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129 (走吧,找人去)大雪封山嚴寒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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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淵的一片平靜下,鄭子恒卻是涕淚漣漣,三人苦苦守了一夜。
一天後,警察給出了進一步的認定,立案為凶殺案。
目前僅有視頻內的背影可作為突破點。
警察細心將一切調查說給他們聽——病房裏除了平時看護人的指紋,鞋印之外,均無其他人的。蜂鳴報警器早早被切斷,本來接得十分嚴密的紅色排毒管提前被人擰鬆了,而接口處有一個白色斑點,有什麽硬物撞擊導致排毒管掉落,硬物是一顆石塊,結合鄭子恒所回憶,應是有人用類似彈弓之類的發射器所為。醫院的視頻出現三小時的空白,是因為監控室突然停電導致,而這停電,暫時查來確係意外,但是恢複供電後,走廊角落出現一陌生男子的背影,沒有拍攝到那男子的正麵。
鄭子恒喝的水,有極大劑量的安眠藥物,若是全部喝完,也極有可能死亡。
警察說完,將僅存的視頻錄像播放給三人看。僅僅隻有十來秒的視頻,他們看見一個頭戴運動帽,看不出年紀的人匆匆從安全通道離開,那裏沒有攝像頭。
“有些像。。。張東。”林文溪失聲喊出來。
提醒的紙條,像是用彈弓擊中林文溪的,張東一次到訪,張東二次出現,趙父死亡。最終,那張紙條的筆跡也被鑒定為張東。他如果是凶手,為何要提醒,他如果不是凶手,為何出現的證據,都指向他?
張東,紙條,彈弓——墨世,趙淵心裏森然一寒。
“什麽時候,可以安葬銘將?”鄭子恒問。
“具體死因還有待查明,視頻還需分析,死者解剖認定也需要時間,我估計至少還得半個月,這個年關,難過咯。”負責人慘然一笑。
“為什麽,要這麽久?”鄭子恒有些激動地問。
“大大小小刑事案件很多,如果不是有人關照,我們也查不了這麽快。”警察說著,掃了一眼林文溪。
趙淵感激地點點頭,對鄭子恒說:“鄭叔叔,您早點回去休息吧,父親已去,您不能因為他毀了自己的身體。您已經三天幾乎沒有怎麽吃飯,您還有啊姨在家等著您,而且,凱哥的傷也許還沒好透。”
“你什麽時候火化他,我再來送他一程。”鄭子恒沒有勉強留下,留在這裏除了不斷重複看見趙銘將安詳睡在床上卻失去血色臉的那一幕之外,更多的就是回想從前的一切。他見趙淵這些天都能強行忍住悲慟,將一切大小事情處理得井井有條,也實在無心無力幫助什麽,反而要這兩個孩子分心照顧自己,也確實覺得愧疚。
“火化前,一定要和我說,我不想等我來的時候隻看到他在一個罐子裏。”鄭子恒再三要趙淵允諾,趙淵鄭重答應了。
“真是多事之秋。”舒小曼和顧曦兩兩對坐,閑翻著卜卦算命的書,張安安捧著書安靜地躺在一邊。
“我倒沒想過,現在整個419寢室,居然隻有我一個人了。”
“我倒沒想過,現在整個216寢室,居然也隻有我一個人了。”
兩人相對苦笑。
王正娟在高速路上飆車,據說是撞死了人,周楠楠目前已經前去協助調查。周楠楠是寢室年紀最小的,心思也最純,大家都把她當妹妹看待,也沒想過她也有為別人哭得死去活來的那一天。舒小曼除了不時關照一二,再無它法。
舒小曼最擔心的還是趙淵家裏的事,隻是林文溪隻字不肯吐露,舒小曼最近為舍友操心得死去活來,見林文溪拒絕向自己說任何體己的話,忍不住想起那天在醫院的事,心中忽然酸澀無比,紅著眼圈離開。
“好在,在醫院,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飯後扶著百步走,你這次,算是好好嚐了一次做娘的滋味了。你想不想做一次墊被,還是蓋被,還是枕頭?”舒小曼忍不住打趣顧曦。
“你別提了,婉馨姐一知道趙淵的爸爸出事了,丟了還沒喂完的紅棗湯,蹭蹭蹭就跑個沒影兒,你猜鄭凱會做什麽?”顧曦撇著嘴巴問。
“憂傷得不行唄。”舒小曼說。
張安安放下書,輕輕一笑:“是滿血複活了吧。”
顧曦瞪大眼睛,張口結舌:“你怎麽什麽都知道!”
“去世了?”陳婉馨當時好不容易聯係上趙淵,從電話裏得知事情,來不及多做收拾,提了包就跑。顧曦就見原本一直躺在床上,多日來氣息依舊奄奄的鄭凱,馬上拔掉鹽水,一躍而起,穿了病號服就跑了出去,生龍活虎得把顧曦直直嚇愣在那裏了。
“你說誰去世了?”張安安問。
“趙淵的爸爸。”顧曦小聲說。
“你怎麽不早和我們說?”舒小曼緊張地問。
“說了,有什麽用呢?一個個回家的回家,跟著,陪著的,都亂了套,而且,很快就要放假了吧。”顧曦說。
三人同時黯然。
嚴冬的第一場雪,將一切的紛擾靜靜埋入泥土中。
宿舍樓人走樓空,傍晚的宿舍樓,空蕩昏暗的走廊讓人看不出這裏曾有過歡聲笑語。林文溪一個人靜靜地坐在過道中央,伸出手,默默感受著過堂的寒風,在自己手指上絲絲纏繞。指尖處,風轉時,那裏,他曾經哭過,那裏趙淵曾經逗著自己笑過,那裏,趙淵端著熱騰騰的草莓味果汁,笑眯眯站在門口,那裏,趙淵捧著一本書,仔細和自己講解書中的要義。不,不止這裏,林文溪跑下樓,奔跑在校園中,雪花飛舞,滲入他的脖子裏,他卻渾然不覺。
操場的綠茵地中,草枯炎涼,記憶泛冷,明明是仲秋的驕陽卻灑滿寒冷的星光,鬥轉星移處,有人無奈冒著烈日代替自己受罰,有人在漫天黃沙裏自作聰明地要陪著自己跑進軍體拳方隊,那些明媚著的日子裏,那些夜夜嘹亮動著寒川的歌聲,俱往矣,都化作雪下的汙淖,再也看不見星漢滿天時,指著星河說是一輩子兄弟的少年。
“文溪,你終於回來了。”有人在身後說話,在空曠的操場中,聲音顯得十分大。
林文溪倉皇轉身,見到顧曦,且悲且喜:“你怎麽還沒回家?不是早就放假了嗎?”
“我在等你回呀。”顧曦幽幽地一句,嗬氣成冰。
“安安說,你會回來一趟的,冬天這麽冷,你們的冬衣都在宿舍,你就算不幫自己拿衣服,也會幫趙淵,對不對?”
林文溪正是回學校幫趙淵拿冬衣的。
他在鄉下找到趙淵時,趙淵正在老家幫忙做年底的農活,在零下四五度的冬天裏,沒有暖氣,沒有空調,趙淵僅僅隻穿了一件外套,一件內衣。
“這孩子有點傻了。”王大苗不住感慨,坐在屋內角落,鄉下農人用來取暖的灶子旁,和林文溪一起寒暄。這家農院裏,並沒有適合趙淵身材尺寸的衣物,隻有一件王大苗穿舊的仿製軍大衣,趙淵亦不肯披在身上。
“睡柴房也不肯睡屋裏,這麽折騰自己,萬一出個好歹,我怎麽對得起我姐夫!”劉蘭花有些欲哭無淚,就連她,也沒法再讓趙淵聽話了。
趙淵每天都很忙,幫劉蘭花做一切家務活,農活,每天非要累至精疲力竭為止,林文溪和他一起睡在拆房,那是冰窖般的兩天,沒有任何話,沒有任何表情。
林文溪知道,趙淵成了孤兒。
“隻有他自己能治好他自己吧。”顧曦說:“這場雪,不知道能下多久呢。”
“心裏下的雪,是要靠鮮血,才能融化吧。”林文溪說著。
雪越下越大, 雪忽然下大了,模糊了兩人的身影,就像講故事的書本靜靜地被合住,書本扉頁,滿滿地都是梧桐落葉,漸漸地堆成墳堆。
兩人天明想各自啟程,卻見整個世界都是銀裝素裹,連綿一片,原本參差不齊的學校裏的林木,成了一片連綿起伏的銀白色草原。顧曦興奮地衝向雪地,學校從未如此安靜過,這隻有兩人的世界裏,他感覺自己就像長了一雙翅膀,可以任意馳騁,飛翔。
“小朋友,眼看著,大雪封山了。”林文溪憂心忡忡地看著還在緩緩凋零的雪花。顧曦並不相信,兩人抱著一絲希望來到客運站,果真,所有客車全部停止運營。
林文溪和顧曦擠在一個被窩裏,看著網上的新聞,才知道南方雪災,數十萬人堵在南方最繁華城市的火車站,不知歸期。華中重省的九條高速公路全部封閉,各機場航班延誤,停飛,經濟損失慘重。
雪災如此嚴重,父親又不知道該去那所學校探訪了,那母親就是一個人在家,林文溪低著頭,全然沒聽進去顧曦在旁邊感歎著摩托車隊回鄉的農民工,十分之帥氣。
林文溪是負氣從家裏跑出來的,當時他指著林子偉的鼻子,哭喊著:“明明可以早點越權調用警力去保護趙銘將,非要因循守製,不越雷池半步!為什麽可以讓弘軒叔叔保護我,卻為了臉麵,可以不顧任何人的性命!”
黃夕雅正要追著林文溪出去,林子偉嗬斥一聲:“隨他!”
弘軒知道,林子偉那晚冒著雷雨出去,其實便是去城裏拜訪故友,哪知道,那些人的動作實在太快,就在當夜,殺戮已起,一切已然來不及。
“你說,趙淵怎樣了?”林文溪問顧曦。
“估計在鏟雪呢。”顧曦說。
“怎麽回去呢?”林文溪似在自言自語。
顧曦沉默,這雪若不停不化,路斷斷是不可能通的。
“走吧,找人去。”林文溪說。
“誰?”
“雲澈。”
林文溪記得雲澈有一輛摩托車,看上去還滿酷炫,也記得雲澈今年並不打算回家過年,他將朱紫萍的父母接回小城來。
“很久沒來了哇,文溪弟弟。”雲澈親熱地挽著林文溪的肩膀:“還有可愛的顧曦!”
林文溪和顧曦隻略坐了坐,寒暄片刻,便一起出來了,出門時,推著雲澈的摩托車。
“澈啊,文溪這孩子,不像是會開摩托車的呀。你問了沒啊?”朱紫萍在裏屋不放心地問。
“哎喲,我忘了,油也沒加滿!”雲澈說著,追了出去,琴行外哪還有林文溪的人影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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