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做鬼雄,不做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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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場,張將軍領著自己的前軍還在與陸抗大軍廝殺。
由於馬朝和關宇的撤退,張將軍被陸抗左右大軍重重包圍,放眼望去,隻見重重人影,戰旗飄飄,至少六七萬人將他們圍堵在中間。
身在包圍圈中的張將軍左右看了看,原本兩萬五千人的前軍,現在隻剩下不過寥寥的幾百號人。
長槍槍頭已經斷裂,大刀的刀口也卷了刃,但這區區數百號人的眼中並沒有流露出害怕、恐懼的神色,用自己暴起青筋的手掌,死死的握住自己殘破的wǔ qì,帶著視死如歸的眼神,對準了包圍自己的敵人。
這時,陸抗緩緩的駕駛著自己的戰車來到包圍圈外,看著被重重包圍卻仍然不願放下wǔ qì的將士,眼神中閃出讚賞的神色,他對著包圍圈裏的將士吼道:“眾位好漢,你們都是鐵骨錚錚的男兒,為掩護大軍撤退而舍棄自己的性命,我陸某甚是佩服,為將者,誰不希望有你們這樣令人驕傲的士兵,你們的膽氣和勇猛令我陸某折服。”
陸抗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語氣,用悲傷的口吻道:“但現在,你們深陷敵陣,重重包圍下,已經無法離開,請你們想一想你們在家中的老人、孩子、和思戀你們的妻子,他們用苦苦期盼的眼神盼著你們歸去。幼小的孩童失去父愛?無助的老人淚送黑發?孤單的妻子承受重擔?你們於心何忍。為這些可憐的家人,放下自己手中的斷槍,舍棄那殘破的大刀,投降吧,我陸抗保證,決計不殺一人,放你們離去,回家團圓!”
聽著陸抗煽情的說辭,不少士兵眼中閃起了淚花,暴起的青筋也漸漸收回,長槍和大刀也開始微微發抖。
但是張將軍怒目睜圓,提起自己的長矛用力一杵,長矛發出“叮”的一聲清響,對著包圍自己的大軍吼道:“我老張是一名軍人,從老子當兵那天起,老子就知道軍人的天職就是保家衛國。今天,有人破壞老子的家,入侵老子的國,老子身為一名軍人,就應該拿起自己的長矛將他們給打回去。就算身死,老子也是光榮戰死在保家衛國的戰場上,老子的孩兒也能抬起頭顱,我的老母親也會為我驕傲,我媳婦也能挺直腰杆做人。老子寧做地獄的鬼雄,也不做天堂的叛徒。等到有一天老子的孫子長大了,我兒子會驕傲的告訴老子的孫子,他爺爺姓張名飛,字翼德,是個頂天立地英雄,鐵骨錚錚的好漢。”
說完,張飛抓起自己長矛,提起自己的步伐,暴起青筋的喉嚨怒吼著衝向包圍他的大軍。
一句“寧做地獄的鬼雄,也不做天堂的叛徒”縈繞在這一百多號人心頭,他們的眼淚漸漸收回,長槍也漸漸挺直,再次散發出軍人的血性。手上的青筋條條暴起,舉起殘破的大刀,伸直斷刃的長槍。
嘴中吼道:“寧做鬼雄,不做叛徒”!
“寧做鬼雄,不做叛徒”!
“寧做鬼雄,不做叛徒”!
·······
血性的怒吼直破雲霄,激蕩在tiān zàng平原。
士兵們咬緊自己的牙關,鼓起自己腮幫,毅然決然的跟著張飛發起了最後的衝鋒。
所有的士兵都跟瘋了似得,根本不顧人數的差距和敵人閃著寒光的長槍,舉起自己卷刃的大刀,用盡全身力氣,對著敵人的鎧甲砍去,崩碎的鐵片和飛舞的血花濺在他們臉上,染紅了他們的表情。
哪怕是被長槍貫穿身體,仍然邁著堅定的步伐,沿著長槍槍身向前猛衝,舉起自己的大刀,毫不猶豫砍向敵人的腦袋。
自己的大刀斷裂,就抓住貫穿自己肚子的長槍,狠狠的將它拔出身體,再次揮舞著衝向敵人。
就算被攔腰斬斷,撿起地上的wǔ qì,爬向離自己最近的敵人,捅出手裏的長槍。
哪怕是被敵人用長槍捅爛了後背,在生命的最後時刻也要死死的抱住身前的敵人,用自己尖銳的牙齒去撕碎敵人的脖子。
就算是被刺瞎雙眼,仍然舉著自己的大刀朝著周圍胡亂的揮砍,直到身死的那一刻才停下自己的手臂。
僅僅一百號人,將包圍著他們的六萬多人砍得人仰馬翻,每一個陸抗的士兵看著這一百多號人,猶如在看剛剛從地獄爬起的惡鬼,帶著嗜血獠牙在撕扯自己戰友的身軀,嚇得陸抗的士兵冷汗直流,雙腿打顫,紛紛後退,大軍頓時亂做一團。
張飛提著自己長矛來回衝殺在普通士兵中,躲避著陸抗的將領,使用翻江攪海不斷的揮砍,盡可能的斬殺敵軍,延緩他們的追擊。
雖然他是歸靈境高手,但也敵不過人多。
此時,張將軍身體上也掛滿了各種各樣的傷痕,身上的鎧甲也隻剩下幾塊布片掛在他的肩頭,露出的森森白骨上也蓋滿了他的鮮血。
張飛靈力耗盡,一個不慎,被兩個士兵用長戟勾住雙腿,士兵用力一拉,張飛軍直接被拉翻在地,腳踝後背再添傷痕,更是滲出大量鮮血。
同時,圍在他周身的士兵舉起自己的長戟,對著張飛砸去。
看著砸來的二十多杆長戟,張飛怒吼一聲,拿著自己的長矛揮舞了一圈,挑飛了所有砸來的長戟。
此時,張郃提著自己的銀槍趕到,縱身一刺,槍頭帶著火紅的顏色刺向地上的張飛,張飛一個“鯉魚打挺”,躲過這一擊。
剛起身就是一個踉蹌,從雙腳上傳來的巨痛讓張飛站立都有些困難,但張郃根本不給張飛任何機會,挑槍再刺,張飛這次不閃不避,任由長槍貫穿身體,槍頭帶著火焰貫穿了張飛的肚子,傳來陣陣的“嘶·嘶·嘶·”聲,張飛忍著肚子上的灼痛,提步猛進,一個“橫掃千軍”,掃向張郃的脖子,張郃下腰後仰,矛頭劃著他的前額飛過,張飛抬起自己的大腳對著張郃胸口猛踹一腳,張郃就像一個炮彈一樣飛了出去。
張郃飛出去時還帶著銀槍,銀槍被他帶離張飛的身體,在銀槍離開身體的瞬間,張飛疼痛難忍,伸手捂住自己被銀槍捅破的大洞。
與此同時,張飛身後的士兵舉著自己的長戟掃向張飛的後背,張飛因為腹部的疼痛,弓了一下身子,大量的長戟從他的頭頂掃過,但還是有兩個長戟紮進了他的後背,大力揮擊的長戟將張飛的身體向前抽飛,長戟拔出,留下兩個深深的血洞,血洞濺出鮮血,露出森白的肩胛骨。
這時,一身黑袍的呂孟也趕了過來,縱身一躍,舉起自己的長戟,劈向了張飛,張飛舉起自己的長矛橫檔,但後背的傷使他有些力不從心,直接被呂孟的長戟上內彎的彎刃砍破自己的左肩,同時雙臂的骨頭終於不堪重負,發出“哢”的聲音,當場骨折。
呂孟抬起自己左腳一個猛踢,踢向張飛的胸口,胸口受重擊的張飛噴出一口鮮血,身體也倒飛出去,飛出六七米才穩住身形。
張飛艱難的扶著自己長槍,蹣跚的站起,他的身上的傷口密密麻麻,鋪滿了全身,根本找不出幾塊完好的皮膚。肩頭的幾片鮮紅的布片在隨風飄揚,後背的泥土已經被血淋淋的傷口洗去,肚子上一個焦黑的大洞還掛著一截大腸,鮮紅的大腸還在流著鮮血。
張飛緩緩的抬起自己沉重的頭顱,渾濁的目光掃過周圍密密麻麻的大軍,自己僅剩的一百號兄弟也不見了蹤影,身前圍著一群舉著自己的長戟,卻在瑟瑟發抖士兵。
張飛張開大嘴哈哈大笑,仿佛在嘲笑這群連自己的wǔ qì都握不住的士兵,一陣寒風拂過,伴著夕陽,使那笑聲聽起來卻是那麽的孤獨和淒涼。
笑聲未散,飛來了兩支利箭,射向他的膝蓋,插著兩支箭矢的雙腿再也扶不起那龐大的身軀,雙腿顫抖,艱難的跪了下去。
張飛低頭看著自己不爭氣的雙腿,大腦發出站起來的命令,但是雙腿好似聾了一樣,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看著自己沒有任何反應的雙腿,張飛想抬手除掉雙腿上阻攔自己起身的箭羽,但手臂卻怎麽也提不起來。
身心疲憊的張飛那對眼皮也開始沉重起來,開始緩緩的落下···
臨了,張飛眼中出現一個大大的“張”字,黑色的“張”字繡在一張血色黃布之上,那是他的戰旗,他再次抬起沉重的眼皮,身體慢慢放低,忍著斷骨之痛,提起右臂,摸向自己戰旗,五指緩緩張開,輕輕抓住旗杆,慢慢抬起手掌,艱難旋轉著手腕···
一個寫著“張”字的戰旗慢慢升起,屹立在平原之上。
張將軍緩緩抬起自己笨重的頭顱,脖子處的青筋鼓起,用盡自己僅剩的力氣鏗鏘有力的吼道:“你爺爺我,姓張名飛,字翼德。”
念完自己名字,張飛滿意的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陸抗站在自己的戰車上,看著扶著自己戰旗的張飛,歎了一口氣,道:“得此一將勝過千軍萬馬。”
戰了,六月的初夏,原本應該是帶著絲絲熱氣,但tiān zàng平原卻吹起了寒風,寒風呼嘯而過,吹起了一個血紅的旗子,旗麵上一個黑色的“張”正在迎風飛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