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青春瀟灑當為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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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林文溪到底還是在最終選拔時出了毛病。尚在齊步走,他便被負責審查的領導發現,當下被叫出連隊。
“張東!”
“到!”
“這是你訓出的人?他能留在方陣?”領導大怒。經過所有連隊,尚未見到如此質量堪憂的學員,齊步走能走成順拐的!
張東鐵青著臉,一言不發。
“回頭給我一個合理解釋!”領導說完,負手離去。
“自請跑三十圈!再給長官交代!”張東在後麵大聲說。
領導隻揮了揮手,頭也不回繼續往下一個連隊。
張東讓本排的人原地待命,自己跑步去,回來應該可以再申請給林文溪一次機會。
“哈哈,合著你這是那麽多天走成習慣了吧!”趙淵忍不住笑出聲來。
林文溪呆在原地,懊惱不已,他很清楚,這算是自作孽。那麽幾天,讓趙淵幫忙訓練時,自己無論趙淵如何哭笑不得,均是順拐,繼續順拐,卻不妨這般關鍵時刻出得這茬子!
彼時金烏當空,秋老虎肆虐,張東穿著整齊的迷彩服,不出兩圈便是汗水雨下,可他連擦汗的動作也沒有,隻是目光如炬,一往無前。林文溪心下大悔,一聲不吭地往操場跑去。
方跑不多時,林文溪就已經覺得魂魄已經被抽離了。張東經過他時,厲聲嗬斥:“回去!”林文溪恍若未聞,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麵。
“你回去,我再給你爭取一次機會,你要是不回去,乖乖給我滾去吃土!”張東再度拿出教官的威嚴。不料林文溪側臉看著他:“你可別說話不算話。”
張東大感意外,見到林文溪寒霜凜凜的臉,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麽。這麽多年,你過的並不
好吧,那些年我對你做的事,你可還記得?你沒有看到我的臉,我卻真真切切記得,你的哭泣,你的憤怒。。。
林文溪經過女生方隊處,實在難以支撐,垂頭停下幾步,又昂起腦袋繼續跑。一瓶紅色標簽的水遞過來,水的主人,生了一雙白皙的手,饒是烈日當天,也沒能穿透橄欖長袖,把它曬黑。
微微抬頭,來人明眸皓齒,笑得十分張揚。林文溪擺擺手,繼續前行,第二圈再經過時,那女生的水又遞過來了,林文溪再度拒絕。第三圈,水依舊執著,林文溪亦依舊執著,卻覺得腳下絆了什麽,一個跟頭就跌了下去,摔在地上半天緩不過勁。他看著笑吟吟收回腿的女生,茫然勝過不悅。
那女生打開瓶蓋,單手捏住林文溪的腮幫,一邊把水朝他口裏猛灌,一邊氣呼呼斥道:“你自己這樣就算了,還連累我舒小曼給你送水!你知道老娘每過來一次,就要被教官罰二十個俯臥撐!老娘這輩子都沒做過這麽多俯臥撐!肌肉練發達了怎麽辦?手臂練粗了怎麽辦?”
林文溪哭笑不得,卻被接連而至的水灌得說不出話,直到一瓶水一半灑下,一半進了肚子,舒小曼才甩下瓶子和他,氣呼呼轉身離開,旋即尖叫一聲:“他也跑出來了!”
林文溪差點被嚇一跳,順著舒小曼所指的方向,見趙淵也從方陣裏出來,在操場中跑著。
“你都不問我為什麽跑?”趙淵和林文溪保持平行一陣子。林文溪不說話。
“我就想看看你暈倒時的樣子,哈哈哈!”趙淵邊說,邊往前快速跑去。
林文溪隻是冷冷一笑,再無言語。
張東的三十圈結束,歸隊以後,便讓鄭凱和王襄去把他們的舍友拖回來。林文溪回來便主動要求進軍體拳方陣。張東默然片刻,說:“你還可以有一次機會的。”
“我記得你說的。”林文溪說著,對張東敬了一個十足標準的禮,轉身,昂然離去。
“立正!”張東在後麵呼喝一聲。
林文溪站定,背對著張東。
張東頓了良久,終是揮揮手:“去吧,別給十排丟人!”
林文溪在一片唏噓聲中自顧而去。同班同學不無感慨,平心而論,林文溪雖然落後很多訓練科目,卻誠然後來者居上,無論哪個科目,這些天以來均是標兵水準,與排長趙淵和硬漢鄭凱相比,是不遑多讓的。
最終軍訓選拔結果,本連隊卻有三人被淘汰到軍體拳,而且,另兩位似乎喜滋滋地。
趙淵十分清楚,張安安和陳婉馨都被淘汰到軍體拳方隊了,而軍體拳方隊因表演性質更多,居然是可以男女混編的。趙淵表情依舊嚴肅,目光已經十分鄙夷地落在兩位舍友背影上,說好同生共死,一起進連隊,一起閱兵。
反之,趙淵卻被寢室裏的兄弟視為異類,有三人去了軍體拳,他竟一個人留在原方陣,於是乎王襄在寢室臥談時率先開炮,說趙淵“懷量性孤僻”,又說他自詡”舉世皆濁我獨清”,將趙淵說得莫名其妙,不免亦下了床榻,攀上對麵去痛揍王襄。王襄疾呼鄭凱求助,鄭凱假寐兩不相幫,林文溪甘為空氣,麵壁聽歌不聞事,直待趙淵把這些天連同對林文溪的氣悶一並在王襄身上發泄了,兩人方才消停下來。
“據說,你的事兒辦砸了?”陳婉馨在休息時尋了趙淵一起坐下,漫不經心揮動小手帕納涼,時不時把玩方才高年級學姐送給趙淵的果子,然後漫不經心剝開,自顧自吃起來,順便拋幾個扔給女生方隊的夥伴們。饒是汗水淋漓,她身上若有若無的絲絲體香混著空氣中塵土的味道,絲絲鑽入趙淵鼻頭。她帕子一揮一動間,微微的涼風,一縷縷茉莉芬芳在四處蕩漾,不一會,趙淵身邊刷刷湊了好幾個男生的腦袋。按照鄭凱說的,就像回到兒時的鄉村田野裏,泥土的芬芳味。
“還有時間。”趙淵說。
“可別讓我小瞧了。”陳婉馨輕輕拍著趙淵的肩膀,璀然一笑,明豔不可方物。
“不急不急,囊中之物,他也是,你也是。”趙淵被陳婉馨一番挑逗,心中豪情萬丈。
陳婉馨心中微微一動,看來趙淵似乎對自己頗有真心。
新生大閱兵終是來了,天公不作美,大雨傾盆而至。陳婉馨興衝衝帶好拍照的專用shǒu jī,打算傳照上網,標題都托張安安,讓王襄擬好了,叫:“無良領導避雨抽煙嗑瓜子,落魄學生頂風濕透閱大兵。”
陳婉馨見部隊領導和校領導集體不打傘,站在空曠之地和學生一起淋著,頓時覺得那標題簡直就是汙蔑誹謗。她把shǒu jī塞給鄭凱,讓他代為保管。近日鄭凱忠誠之心,日月可鑒,也該讓他風雨無阻一回考驗考驗。鄭凱欣喜忘神,嘴巴裏嚷嚷著什麽,陳婉馨沒聽見,隨性點點頭。
王襄頓時欣喜萬分:“這shǒu jī真地是她答應送給你的?”
鄭凱堅定地點點頭,王襄表示要把這高檔貨借幾天,好好拍拍自己和張安安的每時每分每秒,然後賦詩幾首,做成小動畫,作為張安安即將到來的生日禮物。鄭凱高興之餘默許,瞅瞅王襄把shǒu jī包好藏在內袋,放心而去。
前九個閱兵方陣也算整齊劃一,但到了十連,所有領導的眼睛都亮了,這和正規軍的方陣已經並無太多差距,甩手,踢腿,口號,齊頭並進,整齊標準,無不隆重盛大。領導們不免記住這個排頭兵的名字,趙淵。
而軍體拳方陣卻顯得有些亂。
鄭凱心有旁騖,出拳時一個不注意朝王襄的屁股揍過去,正中中央。王襄睜大眼睛愣一愣,張嘴大聲說:“凱哥,我有安安了,咱們是不是。。。考慮來世?”
鄭凱忍不住一腳將王襄踹個趔趄,王襄順勢朝張安安趴過去。一時軍體拳方陣引起不小的一陣喧嘩,唯獨林文溪橫眉冷眼直視於張安安,張安安嚇得幾乎打個哆嗦,勉強忍住,這才使得“軍心”穩定。
閱兵結束,整個軍體拳方隊的男生,被要求操練一整天。操練一整天,下雨又涼快,無所謂,男生們叉腰輕鬆交談,不想教官話音方落,雲銷雨霽,太陽公公露出了像教官一樣燦爛的笑臉,男生們的神情頓時萎靡下來。
王襄驚呼:“原來大家這是被日了。”鄭凱捂了捂王襄的額頭,頗覺這孩子中毒太深,太深,偏偏又是張安安給的。他隨後凝神細細看散場的陳婉馨,微微凸起的臀部,摘下帽子後的長發如瀑,她整個人,就像是一個會走路的毒,讓人從生理到心理都忍不住。而那毒,忽然慢悠悠走近自己,毒開口說話了:“我的shǒu jī呢?”
“不是。。。送給我的嗎?”鄭凱支吾。
“我什麽時候說了?”
“哦。。。我誤會了,王。。。王襄,shǒu jī。。。”
王襄埋頭坐在地上,一眾男生全部湊過腦袋,圍個水泄不通。陳婉馨眼角瞟過,一眼看到自己的shǒu jī屏幕閃爍不停,一張張zhào piàn正在不斷翻過。
“鄭凱!!!”
“啊。。。。”鄭凱慘叫一聲,捂著褲襠:“好狠,你下半輩子,怎麽辦?”
王襄和眾人已經跑得不見影,shǒu jī被安好放在一個絹布墊子上,zhào piàn翻至最後一張,正是趙淵訓練林文溪齊步走,一臉焦慮認真的趙淵,一臉嚴霜麵無波瀾的林文溪,這畫麵怎麽看怎麽和諧,也不知陳婉馨究竟用什麽辦法居然能拍下這樣近距離zhào piàn。陳婉馨神色微微一變,輕輕走過去,拾起shǒu jī,淺笑一聲:”鄭凱,你欠我一個人情。“鄭凱被陳婉馨的拈花微笑,已經是神魂動蕩,哪裏知道她說什麽,不住點頭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