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殺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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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牢裏陰暗潮濕,泛著令人作嘔的氣味,楚君惜勉強找塊幹淨的幹草坐下,陰森森的寒氣將她包圍,她卻渾然不覺冷。一道道木欄將裏麵和外麵隔絕為兩個不同的世界。
寧婕妤到沽沱之後還沒到過大牢吧,不如借這個機會好好感受一下這裏的滋味。”隔著厚重的木門,蘇雪瑤嘴角揚起得意的笑,門上的鎖鏈粗重冰冷。
蘇雪瑤特意吩咐,偌大的牢房裏隻有楚君惜一個人孤零零的蜷縮在牆角,牆壁上的火把冒著黑色的煙,散發出刺鼻的氣味。
牢房隻有一個小小的窗戶,勉強可以看到外麵漆黑的夜空,明亮的星子如鑽石般發出耀眼的光芒。
右手隱隱傳來刺痛,楚君惜低頭,被剪刀劃傷的傷口早已不再流血,她慢慢的將凝固的血塊擦拭,傷口在手指的揉搓中又開始流血。
自己作為和親公主來到沽沱,肩負這侯晏國家的安危,沒有人會覺得憑自己一個弱女子便能使侯晏真的轉危為安,可笑的是,陰差陽錯間,自己竟然和沽沱的皇子談交易,真的保全了侯晏。
最是無情帝王家,在侯晏自己是不得寵的公主,不會有人在意自己的生死,在沽沱,自己是戰敗國公主,更不會有人在乎自己的死活,而自己,偏偏還要為了一個不在乎自己的國家拚命努力的活下去。
謀殺嬪妃是多大的罪名,這次自己真的是在劫難逃。
楚君惜的目光落在地上的幹草上,陳靜嫻,那個獨得聖寵的女子,為何她偏偏死在自己居住的馨月居前,為何自己偏偏看到了殺人的過程,為何偏偏自己的手在這個時候受傷。
這所有的一切是不是太巧合了?楚君惜猛人從坐直身子,剪窗花是玲瓏提出的,莫非……
楚君惜搖頭,弄傷手並非因她,而是自己不小心,若說是她和外人串通陷害自己未免有些牽強,她又怎麽能確定自己一定會受傷呢,而且她當時一直和自己在一起,沒有時間去通知外麵的人動手,唯一的解釋就是這是個意外,增加事情真實性的意外。
陳靜嫻被殺死在自己麵前,巡邏的衛士每晚都在,如果說這一切都是巧合的話,那蘇雪瑤的出現便不是巧合兩個字可以解釋的,當時沒有人去通知此事,她為何會出現的這麽及時?
唯一大家解釋就是她才是幕後主使,這是一個為自己而精心策劃的陰謀。皇宮中多少女人死於非命,她們年輕美好,還來不及多享受這世界的幸福,便變成了一堆堆無人問津的白骨。而自己,終究也要成為她們中的一個。
寧婕妤真是心寬啊,這個時候竟然還能安然入睡。”
楚君惜悠悠睜開眼,蘇雪瑤一身絳紫色宮裝站在門外,儀態優雅光鮮豔麗,“有道是‘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我心懷坦蕩,怎麽會睡不著?倒是蘇太妃,你能睡得安枕嗎?”
蘇雪瑤的笑如寒冬天裏一束溫暖的陽光照在身上,說不出的愜意,“連你這將死之人都能睡得安枕,我又怎麽會睡不著呢。”
自古勝王敗寇,如今自己落在對方手裏,自然無話可說,楚君惜垂眸,無意與蘇雪瑤繼續說下去。
我給過你機會的,可惜你選擇了成為我的敵人。”
所以你就借刀殺人,殺死陳美人嫁禍於我?”楚君惜冷冷的盯著蘇雪瑤。
蘇雪瑤依然是優雅的微笑,“你很聰明,可惜為自己選了一條不歸路。”蘇雪瑤向前走兩步,“馨月居眾多奴才死的時候你就該死,若是你早死幾日也不會連累陳靜嫻。”
楚君惜猛然意識到什麽,她盯著蘇雪瑤的目光變得犀利起來,“是你派人帶我到鳳陽殿的?為的是惹怒皇上,利用皇上隻手除掉我,可惜皇上沒有按照你的計劃走,你便想出了詛咒說詞,令眾人不敢靠近我,這樣便開始你下一步計劃,讓馨月居成為我的葬身之地。”
我現在對你刮目先看了。”
可惜我沒有死在馨月居,反而因此得到了皇上的關心,於是你又想出了清風閣的赴宴。”陳靜嫻高傲視自己為眼中釘,恨不得處之而後快,可是此刻,楚君惜突然有些同情起她來,看似榮耀無限,其實隻是別人手中的一顆棋子,甚至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陳美人是死於你之手,對嗎?”
沒用的棋子自然無需留著。”蘇雪瑤直視楚君惜,朱唇微啟,“一如你。”
楚君惜驚訝沒想到陳靜嫻竟然是蘇雪瑤的人,陳靜嫻獨得聖寵,她竟然是蘇雪瑤安排在袁詠焱身邊的一個耳目,隻可惜這個耳目還沒有發揮作用便被她親手除去了。
為了我犧牲一個心腹,是不是很不值得?我還沒謝謝蘇太妃對我的重視。”
棋子終究是棋子,即使身份再高貴依然隻有被人利用的份,以為得到了聖寵便能不把我放在眼裏,也不想想當初是誰把她捧到了今天的位置。”
皇上對陳美人另眼相看,她死,皇上定要將事情查個水落石出。”她就不信蘇雪瑤能一手遮天。
蘇雪瑤倒是不在意,“所以,你現在在大牢裏,殺人償命,今天就是你的死期,皇上來了也救不了你。”
蘇雪瑤揮手,看守將牢門打開,有侍兒端著盤子上前,上麵放著三樣東西,毒藥,匕首,白綾。
楚君惜的目光一一從三樣東西上滑過,白色的瓷瓶上沒有任何的圖案,雖不知是何種毒藥,但楚君惜篤定裏麵裝的一定是劇毒,如孔雀膽見血封口。匕首在陰暗的大牢裏泛著白森森的光,如野獸般渴望著鮮血的喂養。
楚君惜的目光最後落在三尺白綾上,凳子倒下去之後的窒息感是否和自己曾經經曆過的一樣?楚君惜伸手摸著脖子上的錦緞,不願想象那下麵是怎樣的畫麵。
挑一個吧。”蘇雪瑤微笑著,“我對犯人一向仁慈,所以你可以選擇你想死的方法去死。”
楚君惜手執白綾,側頭道,“不如選白綾?蘇太妃覺得怎麽樣?”
蘇雪瑤做個請的手勢,“甚好。”
白色的絲綢被高高的拋起,如一朵在空中盛開的絢麗白蓮花,絲綢翻飛複又落到地上。
楚君惜將凳子擺在腳下,然後站在上麵,神色平靜。
在先帝在世的時候自己應該殉葬的,陰差陽錯間自己活到了現在,老天爺算是對自己不薄,死了就可以遠離爭鬥,再不用看這陰謀血腥的一切。
如有來生自己定要做尋常人家的兒女,日子雖清貧但真實,父母對孩子的愛是真心的,孩子對父母的愛是真實的。一家人或許會有風雨,但他們彼此的心緊緊的聯在一起。
凳子倒在地上發出悶響,在寂靜的牢房裏異常清晰,雙手垂下,楚君惜閉上了眼睛。
尖銳的破空聲響起,一把明亮的飛鏢釘在牆上,白綾被整齊的隔開,楚君惜應聲落地。
蘇雪瑤回頭,袁詠焱一身明黃龍袍站在自己身後,她淺笑道,“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皇上不會是要包庇犯人吧?雖然您貴為皇帝,但有些事即使是皇上也不能更該的。”
袁詠焱點頭,“蘇太妃所言極是。”
所以皇上是來送寧婕妤最後一程嗎?”
朕是來救人的,免得蘇太妃操之過急錯殺無辜。”
操之過急?如今人證物證俱在,皇上還有哪裏不清楚嗎?”
楚君惜倒在地上雙手扶著脖子猛烈的咳嗽著,因用力過猛臉色通紅似要滴出血來。
朕是不太清楚,但有一個人似乎比我們都清楚,太妃不妨聽聽她怎麽說。”
袁詠焱依舊站在原地,自他身後走出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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