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做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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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葉蕭蕭, 美人倚著欄,一雙小腳縮在緋色的湘裙之中,蹙著眉門扉處遙望, 手裏擰著汗巾,白玉的臉兒沒一絲笑意,讓人望而生憐。
尹良誌剛到月中仙就看到這幕,嘴裏嘖嘖:“這是在望哪個情郎,水靈靈的眸子竟然都癡了。”
“還能是望誰!”芸娘見女兒的模樣,氣的輕拍了拍尹良誌, “都是尹爺你的錯,帶著席爺來撩撥了我家女兒, 這才寵了一夜, 就沒見著再來。”
芸娘歎著氣,本以為能傍上大腿,哪裏想到席慕倒是把人包了,可就在雲蓮的屋子裏停留了半個時辰不到就走了。
這接連幾日也沒有再來的意思,聽外頭的動靜反而是納了妾。
“沒有席爺不是還有我, 我去撫慰撫慰美人,保證讓美人忘了憂愁。”
尹良誌合了手上的扇子,一臉興味,芸娘連忙攔了攔:“尹爺這不是在跟奴家說笑, 就是席爺不來, 雲蓮也是被他包了, 哪能讓尹爺你親近。”
“媽媽怕還不知道, 你口中的席爺忙著納妾,早就把你女兒忘到了十萬八千裏,才說把人送給了我。”
本來在呆望遠方的雲蓮驀然回神,雙眸淚光閃閃地看向尹良誌,
“尹爺說的是真的?”嘴角顫動,像是不相信這個消息。
“我拿這事誆你們作甚,本來席爺對你有幾分喜愛,就是因為你的眼睛與那尤娘子有兩三分相似,如今正主都要進府了,誰還有空管你。”
說著,手搭上了雲蓮柔若無骨的肩膀,摟著她親了一口:“席爺那樣的金貴人你就不要想了,若是能把我伺候的好,梳攏了你也不是不行。”
席慕一擲千金,也沒有贖了雲蓮的身,隻是包了雲蓮一年,一年時間過了,她照樣還要如同尋常粉頭般接客。
雲蓮推阻著尹良誌,若是沒見過席慕那樣的人物,跟了尹良誌她也覺得是好事一樁,讓見過了席慕,她又是個心氣高的,又怎麽可能會甘心。
想著,便可憐地看著媽媽。
尹良誌見狀冷哼了聲:“這是瞧不起本少爺,媽媽你要是不相信,便派人去席家問問,是不是我誆了你們,膽大剛動席爺的女人。”
席慕芸娘惹不起,尹良誌她同樣惹不起,見他生了氣,芸娘連忙打圓場,狠狠瞪了雲蓮一眼。
“好好伺候尹爺,別辜負了尹爺的喜愛。”
聞言,雲蓮眼裏含著眼淚不敢落,隻能軟了身子,嬌怯怯地望著尹良誌,小聲說著討好的話。
雖然得了美人,尹良誌卻覺得不得味,沒與雲蓮說太多的話,便領著她進了屋子,把人壓在了床上。
“聽說當日席慕在你這兒待了半個時辰不到就走了,難不成你不止名字跟你媽媽相似,連身子也同她那般,上了年紀,鬆鬆垮垮。”尹良誌惡意地調笑,這身子指的是雲蓮的哪個部位不言而喻。
雲蓮雙眸含淚,受不了這屈辱,要推開尹良誌。
“尹少爺要是嫌棄奴家,就別碰奴家了。”
“送到嘴邊怎麽可能不嚐。”尹良誌扯開了褲腰帶,也沒說憐惜佳人,便直愣愣地闖了進去。
雲蓮連連痛呼,尹良誌覺得格外舒坦,本以為以為有多差,怎麽都是精心照顧出來的,比起他以前碰的那些女人已經算是翹楚。
不過越是這樣,尹良誌越忍不住惦念尤妙,盯著雲蓮那雙眼睛,忍不住就叫了尤妙的名字。
雲蓮愣住,瞪大了眼睛,怎麽都沒想到尹良誌竟然惦記席慕的妾侍,而且還看著她叫那個女人的名。
叫出了口,尹良誌便覺得整個人連著毛孔都舒展開來,騎著雲蓮換了幾個姿勢,嘴裏叫著都是尤妙。
推不走尹良誌,雲蓮隻能嚶嚶的哭,淚像是斷了線,哭的眼睛紅腫,她自來都是被捧著的,什麽時候受過這種委屈。
等著尹良誌消停了,就要去櫃子裏摸剪刀,打算死了幹脆。
尹良誌也不攔她,在床上躺著盯著她的背影看,雲蓮的滋味越是好,他就越想著尤妙,想的心被架在火上烤,隻有尤妙能解了他的火。
“若是不甘心,那就是問問席爺為什麽把你拋棄了,就去見見尤娘子,看看她是比你好在那裏。”
尹良誌翻身穿衣,像是隨口提醒了她一句。
雲蓮背影怔了怔,看了看剪子,又看看自己白若凝脂的手腕,狠心劃了上去。若是要跟著不懂憐惜人的尹良誌,她還不如忍了疼去席慕那兒搏一搏。
……
女兒急乎乎的去席家提前了日子,尤富氣的上火,但也隻能暗中生氣。
他看出女兒最近精神不怎麽好,根本不敢多說什麽,生怕逼著她,又讓她偷偷落淚。
隻有在晚上的時候才能跟自個娘子吐吐苦水。
“本以為妙兒是被逼無奈,但我現在看她就是愛那個席慕,好好的她怎麽去愛那麽一個人。”
原先周氏是那個怎麽說都不願意的人,但事情鬧到這個地步,她反而看開了。
“我見席慕也不是對妙兒無心,要不然也不會想辦法為咱們家解決事情,兒孫自有兒孫福,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你不高興也是讓妙兒難受。”
“話是如此……”尤富還是轉不過來,覺得席慕配不上女兒。
“比起這些,你怎麽就隨著妙兒胡鬧,沒名沒分的算是什麽,若是之後席慕走了不放人,難不成就讓咱們女兒沒名沒分的跟他一輩子,以後要是有了孩子怎麽辦。”
“妙兒說席慕娶妻納妾之後,一直都沒有子嗣,應該不會有孩子……”說到底尤富還是覺得女兒跟席慕是權宜之計,沒考慮到那麽以後。
見媳婦皺著眉一臉不同意,才呐呐道:“等到明日我再去席家,在定的字據上讓他再添上幾條。”
“生不出來自然是一件好事,就怕以後有變故,你也不跟我多商量就去席家!”
“我不是怕你氣病了。”尤富對上媳婦就成了病貓。
周氏嗔了他一眼:“女兒的事我怎麽可能借病躲懶。我再跟你合計合計,不能讓女兒吃了虧。”
周氏以前是官家小姐,對官宦之家的事門清,當即就跟尤富又理出了許多條條框框。
什麽孩子不用抱給正室教養,正室不能打罵責罰……全部理出來,周氏才舒了一口氣,有了這些約束,自己的女兒就是但妾也不比正室委屈。
“趁著他正在情濃就讓他簽了吧,還要蓋上他的私章,他們這些世家公子別的不行,對諾言算是信守,他要是做不到咱們就把女兒領回家。”
“還有席慕有句話說的對,娘家是依靠,那些東西你就別想退回給席家了,咱們什麽都沒有,不就是讓別人看輕妙兒!”
見媳婦說的頭頭是道,尤富不敢反駁,連連點頭。
夫妻倆在謀劃女兒的未來,而尤妙在屋子裏正看著大紅的嫁袍,臉上複雜說不出是什麽情緒。
鳳冠霞帔在燭火中閃著瑩瑩的光,這套衣裳是今日席家的下人送過來的。她本來還以為又是什麽禮物,打開紅木雕花大箱籠,第一眼便看到了層層疊疊翠鳥羽毛鑲嵌,珍珠為簾的鳳冠。
金燦燦的鳳冠下頭是大紅嫁衣,金線繡紋的正紅色喜衣也用了不少的珍珠點綴,連喜鞋與蓋頭也準備了。
玉珠、鈿瓔,樣樣都在燈火中閃著光。
席慕還真是個隨性不過的人,不過是納沒名沒分的小,竟然還準備了這些東西。
上一世可沒有這些,難不成這世她足夠乖巧,讓他如了意,他才搞出了那麽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她又不是能做八抬大轎,拜祖宗牌位的正妻,這正紅的顏色,看著便刺眼。
把東西扔回箱籠,尤妙捂著眼躺倒在了床上,她現在最苦的就是,明知道席慕是個瘋子,還得陪他做戲。
……
再不願意,席家的轎子到了日子,還是停到了尤家的門口。
在轎子上席慕總算收斂了不少,雖然轎子的規格依然不小,但卻不是與嫁衣配套的正紅色八抬大轎,也沒有找了嗩呐班子,敲鑼打鼓的恨不得讓尤妙鑽入地裏。
到了這天,尤立就是再不高興,也忍著脾氣提出要背尤妙。
“我還是不喜歡那席慕,但你受了委屈記得回家。”
拜別父母,尤妙眼淚就沒停過,聽到了尤立的話眼淚又奪眶而出:“我知道,立兒最疼我了。”
“才沒有。”
嘴裏否認,尤立卻抓著尤妙的腿不想把她送到轎子中,尤富催了才戀戀不舍的把尤妙放下。
見尤家的事那麽多,席家的下人都是老老實實的,一句話不敢多說。今日來的除了管事,還有席慕的貼身長隨柏福,兩人一直不停的在安慰的尤家人,親家老爺親家夫人的叫個不停。
周氏擦著眼淚,拿了個紅包給了兩人:“我女兒性子不好,你們能提醒便提醒幾句,我們家定然感激不盡。”
“不敢不敢,親家夫人太客氣了,小的一定努力伺候好夫人。”聽了席慕的意思,柏福這夫人叫的無比順口。
上了轎子,尤妙怕自己見了父母忍不住眼淚,就沒有掀簾子再看,而尤富周氏怕後悔也不敢耽擱,席家的下人就那麽匆匆的抬著轎子,往席府走了。
……
……
“你是什麽人,一直跟著我們家的轎子作甚!”柏福早就注意到了後方蒙著麵的白衣女人,從尤家巷口出來她就一直跟著,現在都已經出了越縣她還是跟著,加上那一身衣裳,要是膽小的還以為沾上了什麽髒東西。
“我……”女人咬著唇,心虛地推了半步,嬌嬌軟軟地道,“我隻是順路。”
“你這路也太順了!都從胡同口順到了這裏,等會我們進了府你是不是也要跟著進門!”
柏福跟著席慕的日子長了,根本不吃女人撒嬌那一套,聞言嗤了一聲,手掌擺動像是趕蒼蠅一樣讓她快走。
“怎麽回事?”
轎內一路無聲的尤妙突然開口,柏福連忙靠近了轎窗,隔著錦緞簾帳,弓著腰道:“夫人不必擔心,就是一個瘋婆子跟上我們了而已,小的這就把人轟走。”
見那小廝對待尤妙跟對待她相差那麽大,雲蓮忍不住眼眶含淚,這刻是十分想知道尤妙到底長了個神仙樣貌,又跟她相像在哪兒,能把席慕迷得讓小廝叫她夫人。
“我真的與你們是順路!”
尤妙越聽這聲音越熟悉,皺著眉掀開了蓋頭,撩開了窗簾去打量外頭的女人。
“別趕她,讓她過來。”見柏福趕人,尤妙攔了一句,碰撞中雲蓮戴著的麵巾掉落,見到曾經的熟人,尤妙怔了怔,雲蓮的名字差點脫口而出。
“你是?”
有了尤妙開口,雲蓮順利無阻地到了她的轎前,故意露出了她包著白布的手腕,麵上含淚淒苦地看著尤妙,開始了她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