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道人瞅了瞅四周，然後壓低聲音說道：“那葉望文當年是玄心正宗宗主葉不流領養的五個孩子之一，那老怪物本事好，收徒的本事更好，就這麽孤兒堆裏一撈，五個徒弟那是個個天賦好，除了那葉不羈稍微差勁點，其餘幾個哪個不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好手？哪像老道我，就收了個徒弟，到現在還是四星符錄師，本事差還喜歡氣老道，命苦啊！”

    江小白也不管人多，當下便滿臉忿忿地反駁道：“小爺我十歲便已經是四星符錄師了，我記得那時候你高興地就像看到了山下村裏的寡婦洗澡一般。說小爺我是天才，是你符錄派的希望雲雲，怎麽？現在這般嫌棄！”

    亂道人表情痛苦地一扶額頭，然後唉聲歎氣地埋怨道：“你也知道是十歲了，你現在都二十一歲了，我的好徒弟，你到現在還是四星符錄師，你讓為師怎麽違心誇你呢？”

    “哼！”江小白不爽地咬一口蘋果，然後笑道，“其實小爺我已經是五星符錄師了，本想著給你個驚喜，但是現在不得不說出來證明我自己了。”

    亂道人眼珠子一圈，帶著懷疑地口吻確認道：“五星了？不是老道我說，你也知道符錄一道前五星極其容易，到了後麵每一星都要看個人造化的，你這五星實在沒什麽好炫耀的，不過你總算開竅了，希望在有生之年為師還能看到你光大我青城符錄一派。”

    江小白眼神一暗，轉開話題，道：“老頭，讓你說說葉望文，你沒事扯我身上作甚？”

    劍十四與江小白相處這麽久，已經是知己朋友了，他自然沒有放過江小白這個暗淡的眼神。符錄師和算不準那算命的神算一門素來都是人丁單薄，短命的。先不說本事難學，就算是天才但是終究逃不過短命厄運，本事越大活得便是越難。這或許是天道也對這兩門心生畏懼，縱使沒有任何傷病，他們的本事隻要到了亂道人這等八星境界，便算是要開始行短命之運了。江小白平時看起來沒心沒肺地，可是他一定很想改變這種狀況。當初主動找上自己，也是想問方劍心借他背後棺木之中的左思語一看。

    亂道人嘿嘿一笑，然後繼續說道：“你們不知道，當初葉不流那個老家夥，一直把葉望文掛在嘴邊，那可是他吹噓的資本。那時候我是跟著我那死鬼師傅一起去的玄心正宗。”

    劍十四幹咳兩聲，他總算明白，江小白的脾性完全是隨了這亂道人。

    江小白倒是無所謂地拍了拍劍十四地肩膀，勸道：“你就別管這老頭說的話了，我們青城山符錄派向來都是這般不分尊卑的。”

    “我這徒弟，別的沒學好，單就把這些東西學了個全。”亂道人似乎很喜歡擠兌江小白，說完沒等江小白反擊，繼續說道，“你們肯定聽說過那將近七十年前的正邪兩道四大勢力的大戰吧？分別是正道各大小門派的聯盟，聚集天下各大小門派的邪教，然後便是那魔道和妖族。”

    劍十四點點頭。

    “那其實也不重要，當時正邪兩道打得那叫一個熱鬧，邪道為了占據人間，雙方都是死傷無數。”亂道人說著眼神迷離，似乎想到了當年那個大戰的場麵，道，“最後妖界的妖地禁地之中忽然出現一個美若天仙的女子，那女子自稱是妖神之女，萬妖甘願稱臣，這妖神之女見到妖族死傷無數甚是心痛，遂宣布妖族退兵。這場戰鬥本是妖魔邪教三道和正道的較量，這下子突然妖族退出，自然便打不起來了。最後正邪兩道便協商和解，然後在妖界和魔道出口處布下大陣防止妖魔兩道出兵人間，並且將邪教的兵馬趕回毒王穀之中，然後常年派弟子監視著這些地方，這事情才算不了了之。”

    小雪蓮站在妖族的立場詢問道：“老道士，在妖魔兩道外圍布下這大陣，也太欺負人了吧？”

    “這陣法隻有在妖魔兩道出兵過萬的時候才會發動，你見過哪個時候打戰隻有幾百個人打的？”亂道人解釋道，“再說，也是為了以防萬一啊！”

    “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我都聽膩了，講重點！小爺我問的是葉望文的事情，你給我扯這麽一大堆沒用的。”江小白沒好氣地提醒道。

    亂道人不滿地瞪一眼江小白，然後沒有再搭理小雪蓮，繼續講道：“重點就是這個神秘地妖神之女。具體的老道我也不是很清楚，隻是知道那葉望文後來竟然愛上了這妖神之女，葉望文是誰？那可是玄心正宗未來的最重要人物，那時候的他玄心萬象訣已經大成，葉不流可是經曆過當年正邪大戰的人物，哪裏會容得下這種事情的發生？於是便以正道盟主的身份召集了一次各派掌教高手，圍攻了那葉望文與妖神之女隱居地楓華穀，葉望文雖然修為極高，但是麵對自己的師傅還有眾多高手，他似乎已經知道了一切，在楓華穀口便隨著葉不流回到了玄心正宗，並且發誓不再見那妖神之女，正道眾人也不想輕易得罪妖神之女，也便沒有進穀去捉拿。”

    劍十四心裏此刻已經是驚濤駭浪，照這亂道人的描述，自己的親生母親莫不是那妖神之女？可是她那般本事，竟然最後都香消玉殞了嗎？還是自己的親生母親其實還活著呢？於是脫口問道：“道長，那妖神之女叫什麽名字？”

    “降雪。”老道士隨口答道，然後繼續說道，“那第一次去楓華穀老道的那個死鬼師傅並沒有過去，但是第二次老道那師傅便帶著老道一起去了。”

    “還有第二次？”劍十四瞪大眼睛，心裏卻牢牢記住降雪這個名字。

    亂道人點點頭，道：“本來那葉望文回了玄心正宗後便潛心修煉，看起來並沒有什麽情緒波動。半年後的一日，他忽然不顧守山弟子的勸阻發瘋一般闖下萬丈峰玄心正宗。”

    “他去了楓華穀？”江小白問道。

    亂道人點點頭，道：“他臨走前定是給降雪留了一張玄心正宗的千裏傳音符，想必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事。雖然那時候正邪大戰已經過去了五十年差不多，但是葉不流正道盟主的身份擺在那裏，況且妖神之女始終是眾人的心頭大患，於是再次召集下，眾人在一日之內，各自施展道法趕往楓華穀口集合。那楓華穀極大，我們趕到的時候，葉不流已經派了幾批弟子進去，卻是杳無音訊。待得眾人到齊，便一起進那楓華穀搜索。那畢竟是妖神之女，大家都不敢大意，也擔心會有妖族的高手埋伏。進穀不久便發現了先前幾批玄心正宗的探路弟子，全都被點了穴道，倒是沒有受傷，想來是葉望文下的手。那時候葉無象也在些弟子之中，甫一解開禁止，便呼道，師傅那妖女懷了身孕。這一下，可把葉不流給嚇了一跳，他當即怒目詢問那妖女肚子裏孩子多少時間了。葉無象說道，和小師弟回山的時間差不多，半年左右。這句話把葉不流氣得，當即拿出一張道符，那道符裏麵本是半年前回山之後他偷偷趁著葉望文不注意的時候拿的毛發，葉不流便是憑著這毛發才斷定葉望文還在楓華穀中。當下他燃了道符，眾人便追著道符而去，葉望文當時的修為已經極高，若是用別的術法恐怕會被發現，葉不流隻敢用這追蹤之法。也多虧了道符指引，在那麽大的楓華穀中，眾人才能夠準確地找到葉望文。找到葉望文的那條路上躺滿了妖族的屍體，最後在一處溪澗旁看到了葉望文。”

    “隻有他一個人？”江小白問道。

    亂道人點頭稱是：“後來我們才在溪澗旁的石壁上發現一個隱秘地通往穀外的洞口。當時葉不流自然是逼著葉望文交出降雪，葉望文自然不答應，葉不流當即便封了葉望文的武道二穴，抓回了玄心正宗聽海崖下的牢獄。和妖神之女私通並且懷有胎兒，這事情足以讓玄心正宗蒙羞不止。葉不流自然沒有放棄追尋那降雪的下落，過了差不多快有五個月的時間，終於有人得了消息降雪出現在了長安城外的一個小村子中，那時間差不多是降雪肚中孩子出生之時，甫一得到這消息最焦急地自然是玄心正宗，那時候葉不流雖然已經把宗主之位傳給了葉無象，但是他至少還活著，這第三次的著急各派掌教自然也還是給葉不流幾分麵子的，哪像今日這般，你看看這一個個老家夥，個頂個的孤傲。當時各派掌教紛紛趕去，其實也是擔心那妖神之女誕下的孩子會不會有什麽特別的地方。當時長安城外那個小村子中，眾人終於尋到的時候那孩子已經生下，虛弱至極地妖神之女即使麵對著各派高手的圍攻，竟然還是被她給跑了，之後便不知所蹤，這就是你們想知道的葉望文的事情了。”

    江小白看一眼劍十四，劍十四點點頭，然後江小白壓低聲音說道：“老頭，告訴你一個消息，那葉望文被人劫獄了。”

    “啥？”亂道人差點沒從那太師椅上翻下來，幸好江小白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太師椅，然後亂道人著急地問道，“你們從哪裏聽來的？”

    劍十四答道：“我這次剛從玄心正宗過來，這事情我可以保證是真的，因為我去親自去了那關押著葉望文的聽海崖竹林牢獄。”

    “你小子真是敢膽兒，竟然闖進了聽海崖牢獄，而且還去了關押葉望文的地方。”亂道人作出一個佩服的手勢。

    江小白幹咳兩聲，然後拉著亂道人的手，低聲說道：“也不瞞著您了，十四從無夢之城得到了靈飛贈予的問世鏡，我不是和你說過十四身世成謎嗎？他用問世鏡問了他親生父親的消息，那鏡子顯示的正是聽海崖關著葉望文的那片竹林牢獄，老頭，你看……”

    亂道人渾身一震，然後用難以置信地眼神盯著劍十四，竭力壓低聲音，激動地問道：“你的意思是劍十四就是當年妖神之女生下的那個孩子？”

    江小白道：“問世鏡應該不會騙人的，再怎樣十四的身世肯定是和葉望文有關係的，他這趟跟著葉紅線去了玄心正宗就是為了去找葉望文問明事情緣由。”

    “若你小子真的是當日妖神之女生下的孩子……”亂道人欲言又止。

    劍十四這時候想到了從葉望文的住處順手拿來的一幅畫，當下拿下，遞給亂道人，道：“道長你不是見過那個妖神之女嗎？你看看和這畫上的女子是否是同一個人？”

    亂道人點點頭，然後快速地打開畫卷，當下斷言道：“就是她，她就是降雪。”

    江小白急忙捂住亂道人的嘴巴，然後低聲勸道：“小點聲，這人就是十四的親生母親。”

    亂道人不信地盯著劍十四，劍十四肯定地點點頭。

    亂道人急忙解釋道：“小子，老道和老道的死鬼師傅雖然當日也參加了圍剿，但是我們師徒倆可是去打醬油的，我們什麽都沒幹，隻是蹭吃蹭喝罷了，你可別記仇啊！”

    “道長說笑了，且不論事情還沒有弄清，就算弄清了，就憑十四的本事，哪裏是前輩們的對手呢！”劍十四苦笑道，按照這亂道人所言，當日之事參加的皆是各派掌門，哪裏是自己招惹得起的？

    亂道人再次解釋道：“你也別這麽說，當日因為這事情，很多人其實都很是愧疚的。你想想一群人圍攻一個剛生了孩子，氣血不足地女人，即使她是妖神之女。”

    “正邪之分害死人那！”江小白有感而發道。

    劍十四有些情緒低落地說道：“為今之計，我隻想快些找到葉望文。”雖然基本已經從亂道人口中確定了當年之事，但是在沒有見到葉望文之前他還是抱著一絲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