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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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妙家裏算是小富之家,在越縣的街上有個兩進的宅子,前麵用來生意,買賣油鹽醬醋的雜貨,後頭就是一家人住的院子。
除此之外,離縣要走上一個多時辰的天馬鄉老家,蓋了青磚瓦房,派頭算是鄉裏數一數二。
尤妙她爹尤大福能掙下這份家業,說來跟尤妙她娘周氏還有些關係。
尤大福本來是個走街串戶做小本生意的貨郎,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某日路過西市的時候遇到了紮了草標的周氏;周氏本是大家小姐,因為家中犯了事,便被拉到西市發賣。
這樣的罪臣之女,尋常百姓哪裏敢買,通常到最後都是被花樓收了去。
尤大福對周氏一見鍾情,便把所有積蓄拿了出來,把人買回了家。
周氏體弱多病,以前又是大家小姐,尤大福不願意讓她跟著自己吃苦,便起早貪黑的做買賣,到了尤妙八歲的時候,終於掙下了一份家業,在越縣立住了腳。
席家的大宅就在天馬鄉裏,離尤妙的家不遠,遠遠眺見了林蔭中的青磚瓦房,尤妙眼睛忍不住泛了淚。
發覺自己再一次落在席慕手上她沒有落淚,此時她卻近鄉情怯了,算起來她已經好久沒有見過家人,想到如今看到的家人都會是在最好的時候,而不是像上輩子一樣,尤妙咬唇吸了吸鼻子。
這一世再也不能像上一世那般渾渾噩噩的過了。
尤妙沒有立刻回家,摸了摸微腫的唇,找了一個安靜地方待了一會,對著溪水檢查了自己的脖頸,看席慕有沒有留下什麽痕跡,打算等到麵色正常了再走。
至於言語上會不會露出馬腳,尤妙倒不擔心,因為出了席慕的事,就是過了十年,今日的一切也深深的印在她的腦海中。
尤家一家本是搬到了越縣,因為她哥哥尤錦準備鄉試,返回鄉裏安靜習書,她娘周氏身體不好,就帶著尤家小妹跟著回了鄉下靜養,順便照顧尤錦。
家人都在鄉裏,因為天馬鄉離越縣就一個多少時辰路程,要是坐馬車半個時辰就能到,尤妙就經常往返兩地。
今日本來是她給她爹送了東西,打算回鄉下,叫上了她弟弟尤立跟她一起走,因為尤立找了朋友溜了,她隻有一個人獨行。
其實她還挺慶幸,尤立沒有跟她一起。鄧暉是蓄謀已久,不然也不會算到了哪處無人,在她坐馬車之前把她迷暈送到了席家,尤立不過個十四歲的孩子,兩人要是在一起,尤立要是出了什麽事她更難辭其咎。
回想之前的一切,尤妙深吸了一口氣,掠了溪水拍了拍臉,往家的方向走去。
尤家的房子建在一個小坡上,外麵是籬笆小院,種了一排翠竹,中間種了顆兩人合抱大小的石榴樹。
因為怕吵著尤錦準備鄉試,家裏的小雞小鴨都賣了,院子裏隻能依稀聽到鳥叫蟲鳴;地上青石板掃的幹幹淨淨,微風拂過清香迎麵。
石榴樹下放了一張花藤小椅,尤妙伸出手碰了碰,真怕一切是夢,一碰就碎。
“都是我的錯,大姐讓我跟她一起回家,我貪玩不願意,沒想到我都到家了她還沒到。”屋裏透出少年清脆的聲音,“我還是出去找大姐吧,在家裏坐著我不安心。”
“娘,我跟立兒一起去。”介於少年和青年的和煦嗓音,是尤妙的大哥。
“我也去……”尤家小妹小聲跟著道。
“你那麽小去什麽去,別自個跑丟了,又勞我們跟大姐一起找你。”沒等周氏出聲,尤立便吐著舌頭駁回了尤家小妹的話。
話落音,尤妙就聽到了幾聲腳步,木門推開,走在前麵的尤立看著院裏的尤妙用力地眨了眨眼:“大姐你回來了啊!回家了怎麽不出聲也不進門……”
說著,尤立想明白了什麽,瞪著圓眼回頭往屋裏看:“好啊,你們合著夥來嚇我。”
看到鮮活的小弟,尤妙低頭抿了抿唇,若是她現在忍不住哭出來,娘親跟大哥一定會瞧出不對;重活一次的事情能瞞住,但她這一身的痕跡是藏不住的。
“誰讓你貪玩不願意陪我走,得讓你長個記性,知道到底是你姐姐重要還是那群狐朋狗友重要。”尤妙仰著頭,上翹的桃花眼彎起,忍著酸意甜甜地笑道。
“娘,大哥就算了,你怎麽也跟著騙我。”尤立見尤妙的樣子,跑去歪纏周氏,“太壞了太壞了,大姐不敢欺負大哥,舍不得欺負小妹,就天天欺負我。”
尤錦見妹妹已經回來,鬆了一口氣,清朗俊秀的五官舒展揚起了笑,一身青色衣衫站在門口,清雅筆直如同青鬆。
現在的大哥還沒有因為她斷腿,因為覺得不能保護她,坐在輪椅上握著她的手對她落淚。尤妙低了頭擋住了眼中再次湧上的淚意:“好了,抱怨夠了,就讓開路讓我進屋,走了半天出了一身汗。”
“妙兒,你這是走回來的?”周氏點了點小兒子的腦袋把他推開,拿了桌上的青花大耳壺倒了杯涼茶遞給尤妙,神色擔憂道,“可是路上遇到什麽人了,怎麽走回來的。”
尤妙眼眨也不眨地看著自己還未病逝的母親。
周氏頭上包了一方水綠色的絹帕,身上是領口繡蝶花青色對襟長衫,皮膚白皙的有幾分病態,嘴角時時都是翹起,氣質安詳嫻靜,聽著她溫柔的聲音便讓尤妙心情安定了下來。
尤立聽著話,才知道尤妙不是合著家人騙他,也瞪著一雙眼看著尤妙,雙手叉腰:“偷跑到哪裏玩去了!”
尤妙捧著涼茶抿了一口:“沒坐到馬車,我想著時辰還早就走回來了,在小溪邊上遇到了秀秀,就說了一會話才回。”
尤妙在回來的路上就回想了自個小時候玩的好幾個姑娘名字,叫秀秀的有兩三個,周氏不會特意細查,也好蒙混過去。
“那麽遠的路怎麽能走著回來。”見妹妹臉色微白,尤錦看了小弟一眼,顯然把錯處都怪在了他的身上。
尤立吸了吸鼻子,在這個家裏麵就屬尤妙的地位最高,他的地位最低。
“我先去換衣裳了。”尤妙臨走的時候忍不住抱了抱娘親,撒嬌道,“娘,你可得好好教訓尤立。”
“尤妙,我怎麽攤上你那麽個壞姐姐——”
尤立還沒說完就呲牙咧嘴地被尤錦提溜在了手上:“怎麽跟你姐姐說話。”
十四歲的小子在尤錦的手上跟個鵪鶉似的,癟著嘴看向周氏求救。
尤嫻捂著嘴偷偷笑了笑,跟在尤妙的身後,手抓住了大姐的手掌:“嫻兒陪大姐一起去換衣裳。”
尤妙笑著摸了摸尤嫻的頭,如今她的小妹妹才六歲,沒有所嫁非人,
“嫻姐兒是咱們家最乖的。”
尤立聽到了在後頭哼唧了兩聲。
出去中間的吃飯待客用的主屋,尤家一共有六間住屋。
東麵三間,一間是尤父與周氏住的,剩下兩間最邊上的是尤錦的書房,中間那間堆放雜物。西麵這邊,怕尤立打擾到尤錦讀書,兩人各住一間,尤妙跟尤嫻住一間。
兩個姑娘住的屋子不大,卻被周氏布置的十分雅致。
門口便掛了一層鬆花紋的布簾,屋子正中央供了一副白衣觀音大士像,下麵擺了香幾,上麵放著熏蚊的八角香爐;一側置了鏡台,再過去就是漆紅的木頭大櫃子。
姐妹倆一人一張床,中間隔了布簾,邊上放了擱東西的小墩。
尤妙仔細的看了一圈,才坐在了凳上,她以為過了那麽多年,她已經忘了曾經的閨房長什麽樣子,現在一看,一切熟悉的沒有任何的變化。
仿佛她腦海中的十年記憶是假象。
“姐,你怎麽了?”
見尤妙坐下發愣,嫻姐兒坐在了旁邊,幹淨的眼眸一動不動地看著尤妙。
尤妙伸手彈了彈她頭上的小鬏:“姐姐隻是太高興了。”
“高興什麽?”
“高興嫻姐兒越長越漂亮。”尤妙揉著嫻姐兒的臉,忍不住在她臉頰上親了親。
她要是有什麽過激的舉動一定會被看出不對,也隻有嫻姐兒還小不怕她會懷疑自己,她才敢放肆自己。
嫻姐兒羞得滿臉通紅,肉肉的手指頭擋住了臉,縫隙間水汪汪的大眼睛忽眨忽眨:“姐姐才漂亮呢,他們都說姐姐是鄉裏最好看的姑娘。”
“但是姐姐瞧嫻姐兒才是最漂亮的。”
兩姐妹玩鬧,尤妙想把嫻姐兒抱起來,腿閃一下,臉色不住白了白。
席慕那廝發起瘋來就跟不知疲倦的禽獸差不多,就是十年後她的身體都經不起他折騰,更何況是現在了。
雙腿之間像是被人劈開了一樣,再加上她離開的匆匆,席慕留下的東西她沒清理幹淨,路上流出的已經幹了,現在又湧了些出來。
“姐姐要換衣裳,嫻姐兒出去玩好不好。”尤妙揉了揉嫻姐兒的頭,“嫻姐兒是大姑娘了,姐姐可不想被你偷看了去。”
“嫻姐兒才不偷看。”嫻姐兒紅著小臉蛋,邁著小短腿跑出了屋子,回頭仔細的把門關好。
沒了人,痛感一下子就湧了上來,尤妙唇角一垮,扶著大腿站了起來。
身上的紅痕已經都發成青紫,看起來觸目驚心。
這些絕對不能被家人看到了,尤妙從桌下的小櫃翻出了一瓶外傷藥,一邊擦藥一邊想席慕什麽時候才能厭棄了她。
這一世她什麽都聽他的,就算短時間內他沒樂子一直找她,但等到他回了京城,大約就能把她拋下了。到那時候她就能徹底擺脫了席慕,過上跟上一世完全不一樣的日子。
至於懷孕什麽的,她卻是沒擔心過,上一世她跟了席慕十年都沒有孩子,他的後院也沒見哪個女人有過身孕。席慕估計就是個斷子絕孫的命格,注定沒孩子送終。
作者有話要說: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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