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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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山巨石對麵的林子裏,一株枯樹的樹根處糊了苔蘚濕泥,削掉後現出一片毒液腐蝕過的焦枯痕跡。水印廣告測試   水印廣告測試

    閆肅解釋:“看這枯死程度,應當是這兩日被噴的。我問了丹堂弟子,這是五色蛇蛇毒與藏零花混合後的產物。今年初,煉器堂曾研製了一批淬毒wǔ qì,有種袖箭就是淬了這種毒。後來,因為五色蛇難尋,第二批就換了毒物。”

    陸尋眼前一亮,忙問:“那這批袖箭去了哪裏?”

    閆肅神色複雜:“大部分都分發下去用掉了。可能留著的,恐怕隻有……”

    “方盛?”祁悠脫口而出,而後死死捂住了嘴,臉上明白寫著“我什麽也沒說”。

    方長老本就是煉器堂的長老,方盛要留下某件東西真的太容易了。

    陸尋仔細搜尋了下,樹下明顯帶著打鬥過的痕跡,還有半枚chéng rén腳印殘留。隻是看鞋底樣式,應當是外門製式,這範圍可就太大了!

    他臉色難看:“如果袖箭是方盛射出的,那麽他應當跟對方交了手,根本不像他說的那樣,一直追到山下也沒見到晏師姐。”

    “他為什麽要這麽做?”祁悠隻覺匪夷所思,“這不是耽誤時間麽?他不知道拖得越久,錦霖越危險麽?”

    “兩種可能。”陸尋吐了口濁氣,心底寒涼,“第一,可能是對方脅迫他,不許他說。沒準兒用了毒;第二,他,可能是害怕,在撇清幹係。”

    第一種尚可原諒,第二種就太特喵的不是人了!

    幾人再不敢耽擱,立即趕往了煉器堂。

    “你,你們怎麽進來的?”正在折紙鶴的方盛嚇了一跳,彈立而起,因為動作太大,又撞翻了凳子。

    陸尋掃了眼滿滿一小筐的千紙鶴,冷笑:“晏師姐若是出了事,你就算疊一輩子,也求不回來。”

    祁悠忍不住吐槽:“原來你個大少爺還有這愛好!這不該是小女孩喜歡的麽?”

    話音未落,所有人就都盯住了他。

    祁悠恍然大悟,心裏握了無數把草,行為異常,這不就是心裏有鬼的表象麽!?

    方盛愣了下,轉身就往方長老的煉器室跑。

    陸尋懶洋洋地提醒他:“你說,你爹要是知道了,會不會抽死你?”

    方盛再狡詐也還是個孩子,腳步立時就有些遲疑。相對於未知的裁決,他顯然更怕父親的實打實的責罰。

    陸尋再接再厲:“如果你老實交代的話,沒準兒能戴罪立功。”

    “嗆——”閆肅長劍出鞘,攔住了方盛的去路,麵無表情道:“淩遲而死的滋味,你也不想嚐嚐吧?”

    “我,我說!”方盛頭皮立時炸開了,結結巴巴交代,“昨天我抄近路追錦霖,穿過林子的時候,看見有個人在林子裏埋什麽東西。我看他走了,就好奇去挖了下,誰知道他又回來了,我就朝他射了支毒箭……跑了。”

    陸尋忍不住問:“為什麽射毒箭?然後呢?他沒追你?”

    “因,因為……坑裏埋的是身份令牌和弟子服。可那弟子,已經失蹤有幾天了。”方盛囁嚅了下,在閆肅的煞氣逼視下,訥訥:“錦霖,錦霖沒跟上來……”

    陸尋瞬間明白了,方盛不慎看到了不該看的,被中途返回的對方發現了,而方盛意識到危險,放袖箭逃跑。對方緩過神來,追到路上正好看到錦霖,於是……

    “小祖宗!”祁悠抹了把臉,怒吼,“你為什麽不在發現不對的時候,趕緊來執法堂求救?反而,反而……你昨晚還非把帽子往人家陸尋身上扣,這不耽誤救援麽?”

    陸尋深深看了方盛一眼,壓下怒氣問:“你看到那人的樣子了麽?”

    方盛茫然搖頭。

    陸尋又問:“那令牌和衣服呢?”

    方盛:“不,不知道。”

    “大概會被轉移吧!”祁悠已經被氣得不知該說什麽了。

    難道線索就這樣斷了?

    陸尋不想放棄,仔仔細細想了一圈,問:“失蹤的弟子是誰?”

    方盛立即答:“孫曉京。”

    陸尋看祁悠,對方立即舉起雙手:“我知道,我讓人查他的人際關係。”

    孫曉京今年12歲,是個普普通通的外門弟子。

    外門弟子除了個別有天賦有背景的,上的都是大課,這也導致如果自身不努力出彩的話,授課先生並不能真正記住弟子。

    孫曉京剛進外門的時候,在同批弟子中還算中上,但時間一久,資源與天賦的差距就令他泯然眾人矣了。

    孫曉京的鄰居回憶:“他最近修玄遇到了瓶頸期,先生建議他學點輔助技藝,沒準還能找到感覺。他認識一位印堂的師兄,跟著學了一段時間。前幾天材料耗盡,他說要請假出去賺點材料錢,回來再接著學。”

    陸尋進了篆門才知道,仙界法寶需要篆刻神紋,灌注玄氣才能發揮作用。篆刻神紋的技藝被稱為神印術,而掌握神印術之人則被尊為神印師。那日他掃的二維碼,就是用於加密的神紋,簡稱密紋。

    要成為神印師,天賦和物質支持缺一不可,這是相當高貴的職業。

    那位印堂師兄聽完陸尋的來意,撓著頭苦惱:“我是帶過他,可他實在太普通了,隻是符合最低天賦標準罷了。前幾天他說要下山一段時間,就沒再來找我。”

    陸尋鍥而不舍地問:“他有說去哪裏,跟誰一起麽?”

    那人想了又想,搖頭。

    這時,給他打下手的弟子小張突然吐槽:“他之前不慎弄壞了鄧棋師兄的作品,鄧師兄不光沒讓他賠,還送了一批材料。他要不回來,鄧師兄豈不虧死了?”

    陸尋本已邁出門外一隻腳,一聽“鄧棋”的名字,又迅速撤了回去,閃到他身邊問:“鄧棋跟孫曉京很熟?”這一下,他不自覺地用了他那三段玄力。

    小張被嚇了一跳,遲疑道:“也不算很熟吧?就是鄧師兄有個十歲的弟弟在內門,兄弟倆一月才見一次麵。所以鄧師兄平時看見小孩子,就覺得親切,能幫則幫。”

    陸尋想到第一次見麵時,鄧棋就牽著唐樂,還很熱心地詢問自己,不由點頭。

    “說起來,鄧師兄的壓力也真是大。”小張一邊處理材料,一邊感慨,“人家說,三年修玄,五年煉器,七年煉丹,十年神印不成。鄧師兄在神印上天賦不錯,若非因為要供養弟弟,牽扯了精力,早就達到內門水準了。”

    陸尋疑惑看他。

    小張解釋:“內門花銷挺大的,更何況他那弟弟正在跟人競爭一個長老記名弟子的名額,上上下下打點,禮物輕了還不行。鄧師兄沒日沒夜的篆刻神紋,修為都耽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