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寒問暖過後，姚智學便走進辦公室裏間的休息室。

    “院長，我們先從膝蓋治療。”葉賢咬著嘴唇說道：“腰部的神經太多，我不敢保證雙管齊下的效果。”

    姚智學點點頭，算是默認了葉賢的說法。

    葉賢拿出小鐵錘，遞給楚秋瞳，說道：“開始吧。記住，要把軟骨組織全部擊碎，如果有殘留的話，很有可能影響治療。”

    楚秋瞳不滿的白了葉賢一眼：“囉嗦！”

    她接過小鐵錘，拿捏好力度，沿著膝蓋骨骼的生長脈絡，揮動錘子敲擊下去！

    嘶！

    即便堅強如姚智學，也忍不住咬緊牙關，倒吸了幾口冷氣。

    軟骨被擊碎的痛苦通過神經，讓他苦不堪言，額頭一瞬間滲出冷汗，大把大把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

    “院長，您現在除了疼痛，有沒有其他的感覺？”葉賢站在一旁，緊張的問道。

    “有。”姚智學擰著眉頭，咬著後槽牙，伴隨著骨裂的聲音，指著右腿膝蓋的外側說道：“這裏有針刺的感覺。”

    葉賢點頭，摸出銀針，毫不猶豫的朝著他所說的位置刺了下去。

    “還有嗎？”

    “這裏。”這一次姚智學指著右膝蓋的正上方。

    葉賢迅速施針，然後用幾毫米的銀線作為牽引，貫穿在兩根銀針之間。淡白色的氣流，順著銀針緩緩地流入姚智學的體內。

    姚智學每說一處，葉賢都會用同樣的手法，將銀針刺進他的膝蓋，同時用銀線把每一根銀針牽引在一起，形成一張繁密的“網”！

    楚秋瞳看著苦不堪言的姚智學，憋著嘴巴，沒好氣的嗬斥道：“死葉賢，你就不能幫姚爺爺緩解一下痛苦嘛？你讓一個老人家忍得這麽辛苦，你就沒有一點同情心嗎？”

    葉賢正色說道：“增骨法最忌諱的就是病人緩解疼痛，如果不能夠知道他最直觀的感受，根本無從下針！”

    楚秋瞳張了張嘴吧，還想說點什麽，卻被姚智學提前開口阻止道：“秋瞳，葉賢是醫生，就聽他的吧。”

    “……”

    楚秋瞳憤憤的瞪了葉賢一眼，別過頭專心致誌的用小鐵錘，敲碎膝蓋上的軟骨。

    很快右膝蓋上最後一塊兒軟骨被她敲碎，葉賢用手輕輕地按了按檢查是否有遺漏。

    “取一盆清水，加冰。”

    楚秋瞳嘟著粉嫩的小嘴，不滿的瞪著葉賢。這家夥還真是過分，真把本xiǎo jiě當成了他的小助手！

    葉賢趁著這個檔口，用“龍虎交戰”的手法，在血海穴、關元穴以及膈俞穴三處穴位上施針，同時用銀線相連，與在膝蓋的“網”連通。刺激腿部經絡的疏通，加速軟骨組織的成長。

    “院長， 把腳放在冰水裏。”葉賢開口說道。

    骨關節退行性病變屬於寒症，依據孤本上所說，必須要“以毒攻毒”。降低軟骨組織的愈合程度，這樣才能更好的有利於軟骨組織生長成為完整的部分。

    “喂喂喂，葉賢，你還有沒有人性？”楚秋瞳不滿的大嚷道：“我可是上百度查過的，這種病是屬寒性。你這樣豈不是加劇了姚爺爺的痛苦？”

    葉賢抿緊嘴唇，由於身體裏的勁氣不斷流失，他根本沒有力氣去反駁楚秋瞳。他隻能以大白眼，表示自己的不滿。

    “喂，你瞪我做什麽？難道我說的不對嗎？”楚秋瞳氣鼓鼓的質問道。

    “如果我是你……”葉賢抽出一絲力氣，摸出口袋裏的孤本，反擊道：“就去外麵充值一下智商！”

    “你……”楚秋瞳氣不過，一把搶過孤本，埋頭看了起來。

    十幾分鍾後，當淡白色的氣流越發微弱，葉賢的身體也變得搖搖欲墜起來。他原本就蒼白的臉色，顯得格外瘮人。嘴唇幹的裂開，一副虛弱的樣子。

    他拔掉最後一根銀針，哐當一聲跌坐在地上。

    “葉賢，你沒事吧？”秦楚風急忙跑了過來，關切的問道。

    葉賢抬起頭，露出一抹苦笑，說道：“沒關係，隻是脫力了而已。扶我起來。”

    “你去休息一下吧，我擔心你的身體……”

    “沒事。”葉賢倔強搖頭，“針灸過後，必須要輔以推拿àn mó的手法，才能鞏固治療。”

    看著他眼神中的執拗和倔強，秦楚風不免感動。如果每一個中醫都像葉賢這樣拚命，中醫還會沒落嗎？

    他把葉賢扶了起來，走到床邊讓葉賢坐下。

    “楚大xiǎo jiě，看完了的話，麻煩你把小鐵錘還給我。”葉賢有氣無力的說道。

    楚秋瞳紅著臉，咬著嘴唇，滿是歉意。她還真是誤會了葉賢，醫書上寫的清清楚楚，倒是自己愚鈍了。

    她不免有些懊惱羞愧，抓起小錘子遞給葉賢，卻不敢正視葉賢的眼神。

    見到她這副模樣，葉賢忍不住感到有些好笑。似乎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楚大xiǎo jiě，也有自知理虧的時候。他接過鐵錘，輕輕地在膝蓋上敲擊幾下，發出清脆的回響。

    “院長，您現在有什麽感覺？”葉賢一邊推拿，一邊問道。

    姚智學抬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忍住痛說道：“覺得膝蓋空了。”

    葉賢點頭，說道：“那就證明曾經僵化的軟骨組織已經慢慢的被‘消化’掉。”

    “消化？”楚秋瞳和秦楚風異口同聲的問道：“這是什麽情況？”

    “剛剛我用內勁，幫助姚老把體內碎裂的軟骨組織粉碎。”葉賢做了個深呼吸，說道：“那些碎末會隨著血液的循環，逐漸變成廢棄物排泄出體內。姚老之所以感覺膝蓋發空，是因為新的軟骨組織正在成弧度生長。我現在所做的推拿手法，就是促進這些新的軟骨組織生長。”

    他歎了口氣，苦笑道：“至於是不是能成功，我的把握也並不是很大。至少要三個療程後，才能看到效果。”

    “那左腿怎麽辦？”

    “明天我會繼續來辦公室，幫姚老處理左腿的病情。在此期間，院長您不能吃辛辣的食物，我會開出一張藥方，您按時喝藥。”

    

    ……

    

    離開了院長辦公室，葉賢和楚秋瞳肩並肩走在明大校園的小道上。

    女的明媚如花，男的玉樹臨風。

    兩個人走在一起，還頗有一種金童玉女的感覺。

    兩個人低著頭想著心事，都不願第一個開口說話。吹著風，聽著樹葉搖動的聲響，反倒是讓他們之間的氣氛變得曖昧起來。

    “大學的情侶應該就是這樣漫步的吧？”葉賢沒有來得胡思亂想。

    楚秋瞳咬著嘴唇，低著頭，踢著腳邊的石子。這種曖昧壓抑的氣氛，攪得她心煩意亂。想要開口打破，卻又有一點點舍不得。

    我該不會是喜歡他？楚秋瞳驚愕，旋即在心中否定。我怎麽可能喜歡一個無賴liú máng？

    一想到葉賢總是賤兮兮的盯著自己的身體亂砍，她的頭皮就一陣陣的發麻。尤其是在他給自己針灸的時候，那種心癢難耐的羞澀，燒的她臉頰通紅。好在她皮膚呈小麥色，在昏暗的小路上倒也顯不出來。

    “你就沒有想和我說的？”楚秋瞳停了下來，氣鼓鼓的盯著葉賢。她是個急性子，終究打破了兩個人之間片刻的寧靜。

    “說什麽？”葉賢反問。麵對楚秋瞳突如其來的問題，他沒有來得感到慌亂。而且心中莫名的有種空落落的，似乎因為曖昧被打破而感到惋惜。

    “算了，沒什麽。”她搖搖頭，旋即抬起頭，凝視著葉賢的目光說道：“今天的事情……對不起，是我誤會你了。”

    讓楚秋瞳開口道歉，真可謂是天方夜譚！就連葉賢自己，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說什麽？不是開玩笑吧？”

    “當然……”

    不等楚秋瞳把話說完，葉賢的身後便響起了一陣嘈雜的聲音。

    “嘿，你是不是叫葉賢？”

    葉賢錯愕回頭，上下打量著對方。在明大有人能夠叫出自己的名字並不奇怪，隻是從這幾個人的裝扮上來看，染著花紅柳綠的頭發，戴著耳釘項鏈，穿著破洞的牛仔褲和無袖牛仔上衣。沒有係扣子，露出肥嘟嘟的肚皮。

    他可以用人格擔保，像自己這樣的“小乖乖”，可從來沒有這樣非主流透著二筆氣息的朋友。

    “請問你們是？”

    “我們是誰你不用知道，我就問你，鶴寧你認識不認識？”為首的染著綠色頭發的年輕人昂首挺胸的問道。

    葉賢看著他的頭發，覺得毀個帽子戴上也還不錯，很符合他非主流的氣質。

    “認識。他是我的舍友。”葉賢誠實回答道。

    “那就行了，還錢吧。”

    “還錢？”葉賢詫異，好笑的問道：“為什麽？給我個還錢的理由。”

    “鶴寧在賭場欠下了十萬塊，他現在在我們手上。他說找你，你能幫他還錢。”綠毛青年冷笑道：“你要是還不上，我們就廢了他的雙手！當然……也不會讓你好受！”

    “……”

    葉賢沉默，陷入沉思。

    “這件事情和葉賢無關，你們找他麻煩做什麽？”楚秋瞳還以為葉賢害怕，便主動挺身而出：“誰欠錢你們找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