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慨當以慷,負氣仗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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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點。
姚智學帶著老花鏡,在書房燈下苦讀。他的生活一向規律,甚至可以說是刻板。到了什麽時間,該做什麽事情,似乎早就形成了規律。
叮鈴鈴!
diàn huà聲打斷了姚智學的思路,他抓起diàn huà,眯起眼看著shǒu jī屏幕上的號碼。他摘下眼鏡,接通diàn huà:“老張啊,這麽晚了打diàn huà給我,是有什麽事情嗎?”
姚智學的語氣很正式,即便diàn huà的另一端,是他多年以來的好友。
“哈哈,老姚我就知道你還沒睡。”diàn huà另一端響起爽朗的男性聲音。
“找我有什麽事情?”
“你還是這麽古板,連朋友之間的一點寒暄和問候都沒有。”老張哈哈一笑,調侃著說道。
“……”
姚智學沉默,沒有回答。
老張似乎很了解他的性格,也不氣惱:“是這樣的,我想替你們學院的學生請假!”
請假?
姚智學皺眉,滿是褶皺的老臉上,流露出一絲不快。他平生為人正直,最討厭“走hòu mén”的學生。“投機取巧”在他的眼裏,始終不是什麽光明大道,甚至就連羊腸小道都算不上!
“是誰?”
“一個叫葉賢的學生。”
葉賢?
姚智學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那張略帶青澀,卻隱藏著自信的年輕臉龐。
“他?為什麽請假?”
姚智學心中不喜,對那個年輕人的印象直轉急下。通過別人的嘴巴來請假,無非是有其他的目的。
“說來話長……”diàn huà另一頭的老張,詳詳細細的把事情的經過重複一遍。
“你是說他因為和別人打架,被送進了醫院,所以才找你來替他請假?”姚智學的語氣有些沉重,似乎帶著些怒火。
這個叫葉賢的年輕人還真是肆意妄為!
難道他以為頂著“姚智學弟子”的名頭,就可以在學校裏橫行霸道?難道他以為找到老張來請假,自己就會順利答應?
真是太天真了!
這樣隻會讓自己越發的討厭他,甚至會被自己直接踢出門外!
“算是吧。”老張苦笑著回答。如果不是自己孫女執意如此,他也不會深經半夜打擾姚智學。況且他了解姚智學,對方最痛恨地就是“走hòu mén”“托關係”!
“不行。”姚智學斷然拒絕。
老張顯然沒有驚訝,似乎這一切都在預料之中。
“我就知道你會這樣說,可是你就當給我個麵子,把這個假請給葉賢吧。”
“不行。”姚智學加重了語氣。
“實話說了吧,是我的寶貝孫女,執意如此,就當賣我個薄麵,行不行?”老張滿臉苦笑,語氣頗為無奈。“老哥哥,你也不要讓我難做啊。”
姚智學沉默,滿是溝壑的臉上,表情飛速變換。
良久的沉默後,他開口說道:“可以。不過我要見一見這個葉賢。”
姚智學想知道這一切是不是真如老張所說的那樣,他到想看一看那個年輕人是有多麽的喜歡爭強鬥勇,他想聽一聽那個年輕人是如何想法。
自己總不能收了一個,頂著自己名號,到處胡作非為的家夥。如果真的是那樣,姚智學不介意清理門戶!
……
十點鍾。
醫院大部分病人已經準備入睡,可昏昏沉沉的葉賢,卻偏偏好死不死的在這個時候醒了過來。
嘶。
頭痛。
仿佛腦袋要裂成兩半!
嘎吱!
房門被推開,鶴寧和張瑾妤兩個人走了進來,剛好看到葉賢正雙手撐著床邊,費力的從床上坐了起來。
“葉賢!你醒啦!”最開心的莫過於張瑾妤,見到葉賢沒事她總算是鬆了口氣。畢竟,事情都是因她而起,要是葉賢真有個三長兩短,她一定會活在自責和內疚當中。
“葉哥,你可真爺們兒!”鶴寧一挑大拇指,讚歎道:“我這次算是服了!你就是我的偶像啊!”
葉賢苦笑,說道:“不是嘔吐的對象就好了。少說廢話,從我褲子口袋裏,把針給我拿出來。”
張瑾妤跑過來,殷勤的給葉賢倒上一杯水,滿臉歉意的說道:“今天的事情對不起,我真是想不到,韓龍他們敢這麽做。”
葉賢接過水杯,說道:“沒關係。如果換做是我當眾屎尿橫流,也會跑回來報複的。”
“不過你也真傻,他們打你你就跑啊,幹嘛還硬撐著?”張瑾妤咬著粉嫩的唇瓣,賭氣的說道:“你放心,他們要是敢再來找你的麻煩,我一定不會放過他們!”
說話的同時,她攥緊粉拳,用力的晃了晃。
葉賢苦笑,說道:“麻煩你不要坑我,我就謝天謝地了。”
原本以為當個“奴仆”,有望推到主人的一天。現在可倒好,主人沒有被推倒,自己倒是先倒在床上了。
葉賢忍不住的想到,別說話,吻我!
“嘿,葉哥,你這針長長短短的,還真多啊。”鶴寧把針盒遞給葉賢,眨著眼睛問道:“你該不會真的是中醫吧?”
葉賢接過針盒沒有多說什麽,迅速地在自己身上的幾處穴位上施針,頭部的疼痛總算是有所緩解。
嘎吱!
房門再次被推開,姚智學從門外走了進來。
他那雙銳利的眼睛,迅速地鎖定在葉賢的身上,仿佛要把葉賢的靈魂看穿。
“姚……姚院長。”鶴寧一見到姚智學就嚇得兩腿發軟,結結巴巴的打著招呼。
葉賢一愣,自己本不想聲張,想不到這老頭兒這麽快就得到了消息。
“嗯。”姚智學點頭,目光從張瑾妤的身上一掃而過。“你們出去吧,我想和葉賢談談。”
張瑾妤和鶴寧對視一眼,乖乖的走出病房。
“院長,這麽老晚還要麻煩您跑到病房看我,我真是羞愧。”葉賢主動開口說道。
“除了羞愧,就沒有其他想要說的?”姚智學拉了把椅子坐下,挺直腰杆,凝視葉賢。
“沒有。”葉賢搖頭。他實在想不起來,還有什麽要和姚智學說的。難道要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自己是個受害者,請求姚院長不要開除自己?
姚智學眯起眼睛,沉聲說道:“迎新典禮上,你確實很耀眼。就像是亂石當中的翡翠,即便沒有燈火依舊閃爍著光亮。可是你知不知道,第一天開學就打架鬥毆,這是我所有的學生中,從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曾經那些學生,能夠有幸成為姚智學的弟子,一個個都規規矩矩謹慎的要命,說的誇張一些,就連說一句話都要反複斟酌三四次。
因為他們知道,姚智學為人刻板嚴格,尤其是不喜歡自己的弟子“仗勢欺人”。可葉賢竟然敢爭勇鬥狠,這讓姚智學感到憤怒!
“事出有因。”葉賢苦笑。
“什麽原因是你打架鬥毆的資本?什麽原因是你驕橫跋扈的權利?什麽原因是你躺在病床上不思悔過的態度?”姚智學一句比一句重,他眉間輕輕顫抖幾下,沉聲說道:“作姚智學的學生,恐怕沒有你想的那麽簡單!”
葉賢蹙眉,咬了咬嘴唇,說道:“院長,難道作為姚智學的弟子,就要忍氣吞聲,還是說作為姚智學的學生就該低三下四的任人擺布?”
“我何時要你忍氣吞聲?又何時要你低三下四?”姚智學的眉頭擰成一個川字,還從沒有任何一個學生,敢這樣頂撞自己!“發生衝突,靠的是智慧,不是暴力!”
“當別人施暴的時候呢?”葉賢反問。
“……”
“當別人的拳頭砸在臉上,打在身上的時候,難道我還要和別人講道理嗎?”葉賢眉間聳動,“恐怕不等我講完道理,別人就已經把我打死了吧?”
“……”
“慨當以慷,負氣仗義。”葉賢盯著姚智學的眼睛,認真說道:“我心中自有正氣正義,又何必被條條框框的枷鎖所限製?”
“院長,坦白地講,我從沒有想過要做您的弟子。是我鴻運當頭也好,亦或是我福星高照也罷。可我總不能因為僥幸成為您的弟子,就變成一個不懂得變通的人吧?”
“如果真的是那樣的,我想我還是不要做您的弟子,免得汙了您一世的英明!”
“……”
姚智學沉默,他一雙銳利深邃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葉賢,半晌也沒有說出話來。
房門外。
趴在門口偷聽的鶴寧和張瑾妤兩個人,聽到葉賢的話,忍不住攥緊了拳頭,臉上浮現出激動又擔憂的神色。
激動地是因為葉賢的一番話實在蕩氣回腸,頗有幾分“江湖”的味道。尤其是那一句“慨當以慷,負氣仗義。”,是多少人曾經的夢想?可卻被時光和世故,消磨的一幹二淨!
擔憂的是從沒有人敢如此頂撞姚智學,他們真的擔心姚智學一怒之下,把葉賢清理出門戶。要知道能夠成為姚智學的弟子,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
“你的意思是……我不懂得變通?”姚智學沙啞著嗓音問道。
葉賢毫不畏懼,直視姚智學,點頭回答:“沒錯!”
真他娘的愚蠢!
門外的鶴寧真想破口大罵,在這個節骨眼上,葉賢還如此強硬,要是換了別人早就服軟諂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