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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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不向看上去就很柔軟的下腹部攻擊?很快,所有人都知道了原因。方黎這一劍深得快、準、穩三字真意,如同一條毒蛇一般鑽進了鱗鼠背上那個被王大娃liè dāo斬出的傷口之中,隻聽得“撲”的一聲,長劍終於徹底地刺入了鱗鼠的身體。
一直在牽製鱗鼠的王大娃和薑明二人眼見計劃成功,激動得簡直要當場歡呼雀躍起來,但是大敵當前,還是強自安耐下激動的心情,凝神應對。卻見那鱗鼠吃痛之下,一聲狂吼,身軀扭動,如長蛇般的尾巴橫掃了一圈,逼得三人紛紛退卻。隨後,這鱗鼠四肢伏地,周身鱗片齊齊張開,噴出了血紅色的霧氣。
千岩殿內,雷當大驚道:“不好!鱗鼠狂化了!怎麽會這樣?”
清微子也是一臉疑惑:“這些年輕人雖說我也很意外他們竟然真能傷到鱗鼠,但眼下也隻是皮肉之傷,鱗鼠最多隻是會有些憤怒,為什麽會被逼到狂化的地步?”
江疏影沒有去考慮這些,他卻是急切開口道:“快把這些少年人接引出來,狂化的鱗鼠不是凡人能對付得了的!”
殿中諸人這才如夢初醒,雷當正當結印將雲陘林中的眾人傳送出來,雲陘林中,那鱗鼠已經是悍然出手。
毫無預兆之下,鱗鼠周圍方圓丈許的區域突然冒出了密密麻麻的血紅地刺,範圍雖不大,但密集程度簡直無立錐之地。一時間,戰場周遭哀鴻遍野,各種被餘**及到的少年人或是被洞穿了大腿,或是被劃傷了手臂,幸好未曾有一個受到致命傷勢的。
而戰局中央,一個身穿褐色麻衣的魁梧男子立在場中,周圍的血刺仿佛都在刻意的躲避著他而四散生長著。這人左手提著王大娃的衣領,右手抓著一臉茫然的方黎的褲腰帶,肩上還扛著左臂血肉模糊的薑明,就這麽站在渾身籠罩著血色光澤的鱗鼠麵前,說道:“石頭,回家!”
那鱗鼠嘶聲叫了一聲,身子往後縮了縮,作勢欲撲。魁梧男子眉頭微皺,雙手一抖,王大娃和方黎二人脫手飛出,仿佛有人托舉著一般被送到了場外。隨後,他右手聚起一團乳白色光芒,朝著鱗鼠頭頂緩緩按去。
鱗鼠雖然並未從這白芒之中感受到威脅,但還是長尾一甩,一排血紅骨針飛射而出,射向魁梧男子。男子周身土黃光芒流轉,將血刺盡數擋在男子一尺開外。同時,男子身形陡然提速,一掌按在鱗鼠頭顱之上。
白芒擴散,化作一個光繭,將鱗鼠包裹其中。鱗鼠身上的血芒慢慢的被白色光繭滌蕩消散,那鱗鼠的表情也慢慢歸於平和,閉上了眼睛。男子抄住鱗鼠的下腹部把它撈了起來,隨後,看了眼不遠處的試煉弟子們一眼,目光在方黎和王大娃身上停留了片刻,也不管自己肩膀上還扛著一個人,原地邁出一步,整個人就消失在了當場。
千岩殿中,雷當略微有些局促地搓著雙手,望著眼前這個比自己年長不少的魁梧身影。這人突兀的出現在千岩殿外,雷當卻絲毫不覺得有什麽失禮的地方。因為這人叫做雷放,他有這個資格,就是眼前這個雙鬢斑白的男人,一手扛起千山宗凋敝的基業,帶著兩個弟弟成就了中原修真四派的美名。這宗主之位,宗內的最強者,原本這兩個位置都該是他的。七十年前西域哀牢山血神教一戰,為掩護正道諸派同道撤離,他一人接下聖血老祖麾下血手、邪屠兩大護法的追擊。援軍到時,他渾身浴血,全身大大小小受創百餘處,至今身上還留存著當年那一戰的暗傷,當真是聞者落淚。他身上褐色麻衣之下穿著的暗紅色戰鎧便是那一戰後打造的,用他的話說:“這樣下次受傷看起來不會那麽慘。”
他徑直走了進來,雙眸目不斜視,日常的言語之中都帶著一股蒼鬆般的不屈韌勁。“老二,不是我不讓石頭去主持試煉,隻是他最近在發情期,你也知道不管男人女人每個月總有那麽幾天,何況它呢?你看這弄得,屁大點事給弄狂化了,誰來照顧?我這剛從淵海回來,你能不能少給我找點事?”他連珠炮似的將一堆嘮叨的話甩了出去,在殿中站定之後,環顧這大殿之中才發現還有別派同修在場。頓時覺得自己先前處置有失妥當,低聲嘟囔了一句:“這怎麽各家都跑過來了。”而後抱拳低頭道:“屬下唐突,請宗主恕罪。雷放自淵海巡查歸來,特此前來繳令。”
偏偏雷放那粗嗓子讓他的嘟囔都仿佛是普通人說話的聲音,整個大殿裏的人都聽得一清二楚,在座的三位臉上再也保持不住標準的表情,江疏影伸手遮住了臉,微微聳動的肩膀還是暴露了他此時的情緒。就連一貫一副死人臉的劍宗長老的嘴角都扯出了一個生硬的弧度,雖然看起來比哭還難看。
“依老夫看,這鱗鼠之所以狂化,並不完全因為處於發情期的緣故。”清微子轉移話題以緩解著現場尷尬的氣氛。雷放見有台階可下,連忙就坡下驢,急不可耐的問道:“哦?此話怎講,清微子道友有何高見?”
“咳,是這樣的……”清微子站了起來,雷放連忙雙手捧著自己的鱗鼠“石頭”遞到了清微子麵前。清微子伸出一根手指,在“石頭”背部的傷口上沾了沾,雙指搓了一搓之後眉頭微皺,遲疑著將那沾著鮮血的手指放到嘴裏嚐了嚐。
瞬間,清微子老臉微紅,閉目屏息調息了幾個呼吸的功夫。帶著淡淡的苦笑睜開了眼睛。“果然不是毒。”清微子輕輕搖了搖頭,“這東西乃是醉心花上的一種寄生靈蟲的分泌液,對凡人而言效果類似於麻沸散一類,但是對各種身具真氣靈力的生物,卻是強效的chūn yào……”
聽得此言,雷放臉色鐵青地回頭望了一眼古鏡投影中的眾位少年一眼,而坐在宗主之位上的雷當卻已經毫無風度的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chūn yào,石頭居然被喂了chūn yào!咳咳咳咳……”
笑了沒幾聲,雷當忽然感覺道了自家大哥冷冷的目光投射過來,旋即才領悟到自己才是造成這一切窘境的罪魁禍首,連忙強行收住笑聲,可一個沒注意,反倒嗆著了自己,劇烈的咳嗽起來。
“那該怎麽治?”見雷當識趣的止住了笑聲,雷放這才轉過頭,麵無表情的朝著清微子問道。
“其實這個東西嘛,泄泄火氣就好了,但是這隻鱗鼠之前進入了狂化狀態,所以藥力已經宣泄得差不多了。隻是體力和精神透支比較大,之後需要將養一段時日。”
雷放道了聲謝,把鱗鼠“石頭”塞到了靈獸囊裏,向著江疏影和劍宗長老的方向抱拳施了一禮,便快步朝外走去。行至殿外,又是倏的一下,沒了身影。
“不愧是第一個在化神之下掌握縮地成寸的天才啊!”劍宗長老難得發出了一聲感歎,這也是他到千山宗以來說得最富含感情的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