

    牧野：“……”

    “我有錄下證據，你覺得我把這錄音筆送給佐佐木小姐的話，她知道了真相，會怎麽想？”工藤把耳機收回來，連帶錄音筆重新放回口袋裏，他看著牧野，臉上一片運籌帷幄的平靜。

    “你——”

    “別以為，我，就是好欺負的人。”工藤輕笑了一聲，轉身，走到了佐佐木的身後，搭上了她的肩膀，衝著牧野一笑，“你還是在這裏，把一切都說白了，不然，這位小姐，可不會原諒你。”

    牧野看過去，恰好對上了佐佐木通紅的眼，頓時咬牙。

    工藤新，你這個混蛋……遲早要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