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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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尤妙起了一個大早, 出門去店鋪清點料子。
江南離越縣不遠, 尤立去了就先挑了一批材料雇了船運回來, 先頂個急, 他們現在銀子緊張, 總不能讓雇回來的繡娘都沒事做。
尤妙收了貨,想了想就去了酒樓一趟, 她給的建議尤富他們采納了不少,她去的時候李大虎正在親自清點碗筷,見尤妙過來, 笑著朝她招了招手。
“妙姐兒快來看看,這是按照你畫的花樣燒的碗碟,圖樣畫在紙上的時候還不覺得多獨特, 這弄出來倒是貴氣十足。”
瓷碗上的花紋看著像是雲,像是葉, 其中有牡丹、菊花又有蓮花。加上燒碗的時候溶了一些貝殼碎粉, 花紋閃閃發光。
與尤妙說了幾句, 李大虎看了看時辰,不禁道:“今天怎麽那麽早就出門了, 鋪子的事情不用操心,我吩咐人去看著就行了,你光往外頭跑, 就怕席家的人不高興。”
“大伯不用擔心, 爺不在意這個。”尤妙不在意地道。
按著昨晚席慕摔門而出的反應, 估計最近她越不在他周圍出現他越高興。
席慕睡到了日上三竿才悠悠醒過來,身邊沒有軟香玉,下意識張口就是尤妙。
“夫人出門了。”
今天在跟前伺候的是柏福,見說完席慕瞪向他,心中叫苦,本以為主子在生氣他才簡略的說,沒想到又做錯了。
立刻毫不猶豫地補充道:“昨晚夫人房裏的燭火亮了一夜沒熄,今天天亮沒多久就出門去了外頭,說是布料到了,去鋪子裏收貨。”
“一夜沒睡?”席慕擰了擰眉,“忘了熄燭火你也能說出一朵花來讓爺誤會。”
話雖然那麽說,但席慕皺著的眉頭卻沒鬆,該是聽進了耳朵裏。
“小的錯了,小的妄自揣摩,還請爺不要怪罪。”
席慕踹了他一腳:“爺是讓你以後別叫她夫人,她睡不睡覺跟爺有什麽關係,難不成還能是爺害的。”
曉得尤妙現在做的一切很有可能都是苦肉計,席慕忍住了繼續探究,怕太過關心尤妙又給她形成他非她不可的錯覺。
夫人這個稱呼怕就是給她錯覺的第一步,趁早改了也好讓她認清現實。
得了席慕的話,柏福又去傳話,讓院子中的人把稱呼改了。
嗓子叫的沙啞的春兒斜眼看向柏福:“爺這樣折騰就不累,改來改去,昨夜還讓我叫了一夜,不喜歡尤姨娘就不能直接的罰尤姨娘,做這些虛的假的能有什麽用。”
“爺要是真不喜歡尤姨娘怎麽會是這番反應,主子們的情趣你個丫頭懂個什麽,你少管這些,有機會伺候了爺還這一肚子牢騷,小心讓爺知道了,你以後進不了爺的房。”柏福警告地道。
春兒滿肚子的委屈,什麽伺候了爺,她昨晚連爺們的手都沒摸到,啞了嗓子都沒得席慕一聲憐惜,但曉得要是讓別人知道她昨晚跟席慕什麽都沒做,席慕定饒不了她,咬牙都忍著了。
“尤姨娘還真是讓人心疼。”
後頭臨著柏福要走的時候,春兒陰陽怪氣地說了聲。
可不是讓人心疼,遇上席慕那麽一個脾氣古怪的霸王,被牢牢的霸占就算了,席慕還總會想出些餿主意禍害人。
下來的一段時間,席慕與尤妙就像是住在同一個地方的陌生人。
明明住的相近,但在尤妙的刻意躲避下,兩人也隻是匆匆在院中見過幾麵。
而這幾次席慕見到尤妙的狀態都不怎麽好,風塵仆仆,身上也沒帶什麽首飾,皙白的臉色沒多少血色,一副勞累過度,這些日子都沒睡好的模樣。
見她的模樣,席慕先是讓柏福打探鋪子的事,聽說鋪子有李大虎幫忙照看,她每次出去隻是教教繡娘,並沒什麽事情。
既然不是鋪子,那她的黯淡自然就是因為他的冷落了,雖然很可能是逼他退步的苦肉計,但席慕也忍不住心軟了片刻。
畢竟是自個的女人,年紀還小不懂事他慢慢教就是。
但兩人一對視,尤妙眼睛裏的那團小火團,不說話他都知道她在想什麽。
如果他此刻退步了,這次可能趕走一兩個丫頭,兩人就能和好如初,但尤妙要的不止這些,胃口隻會越來越大,他縱了她這會,她測出了他的底線,下次估計就是尋死覓活,讓他把府裏的女人都趕走了。
如此這般席慕也憋著早出晚歸,兩人成日都不著家,這行為讓席家的人都覺得雲裏霧裏,不知道他們到底是搞什麽鬼。
席慕是憋著不心軟,而尤妙是憋著不喜形於色。
尤立已經在江南找到了合作的材料供應,而且了解了江南的市場,尤立越看好他們這家鋪子的前景,整個人鬥誌昂揚,尤妙被他影響,整個人也被帶動的整個人撲在了鋪子上。
若是她跟席慕還好,她這般早出晚歸一定會被席慕不許,但現在席慕不知道是怎麽想的,根本不管她,所以尤妙雖然勞累,心卻是前所未有的活力,最多是回府要裝作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樣有些累人。
現在的她實在是太開心了,不止是因為鋪子,還有她終於明白了如何能讓席慕拋下她,這種打從心底的開心,還是尤錦中了解元之後的頭一遭。
……
兩人鬧得歡騰,但墨娥一眾,聽說了席慕和尤妙冷戰的原因,都有些不安。
為了逼席慕不能把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尤妙無意中跟身邊的下人,說了她跟席慕吵架的原因。
那麽一個大秘密,不到一天就把席宅傳透了,若不是席慕及時發現,吩咐下了禁口,又有綠翹的事在前,怕是還能把越縣給傳遍。
“姐姐,你說咱們該怎麽辦?”墨娥一臉難色,聽說綠翹因為銀子花光,直接去了院子裏做了迎來送往的姑娘,她心裏還快意來著,沒想到她有朝一日也可能會被趕出席宅。
銀姨娘還在養病,扶著頭在榻上躺著:“尤姨娘這一次太狠了,離了爺咱們還能去哪。”
鬧鬧脾氣就算了,她怎麽都沒想到尤妙竟然敢開口,讓席慕把後宅的女人全都趕走。
若是以前的席慕,她聽說尤妙敢開這樣的口,隻會當笑話聽,但銀姨娘乍聽到這消息,就是清楚知道自個是上了籍的妾,也忍不住心慌。
席慕在尤妙的身上破了太多沒破過的例,誰知道他這次是不是還會哄尤妙,失去了理智什麽都做的出來。
“姐姐你還好,爺怎麽都不可能把姐姐趕走,但是我話除了爺便是無枝可依了,讓我走跟讓我死有什麽區別。”墨娥來之前就哭過一場,如今又拿起了帕子拭淚,“說不準離開了爺還不如死了,想到這些我都想長跪在尤姨娘的門前,求求她給我一條生路。”
“妹妹……”銀姨娘深深歎了一口氣,黛眉緊蹙,“若是你信得過姐姐,姐姐這兒有個主意。”
銀姨娘蒼白的唇靠近了墨娥的耳畔,小聲說了一番,說完見她眼神猶豫,又補充道:“就算咱們不承認也沒用,在爺的心裏尤姨娘的地位跟咱們是不一樣的,我從未見過爺那麽寵一個人。”
“爺現在跟尤姨娘冷戰,不過是因為可憐咱們,所以才沒有依了尤姨娘,但那麽放著不管,就怕爺就記得冷戰的尤姨娘,忘了可憐的我們。”
銀姨娘握住了墨娥的手,拭去她眼角的淚痕:“咱們得讓爺想起我們。”
聞言,墨娥沒再猶豫,點了點頭。
她們住的就沒有尤妙離席慕近,席慕天天看到尤妙,沒有看到她們,自然就會漸漸忘記她們。
“我聽姐姐的,怎麽也不可能比現在再差了。”
墨娥說完,沒再西廂房停留太久,在屋裏哭了一會,等著聽到席慕歸了府,就擦幹了眼淚,頂著紅腫的眼睛求見。
“不……算了,讓她進來。”
墨娥過來為了什麽席慕還能不明白,本來不想見,但想了想他也該安安後院這些女人的心。
墨娥進門便跪下了:“爺,為了讓尤姨娘開懷,奴婢願意離開爺……”
說著,便忍不住泣不成聲。
席慕見她哭的絕望,微微一怔:“什麽亂七八糟,好端端的說什麽離開。”
“爺別瞞著奴婢了,奴婢都知道了,如今尤姨娘跟爺置氣都是因為奴婢們……比起被爺趕走,奴婢寧願自個請離,好讓自個沒那麽丟醜……”
墨娥梨花帶雨,抬頭癡癡看著席慕:“爺……一定要跟尤姨娘好好的。”
席慕眉頭蹙起:“都在旁邊愣著當木頭做什麽,還不快點把姑娘扶起來。”
“爺放心,離開爺之後,奴婢不會想不開,也不會給爺抹黑,隻求爺偶爾能想起奴婢一會就足夠了。”說是不會想不開,但這話說的跟後話又有什麽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