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序幕
字數:7634 加入書籤
秦玉這次能幫她, 卻不代表以後都能一直幫她。
有些問題必須由她自己解決。
秦玉扭頭看向搭著蓋頭的尤妙, 還以為她要示弱, 忍下這口氣, 就聽到她軟糯的嗓音有力道:“不知道幾位有什麽疑惑需要我來解釋, 在我為幾位解惑前, 不如還請你們告訴我, 我夫君的名聲如何?”
一個人說話的氣勢能為她說話的內容添彩。
尤妙聲音不大, 但在靜謐的屋中格外的響耳。
“三少爺的名聲自然是……”其中一位女眷反應過來, 捂著嘴笑的一臉怪異。
“自然是什麽?還請這位夫人說清楚,遮遮掩掩我無法猜出來, 夫人認為我夫君的名聲如何。”尤妙聽著聲, 頭轉向說話的那人。
隔著喜布,那人覺得尤妙就像是牢牢盯著她似的,笑聲戛然而止。
都聽說席家三少夫人出身不好,性子一等一的好欺負,就是席家幾個少夫人也沒想到,尤妙硬起來會是這樣。
所以前些天隻是她裝瘋賣傻了?席大少夫人跟席二少夫人對視了一眼,看來今天是徹底看不成什麽好戲了。
場麵一下子冷了下來, 這些夫人們也沒一個人打圓場的意思,紛紛安靜等著下一步的發展。
尤妙可不是那種怕今天是她婚事, 尷尬起薄待了別人, 自己就忍氣吞聲的小媳婦。反正她還有一張喜帕遮臉, 完全就像是個沒事人坐著。
過了一會, 席大少夫人可算還記得自己是嫂子, 出來說了兩句打圓場。
“三弟媳跟三弟有緣分,才會過早認識,你們就甭好奇他們小夫妻的事了。”
笑笑打岔之後,幾個人都沒在喜房裏多留,席大少夫人她們出去待客,屋裏倒是隻剩了秦玉。
“我瞧你兩個嫂子也不是什麽好相與的,你以後可得注意注意她們。”秦玉坐在了旁邊的圓凳上,陪著尤妙說話。
尤妙不想壞秦玉的心情,笑笑道:“妯娌之間要是一團和氣才奇怪了,郡主這份心意我知曉了,我會看著辦的 。我性子沒那麽容易受欺負。”
“席三是真的變好了。”秦玉感歎了一句,立刻收了聲。“尤大哥今天也過來了,也不曉得他能不能應對這場合。”
讀書人嘛,跟學子們交流詞文還行,這種場合更多是應酬,尤錦現在還隻是舉人功名,秦玉擔心他被薄瞧了。
尤妙是席三少夫人可以輕易的把那些大小眼的人懟回去,就不知道尤錦會不會吃虧。
聽到秦玉的擔心,尤妙輕笑了聲:“要不然讓人去看看我哥哥在做什麽,若是他不適應,就讓他過來好了。”
“這……”秦玉臉微紅了下,想到尤妙蓋著蓋頭看不到,又膽大起來,“這好像也可以。”
尤妙忍著笑意,她也擔心尤錦被欺負了,就讓念夏去打聽尤錦現在的做什麽。
這一去打聽,念夏便是憂心忡忡地回來:“大舅爺此時正在跟白大人敘話。”
聽到尤錦跟白子越說話,秦玉的反應比尤妙的還大,騰地就站了起來。
“郡主這是怎麽了?”
“沒什麽事?隻是覺得白子越跟尤大哥性格相差太多,應該說不到一塊去。”秦玉牽強地笑了笑。
白家有意跟王府結親的事,外頭的人可能不清楚,但她這個當事人卻是感覺得到的,她跟白子越見過幾次麵,她能感覺到他想與她結親的意願,但是她卻不怎麽感興趣。
“郡主與白大人認識嗎?”尤妙裝作無意地提道。
秦玉下意識搖頭,想到尤妙看不到才道:“京城就那麽大,見是見過幾麵,但沒什麽交情。那人性格奇怪,說是孤傲有文人風骨,對權勢卻沒有他表現的那麽不在意。”
父輩們可能會喜歡這種能用冠冕堂皇借口遮掩自己野心的後輩,但她們這些世家女,陰晦的事物見多了,覺得好不好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聽出秦玉語氣中的不喜,尤妙心裏鬆了口氣。
“我讓念夏叫我哥哥過來罷。”
秦玉讚成。
但尤錦最終還是沒有過來,因為端親王不知道怎麽發現了角落裏敘話的尤錦跟白子越,對他們討論的話題十分感興趣,又他們交談了起來。
此舉動不止讓在場的小輩看起來眼熱,連他們的父輩都讚了尤錦的好運。
這其中丁點不羨慕,還急著離場的隻有席慕了。
等到了該入洞房的時候,席慕的步伐簡直能生風。
席家幾位少奶奶這些日子見慣了席慕對尤妙的在意,看著就歪了歪嘴,而其他女眷見了紛紛讚歎尤妙好運氣。
用金杆挑了蓋頭,席慕見著女人那張微低含羞帶怯的臉,心中落下了一塊大石。
到了這步,人總算落入了他的囊中,等到百年之後他們沒了命,也是光明正大的同葬入一穴。
察覺到席慕挑開了喜帕就沒了後一步,尤妙等的有些久,便抬起了頭。
纖長的睫毛撒了金粉,一雙水汪汪的眸子就像是閃閃發光的星河。兩人雙眸一對,席慕腦海突然嘭的一聲,仿佛一個擱置了許久的炮仗,終於炸開。
一時間他似乎又回到了夢中的那個世界,求而不得的自己,被自己束縛折磨毫無生存意誌的尤妙,還有無了聲息的她,和抱著她冰冷身體上下起伏的他。
他沒有暖熱她,反而身上被她傳遞了徹骨的冷。
最後的最後隻剩下了麵前鮮活的,對著他巧笑倩兮的席三少夫人。
不顧旁邊還有喜婆下人,席慕彎下了腰,漆黑的眸子藏著炎熱的溫度,唇瓣印在了尤妙的唇上。
措不及防的被吻了下,尤妙怔愣看著席慕:“席慕?”
“夫人。”席慕取了合巹酒,眉梢微抬,遞到了尤妙麵前。
看著玉杯中蕩著微波的酒水,尤妙接過,與席慕手臂交錯,飲下了那杯酒。
酒澀而苦。
巹中苦酒,從今往後夫妻二人同甘共苦,患難於共。如巹般,夫妻二人合二為一,密不可分。琴瑟和鳴,和睦永遠。
生而同衾死亦同穴,她尤妙至此,不管還有沒有其他心思,這一世徹底緊緊的跟席慕連在了一起。
尤妙看著席慕的眸子,回想上一世已像是雲煙。
……
上一世的事情像雲煙,卻不代表剛剛發生過的事情能算了。
待屋裏的人走光,急不可耐脫衣裳的席慕就被尤妙推到了一邊:“沒想到席爺的知交紅顏遍天下,連娶妻都有佳人在路道兩旁遙遙相送。”
尤妙在喜房裏對別的女人說的話,在席慕還沒踏入喜房之前就完整的傳到了他的耳朵裏。
他還想他媳婦發起脾氣來,架勢十足。
沒想到她這脾氣就衝著他發了起來。
“那是誤會,你夫君我是被陷害的。”
尤妙挑眉:“你紅顏遍天下是誤會?爺就不要謙虛了,誰不曉得你的諢號,坐懷公子。”
有句話是柳下惠坐懷不亂,而席慕分明是個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的,他的那些朋友為了調侃他,便給他起了個“坐懷公子”名頭。
人家是坐懷不亂,他是坐在他懷裏就跑不脫。
席慕臉色難看不知道這多久以前的荒唐事,竟然傳到了尤妙的耳朵裏。
……
……
早就知道自己嫁的是個什麽人,但尤妙這些天壓抑的情緒,還是發泄了出來。
今天這事她又不傻自然知道是別人故意整他,讓他的婚禮不好看,但這也不妨礙她發脾氣。要是她現在不發脾氣,席慕還以為她是剛重生時,為了逃脫他,百依百順的性子。
如今喜歡她的是他,離不開她的是他。
他一個弱勢的地位,她要是跟他客氣可不就對他太好了。
該洞房的好時辰被媳婦冷眼,找麻煩不準上床,席慕也算是頭一個了。
“當初是因為我沒先遇到夫人,若是知道老天爺給我安排了妙妙,其他女人我瞧都不會多瞧一眼。”
席慕的甜言蜜語沒什麽作用,尤妙依然是淡淡的模樣。
“妙妙隻知我沒遇到你之前的荒唐,卻不知道我遇到你之後便守身如玉,隻差去廟裏麵用淨水把身子洗個百八邊,把身心都感情完整的給妙妙。”
說著,席慕隻差把自己的衣領打開,讓尤妙看他白白嫩嫩的肩頭,最好能快點“享用”他。
這話倒是激起了尤妙的一絲情緒,尤妙挑著眉嘲諷地看他:“我可還記得爺寵幸春兒的威武,爺現在說什麽‘守身如玉’,是沒話說了所以說出來讓我發笑的。”
其實也算是巧合,得到了尤妙之後,席慕真沒碰過什麽人。
按著他的邏輯口舌自然不算是碰,而雲蓮的那次,他也不算是真刀實槍。
聽到尤妙說春兒,席慕眉眼帶笑,等到尤妙看過來,表情便委屈起來:“那日跟妙妙吵了架,爺不過是想氣妙妙,就是春兒幹嚎,爺連她手都沒碰。”
尤妙怔了怔,似乎沒想到席慕會做那麽幼稚的事。
“爺不會這種事騙妙妙,以前是爺管不住褲腰帶,但以後也保證就隻會有妙妙一個。”席慕抬起了三根指頭,對天發誓,“不管是心還是身,我席慕都是屬於尤妙。”
“一輩子那麽長……”連尤妙都無法確定自己什麽想法,在時間的流逝下還會保持最初,席慕發誓倒是發的爽快。
“對我來說,要是有你,一輩子太短。”席慕趁著尤妙愣怔的時刻,一個餓虎撲食便撲上了床。
做喜衣的裁縫知情識趣,衣裳最外頭的袍子用的是結實的料子,裏麵的料子便是一撕就碎。
在席慕的手下衣裳迅速化成了一片片的破布,尤妙驚呼了幾聲,完全沒想到剛剛自己竟然會因為眼前這個急色的人而呆愣。
冰肌玉骨在大紅的衣裳中若隱若現,若是要形容尤妙的話,她大約就是讓人上癮的五食散,這身軟肉不會讓他膩味,隻會讓他的癮越來越重。
越來越對她丟不開手。
含住了吹彈可破的圓潤肩頭,仿佛裏麵有什麽蜜糖可喝,兩個輪流愛護了一遍,席慕抬著發亮的眼睛:“妙妙,給爺生個孩子吧?”
他的話聯想到他的動作,尤妙本就緋紅的臉蛋此時紅的就像是快要滴血。
生孩子就是為了讓他能喝到什麽東西不成!
沒給尤妙反駁了機會,席慕猛地抱住她,頭埋在尤妙的耳後,一直念著生孩子的事。
來回摸著尤妙的小腹,等著發酵裏麵能冒出個孩子來。
尤妙被折騰的全身無力,也沒力氣再反抗他,既然成了親生孩子是理所當然的事,隻是不知道上一世折騰那麽久,這世大夫說他們沒事,卻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子女緣分。
……
新婚第二天少不得敬茶認人,尤妙起了個大早,在席慕還在呼呼大睡的時候,便開始準備敬茶的衣裳,還有裝扮。
因為是新婚,衣裳上自然是選大紅色為主。
尤妙再挑了一副點翠飛鳥展翅的頭麵,讓念夏給她盤個朝雲近香髻。
等到她一身換好,席慕也睜開了眼,趴在床榻上,眯著眼瞧她。
見尤妙回望過來,連稱了幾句好,大紅色才是最適合尤妙的顏色,他夢中的那個男人始終都沒明白,一味的隻想要禁錮,怪不得尤妙那麽討厭他。
他媳婦討厭其他男人是對的,隻要喜歡他就夠了,席慕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起來。
換了衣裳跟尤妙一同去榮和堂。
伯府的人齊聚一堂,唯獨缺了伯爺席金盛,聽說是連夜去別院休養生息去了。
這擺明了不重視尤妙這個新媳婦,其他人都想瞧尤妙的笑話,隻見她笑顏如花,絲毫不覺場麵上少了一人。
而因為席金盛腦子不對頭,老伯爺給的孫媳禮不輕,李氏也代席金盛給了尤妙兩份禮。
見她那麽受老伯爺和李氏的重視,其他人自然隻能客客氣氣,不敢小瞧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