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天空飄著小雨。

    山腳下。

    因為昨天下午開始一直在下暴雨，經過一夜，地麵上的水又深了很多。

    許多族人套著獸皮裹腳，舉著長矛站在積水裏，手臂高高揚起，接著手中長矛用力往水中一刺。

    這麽對著水中反複刺了兩下後，舉起長矛時，矛頭處就插著一條甩著尾巴，齜著尖利牙齒，使勁掙紮的大魚。

    這麽尖銳這麽密集的牙齒……難道是食人魚？

    葉羲往水裏看去。

    隻見腳踝那麽深的積水裏，赫然有許多長相奇怪，牙齒尖利的怪魚。

    這些食人魚渾身青灰色，大約有成人胳膊那麽粗，在水中胡亂地遊著。它們看起來力道很大，每當甩動尾巴時，都會翻攪起一片水花。

    有些食人魚則張開利齒，圍在族人腳邊，對著他們的小腿使勁撲騰撕咬著，濺起一片水花。

    幸好那獸皮裹腳毛厚，一時沒有咬破。

    站在水中插魚的族人中，居然還有幾個彪悍的女人，她們不怕被食人魚咬到的危險，勇敢地參與獵殺。

    酋長和蒲泰沒有下水，而是站在岸邊看著他們。

    察覺腳步聲，兩人轉過頭來，見是葉羲他們。

    蒲泰笑著道：“終於醒了？”

    語聲戲謔。

    錐和葉羲都是臉皮厚的人，聞言臉色都沒什麽變化。

    酋長笑嗬嗬地接口：“葉羲現在還在長身體，我像他那麽大的時候也很能睡。”

    蒲泰擠兌錐，故意大聲道：“人家葉羲是因為在長身體才醒的晚，你呢，你這是純粹懶！”

    錐不樂意了：“我也在長身體，我還沒滿二十呢！”

    “都有伴侶了還這樣！”蒲泰笑著搖了搖頭。

    酋長從旁邊的地上撿起兩根長矛來，“拿著，給你們準備的。”

    葉羲接過長矛，這根矛全身都是用木頭做的，但矛頭削的很尖利。

    兩人先放下長矛，彎腰把獸皮裹腳套上，接著撿起長矛就興致盎然地準備下水。

    酋長叮囑道：“葉羲，你是第一次刺魚，所以我要格外多說一句。”

    “記住，獸皮一旦被咬破，馬上回來。這些魚牙齒雖然短但很利，沒有獸皮的保護，立刻會被咬出血。而它們一聞到血腥味，就會跟瘋了似的全撲過來。”

    “所以到時候就麻煩了。”

    葉羲點頭：“好的，我知道了。”

    站到水裏，立刻有許多食人魚圍了上來，搖頭擺尾地使勁啃咬著葉羲的獸皮裹腳。

    雖然感受到腳邊傳來的力道很大，但葉羲沒有在意，反正它們一時咬不穿獸皮。

    他低頭看向周圍的水麵，隻見水中除了這食人魚外，還有小部分別的魚。

    這種魚頭部很大，還裹著一層青色的甲殼，但身體很小，慢悠悠地在水中遊動著。

    食人魚有時候會去攻擊它們，但這魚一見有敵人，一甩尾巴立刻跑得飛快，讓食人魚追不上。

    連續的暴雨讓水麵升高，河裏體型小的魚先一步遊出了河麵。

    察覺葉羲在看這魚，站在旁邊的錐道：“這種魚不用去管它，沒什麽肉的。”

    葉羲：“嗯。”

    見自己腳邊撕扯獸皮的食人魚越來越多，葉羲使勁甩了甩腳。

    居然沒有一條鬆口。

    葉羲高高舉起長矛，瞄準咬著腳踝那處獸皮的食人魚就是猛地一刺。

    瞧見葉羲的動作，錐唬了一跳：“葉羲，你不怕刺中自己的腳啊！”

    他們可都是刺旁邊遊動的魚，腳邊的魚雖然使勁在撕扯獸皮，但離得太近，刺下去怕不小心刺到腳。

    “沒事，刺不著。”

    葉羲舉起了長矛，隻見矛頭處赫然插著一尾使勁甩尾巴的食人魚。

    這食人魚已經被矛頭貫穿身體，甩尾巴的動作竟然還這麽有力道，葉羲感歎。不愧是史前的物種。

    走了兩步，葉羲把矛頭上的食人魚，給甩到不遠處放著的那個大石桶裏麵。

    他探頭一望，隻見大石桶裏麵的食人魚赫然已經有半桶了，很多都沒有死透，還在使勁撲騰著。

    嘩啦嘩啦。

    蛟蛟在水中劇烈翻騰著。

    龐大的黑色蟒軀旁，食人魚幾乎圍了一圈，都嘴巴大張著，想撕口肉下來。

    蛟蛟粗壯的尾巴，突然高高舉起露出水麵。

    隻見露出水麵的尾巴上赫然吊著七八條食人魚。

    接著蛟蛟的尾巴對著水麵猛地一甩。

    水花四濺。

    劈頭蓋臉地澆到周圍正在刺魚的族人身上。

    “蛟蛟！”錐大聲抗議，他離得最近，被澆得最多。

    蛟蛟才不理他，剛才這麽一甩，有好多咬著尾巴的食人魚被拍暈，蛟蛟蟒口大張，盡情吞吃著，把它們全部吞入腹中。

    水中，見又有許多食人魚圍上來，蛟蛟靈活地遊動著，一會兒遊到這頭，一會兒遊到那頭。

    長長的蟒軀扭動，把食人魚都甩到一邊，然後回身嘴巴大張，像一口大袋子，把幾條食人魚給裝到口中。

    那些食人魚也不知道怕，依然圍在蛟蛟身邊，狠命地想去咬它。

    葉羲怕蛟蛟把這片地方的魚給吃光了，就下達命令，讓他去稍遠一些的地方。

    此刻肯定不止塗山腳下有魚，遠處肯定也都是。

    葉羲繼續刺魚。

    他效率很高，矛頭刺下去時快準狠，一刺就是一條魚，最後他索性站在大石桶旁邊，反正總會有食人魚圍上來的。

    岸上的酋長突然大叫：“水蜈蚣過來了，你們趕緊上岸！快，趕緊上岸！”

    水中的眾人聞言臉色一變，立刻抱起石桶，淌著水，大步向岸邊跑去。

    水蜈蚣？

    葉羲抬頭向四周望去，隻見右方不遠處，赫然有一條條暗紅色的，足有一尺長的水蜈蚣，擺動著身體，向著這邊遊來。

    葉羲眉頭一皺，心裏向蛟蛟下達了趕緊回來的命令。

    蛟蛟很聽話，幾乎是族人們走到岸上時，它也從稍遠的地方趕回，爬到了岸上。

    眾人幾乎是一上岸，就向著山頂跑去，都來不及脫下腳上的獸皮裹腳。

    那些水蜈蚣遊動的速度不慢，隻差了十息左右，就遊到了附近，頭部露出水麵後，竟然緊跟著人群，紛紛爬到了岸上。

    山上一時密密麻麻的都是醜陋的水蜈蚣。

    蛟蛟見身後追了這麽多水蜈蚣，大怒，粗大的蟒尾對著水蜈蚣群一甩，頓時一片水蜈蚣被甩飛。

    酋長聽到動靜回頭，見蛟蛟在反抗，對葉羲喊道：“這東西咬到人，人的皮膚會麻，快讓蛟蛟回來！”

    果然，蛟蛟動作漸漸僵硬起來，甩尾巴的力道變弱，那些水蜈蚣見機紛紛爬到蛟蛟身上。

    蛟蛟嘶吼一聲，在地上滾動起來。

    龐大的身軀在地上碾來碾去，又碾死了好多水蜈蚣。

    葉羲見狀，趕緊喝道：“蛟蛟，快回來！”

    蛟蛟忍著身體的麻痹感，快速遊到葉羲身邊，葉羲伸手，把蛟蛟身上附著的，沒碾死的水蜈蚣一一拍走，然後跟上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