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周夢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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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小馬車晃晃悠悠的走著,龍凡和青年坐在車頭上,馬兒在跑著。



    “小林哥,你說你們隔壁家的小芳是你未婚妻,你們是怎麽在一起的?”



    小林子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我們是指腹為婚,早就訂好了,而且我也很喜歡她,這門情事還真感謝我爹呢。”



    龍凡看著他幸福的表情,問道:“那小芳姐姐很漂亮麽?”



    “不是我吹,那小芳啊!可是我們村裏的一枝花呢,方圓十裏就數我家小芳最漂亮,村裏好多人都覺得我走了狗屎運。”小林子驕傲的拍了拍自己胸口。



    忽然!馬兒好像受驚似得,打了個急刹,原地亂跳,帶動著馬車不斷的晃動。



    龍凡及時的被龍壽抱住,跳下了車。不過小林子就慘了,事情來得太突然,被摔了個狗吃屎。



    小林子起身,一手拉著韁繩,一邊用手撫摸著馬兒,過了好一會,馬駒才安靜下來。



    小林子有些害怕:“龍大人,這馬兒都有靈性,我看怕是前麵有危險啊,這可怎麽辦啊···”



    龍壽看了看驚魂未定的馬駒:“我過去看看,你們兩個在這裏等我。”



    凡兒拉著龍壽的手,興奮的說道:“我也要去。”



    龍壽眉頭微皺:“我已經聞到了血腥味,你不怕麽?”



    “我不怕,我要去,我要去看看。”



    “也罷,你總歸要麵對,我就帶你去看看”。



    龍壽抱起龍凡,抬腿向前邁出一步,瞬間龍凡眼前的景物以飛常快的速度朝自己奔來,快到他隻看到一條綠色的線。



    小林子看到這一幕,一抬腳的功夫,人不見了,呆了半天,等回過神來,喃喃道:“這趟穩了,來了個仙人,回去我一定要告訴小芳,今天我遇到仙人了。”



    龍壽抱著龍凡來到了一座村子,隻見村內屍橫遍野,血流成河,光火四溢。



    一個身著兵服,士兵模樣的人,一腳踹開一個木門,闖進了一個村民家。



    屋內一個老頭帶著一個小孩躲在牆角瑟瑟發抖,士兵看見二人,拖著自己的大刀,走了過去。



    老頭立即跪地求饒,士兵仿佛看不見似的,舉刀便向老頭砍去,老頭應聲倒地,頭顱還帶著驚恐的表情,就咕嚕嚕的滾到一旁,脖子上噴著鮮血,染紅了白色的紗窗。



    小孩看到自己爺爺滾動的頭顱,嚇得哇哇大哭,士兵可能聽的厭了,罵罵咧咧的又砍向小孩,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隻砍斷了小孩的手臂,小孩抱著自己斷臂的肩膀,痛苦到失聲,隻是把嘴巴長得大大,眼珠突出,幹嚎著。



    士兵吐了一口吐沫,根本沒有任何的遲疑,再舉刀,刀落,鮮血噴滿了房梁,又一個屍首分離。



    另一邊,一個士兵將一個婦人按在地下,士兵脫了褲子,在婦人身上有規律的運動著,嘴中發出陣陣淫笑。



    婦人雙手被綁在頭頂,繩頭的另一端綁在一個斷裂的石柱子上,婦人應該是被嚇傻了,麵無表情,眼神中帶著空洞和絕望,婦人眼角掛著淚痕,雙手手腕已經被緊綁的麻繩磨爛。



    若不是婦人抖動著攥緊的雙拳,還以為她已經離去了。



    士兵可能是想確定婦人死沒死,舉起自己帶著血的手掌,拍打了婦人臀部,婦人的拳頭攥得更緊了,手也抖得更厲害了。



    或許是婦人攥緊拳頭的雙手刺激了士兵,士兵更加用力拍打,笑聲更加肆無忌憚。



    婦人下身本來就流淌著鮮血,被士兵啪打,濺起血色的浪花。



    還有士兵在人堆中翻找著,沒事就對著已死去的村民的屍體砍上一刀,好像在判斷到底有沒有人在裝死。



    地上的村民被人隨意的擺放著,遠遠看去,根本找不到有那些村民還留有著完整的身軀,全是殘肢斷臂。



    村裏的地麵已經被染成了紅色,紅色的土地昭示著這地獄般的景象。



    居然還有士兵抓著一個女人的長發,長發之下隻有一個孤零零的頭顱,頭顱下的身軀已經不知所蹤。



    士兵抓著頭發的尾端,把頭顱在在空中揮舞著,轉著圈。一隻腳踩在一個無頭男屍胸口,興奮的叫喚著,好像在向同伴炫耀自己的戰果。



    龍凡看著眼前地獄般的景象,長大了嘴巴,表情吃驚看著這一切。



    久經沙場的龍壽也被這一幕驚呆了,愣在了原地。



    愣神的龍凡胃裏一陣翻騰,抱著龍壽,哇哇的吐了起來。



    龍凡的嘔吐把龍壽從驚訝中拉了回來,龍壽表情又驚訝轉為憤怒,他怒吼一聲,對著虛空一抓,所有士兵好像被無形的線牽引著一樣,飛到了龍壽麵前。



    士兵們頓時被嚇到了,努力的掙紮著,但身體被龍壽用靈力捆著,怎麽也掙不開。



    龍壽憤怒的質問一個軍官模樣的人:“你們這群禽獸,這群村民犯了什麽過錯,你們要如此殘忍的虐待他們。”



    軍官被龍壽的手段嚇懵逼了,臉上寫滿了驚慌,語無倫次的跪了下來:“大人,饒命啊!大人,我··我··我··我們不是有意的啊。這··這··發生這樣的事我也不想的啊!”



    龍壽對著軍官吼道:“不是有意的,那你是故意的,是麽?你們這群禽獸,連禽獸都不如,如此殘忍的行徑,連野獸也比你們強,你再不說實話,我就宰了你們這群混蛋”



    軍官急了,咚得的一聲,瘋狂的給龍壽磕著頭,帶著哭腔:“大人,饒命啊!大人,我上有老下有小,我就是個小小的伍長啊,您就饒過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龍壽更加憤怒了,手都開始止不住的顫抖,:“你上有老下有小,那這些村民呢,你上有老下有小,就是你殺這些村民的理由麽。好!好!好!你不說是吧”。



    龍壽運轉周身的靈力,龐大的靈力猶如山嶽一般,壓向軍官身後的一名士兵,原本在瑟瑟發抖的士兵,頓時雙眼瞪圓,好像要將眼球瞪出來一樣,身體不住的顫抖,口吐白沫,被龍壽用龐大的靈力活生生給壓碎心神,暴斃而亡,倒向了他身後的士兵。



    士兵們看著暴斃而亡的同伴,哆嗦得更厲害了,一個個磕頭求饒。



    龍壽用冰冷的眼神看著軍官,軍官瞬間渾身冷汗直流,頭不斷砸向地麵:“大人,饒命,我說,我說,我都說,我們是昆吾國陸抗將軍帳下的,最近我們長胡國作戰,正好最近閑了無事····就···就··就··”



    “就出來找點樂子是吧,那你們都去死吧··”龍壽憤怒的吼道。



    龍壽根本不聽士兵們苦苦哀求,釋放自己的靈力,轟向了那群士兵,士兵們接連倒地,暴斃而亡。



    龍壽回頭看著還在惡心幹嘔的龍凡,拍了拍龍凡的後背,一臉的關切:“凡兒,怎麽樣了,嚇著了?”



    龍凡臉色蒼白,輕拍自己的胃部,看了看暴斃的士兵:“七叔,這··嘔··這些人,怎麽這麽可怕。”



    龍壽搖了搖頭,歎氣道:“世道亂了,搞不好別的地方也在發生著同樣的事。所以啊!凡兒你要努力修煉,六界就是這樣,你或許沒有shā rén之心,但是總有好事之徒。”



    龍凡看著眼前猶如地獄的景象,又嘔吐了出來···



    看著嘔吐的龍凡,龍壽歎了一口氣,心中暗道:“血月天,六界亂!唉!福禍相依啊!可憐了這些普通的村民···”



    龍壽看著麵色蒼白的龍凡,說道:“可憐了這些村民,凡兒!去找一找,看看村子裏還有沒有活下來的村民。”



    龍凡強忍心頭的惡心,撫摸著自己的肚皮,跟著龍壽走進了血色的村莊。



    村莊內,大量的房屋還在被火焰炙烤著,村內飄著滾滾青煙和刺鼻的血腥味。



    龍壽見狀,再次釋放自己的靈力,將燃燒的火光震散,升起縷縷青煙。



    龍凡環顧四周,周圍全是冷冰冰的屍體,靜靜的趴在了地上,村裏彌漫著死亡的氣息。



    轉頭,龍凡看見了先前被一個士兵騎在身下的婦人,婦人解開了綁著自己的繩子,雙手在一摞草堆上扒拉著。



    “七叔,那裏,那個大娘還活著!”。



    龍壽望去,婦人扒拉著草堆,從裏麵拉出一個瑟瑟發抖小女孩,小女孩見到了婦人,頓時大哭了起來:“娘··娘··琴兒好怕···”。



    婦人原本麵無表情的臉終於露出了笑容,原先那空洞而又絕望的眼神仿佛看到希望一樣,又閃起一絲了光芒,不再那麽空洞、無助。



    婦女抱起小女孩,安慰道:“琴兒乖··琴兒不哭··壞蛋都死了···乖···不哭··。”



    小女孩睜開淚眼,看著村子裏的殘屍和焦木,哭的更大聲了。



    婦女輕撫小女孩的頭發,用慈愛的眼神看著小女孩的臉頰,抹去她的淚痕,輕聲的說道:“琴兒不哭,琴兒要堅強,壞蛋都被恩公打死了,琴兒和我去感謝恩公,好不好?。”



    小女孩抽泣著點頭,婦人拖著身體,牽著小女孩,慢慢的走向龍凡和龍壽。



    龍凡龍壽看著走近的母女二人,不知道該去說什麽來安慰他們,四目相對,卻啞口無言。



    婦人率先打破這暫時的寧靜,跪了下來:“謝謝恩公,為我們全村報了大仇,小女子無以為謝,就給恩公磕頭了”。



    龍壽連忙扶起婦人:“禮大了,不過舉手之勞罷了。”



    婦人堅持不起,堅決的跪著:“不知恩公名諱。”



    “老夫,姓龍,單名一個壽字”



    婦人跪地,看了看周遭的屍首,叩頭,問道:“小女子,鬥膽求恩公答應小女子一件事。”



    “說吧~~~”



    婦人雙手撐地,俯下身,語氣有些哀求:“求恩公收留我這可憐的孩子,讓這孩子做您的徒弟。”婦人聲音變得有些梗咽:“我一個婦道人家,村子被這群畜生給屠戮了,您就行行好··收留我這可憐的女兒··她還這麽小··不應該跟著我遭罪啊··”



    龍壽一聽,心知這女子性格剛烈,身子被辱,一心求死,勸慰道:“跟著我,少了他娘啊,不必如此啊~~~”



    “娘···琴兒不要離開你···琴兒要和娘一起··娘··琴兒不想走!··娘不要琴兒了?··”琴兒抱著婦人肩膀哭訴。



    婦人抬起自己的手掌,看著滿臉淚痕的琴兒,還是狠不下心扇下去,抱著琴兒哭了起來:“琴兒啊~~為娘的也舍不得你啊···可是為娘的··保護不了你啊,你要跟著恩公學本事,保護自己,以後要堅強,要努力的活下去,不要像我們這些村民一樣啊~~~”。



    聽著母女的哭訴,龍凡掉下眼淚,抓著龍壽的手,求情道:“七叔,你就收了她把,她太可憐了,以後凡兒少吃點,可以麽,把我的那份分給她,七叔~~~”



    龍壽看了看周圍被糟蹋得體無完膚的村莊,歎了一口氣,抬頭對著天空大聲道:“也罷,也罷,我就收了你這個小丫頭!”



    婦人心中十分欣喜,抱著琴兒,輕撫琴兒的秀發,忍著淚水,輕聲說道:“琴兒,你有希望了,琴兒要好好的活下去,來琴兒,快點給師傅磕頭。”



    婦人拉著琴兒,準備給龍壽磕頭,龍壽連忙扶起還未跪下的琴兒:“夫人,我是收她,不過,我隻是收她做學生,我會教他本事,做師傅我不適合,老夫隻是山野村夫,不會照顧小孩!”



    婦人還是給龍壽磕了一下頭:“無礙,恩公肯收他,肯教她本事,已經是天大的恩德了,婦人就在這裏代琴兒謝過恩公了。”



    婦人起身,看著自己的女兒,理了理小女孩頭上的雜早,輕輕的拍著琴兒頭:“琴兒以後要跟著老師好好學藝,努力又堅強的活下去,為娘的···就··就很欣慰了··”說著說著婦人又開始嗚咽了起來:“琴兒··以後要···照顧好自己··,要··聽你師傅··聽你師傅的話。”



    “娘~~琴兒想跟娘在一起···嗚嗚···~”琴兒抱著婦人哭著。



    婦人抱緊琴兒,抽泣的說著:“琴兒,為娘的··沒用··這輩子··沒什麽本事··落了這個下場··我的乖琴兒··一定要努力的學本事···不要步了娘的後塵。··以後跟著老師···天冷了···要記得穿衣服···餓了···記得要吃飯··睡覺···不要再踢被子··早晨要早起··不要賴床··”。



    龍凡看著婦人在琴兒耳邊碎碎的念著,心裏很是悲傷,想起了自己從未見過的父母,不知道父母是否在離開他時,是否也說了這麽多關懷的話語··。



    婦人拉著琴兒給龍壽跪下,輕拍琴兒後背:“琴兒,來,拜見老師。”



    琴兒抽泣著磕頭,道:“拜見老師”。



    “起來吧!”



    婦人看著琴兒拜了下去,龍壽也接受了這一拜,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



    抬起頭一臉感激的看著龍壽,龍壽看著婦人,這時,他才注意到,婦人生的很是標誌,錐子臉,臉頰上的肉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一個幹枯的翹嘴長在剛好的位置,小小的鼻頭高高聳立,一雙剛好大小的鳳眼坐落在潔白的額頭之下,鳳眼之上兩道新月一樣的眉毛,即使是披頭散發,看起來也不失她的美麗,但是那雙原本應該閃爍美麗色彩的眼神,現在卻如此的空洞,好似個美麗的空殼。



    “恩公,我女兒全名叫琴夢蝶,很好聽的名字,對吧,以後就有勞您照顧她了。”



    婦人說著,磕了三個響頭給龍壽,起身,滿臉不舍的看著自己抽泣的女兒,眼中的淚水在美麗的眼眶中打轉。



    突然,婦人一頭衝向了一旁的石柱,撞在上麵。



    龍凡被婦人的舉動嚇懵了,看著婦人頭上滲出的鮮血,啞口無言。



    龍壽看著婦人,搖了搖頭,歎著氣:“何必呢··”。



    琴夢蝶哭喊著跑向他的母親,抱著他的母親哭著叫著:“娘··娘··嗚··你怎麽了··嗚··不要琴兒了··娘··”。



    琴夢蝶無助的轉身,對著龍壽跪了下來,不斷的給龍壽磕著頭,口中連連哀求:“老師··嗚··老師··您救救我娘吧··嗚··求您了···”。



    龍凡拉著龍壽衣角,也哀求著。



    龍壽看了看地上的小人兒,又看了看還有口氣的婦人,搖了搖頭:“何必!你活著,還給這個孩子留了個希望,我知道一心求死,才叫我收你女兒為徒,我隻答應作他的老師就是怕啊,我希望你還能活著,至少,你要給這孩子留個念想。”



    婦人嘴角含著血,有氣無力:“我知道恩公是好人,答應了我的要求,就算隻是做老師,您也會幫我照顧好我的女兒,我女兒有了好的老師,以後不會跟我一樣無能,丟了清白之身。”婦人抬起自己顫抖的雙手,擦著琴夢蝶臉上的淚痕:“我就算活著,也隻是在給我女兒丟臉。我得把這個好消息帶給我男人,跟他說女兒找了一個恩公做老師,老師人很好,我們可以放心,就是苦了我的孩兒···”



    婦人撫摸著琴夢蝶臉頰,微笑的張開自己的嘴:“··琴兒··琴兒···”,婦人想說話,但是卻發不出聲音,隻能看著自己哭泣的孩兒,微笑著放下了自己沉重的手臂,帶著笑容,閉上了眼睛。



    琴夢蝶看著自己母親落下的手臂,哭聲嘎然而止,暈了過去,趴在了婦人的身上。



    龍凡過去抱起了秦夢蝶,問道:“七叔,琴兒他···”



    龍壽無奈搖搖頭,歎了口氣:“沒事!隻是暈過去了!讓她睡吧,一天之內變得一無所有,成年人都不一定能承受。難為這個小女娃了”。



    龍凡抱著琴夢蝶,看著地上躺著的婦人:“七叔,你為什麽不救這個漂亮的大娘呢?”



    龍壽搖頭,歎道:“凡兒,修煉不是萬能的,法決、靈決、醫道也有他的極限,一個一心求死的人你是救不活的,就算你救了她一次,她還會去死第二次,與其讓她為了死亡而痛苦的活著,還不如讓她帶著心安離去”。



    龍凡不解:“可是活著,總是好的啊!”



    “你經曆得太少,以後你會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