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離間,挑撥,畫風又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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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驀的人生信條,簡單來說隻有八個字。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永遠不要將自己所不喜歡的事物,情感,乃至想法,強行塞給其他人,也就意味著,所有在陳驀認為是壞的,不好的東西,都不會將其施加在別人身上。
這聽起來似乎很不錯,但陳驀似乎並未做到這一點。
無論是在食堂的時候,還是在現在以及即將發生的事情,都違背了那條人生信條。
這對於陳驀來說是一件很可惜的事情,在麵對陌生人,乃至友人的時候,他能堅守自己的人生信條,但可惜人生一世,相遇相知,不可能每次都是善意的邂逅,在無意中也會有立場對立,乃至惡意衝突的情況發生。
所以變通很重要,善意這種東西,不是用來原諒惡意的理由。
就好像老祖宗曾經說過的那樣,以直報怨,何以報德,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和友人的不負責任,所以陳驀並不會一味懷揣著善意去麵對所有人,畢竟人心隔肚皮,害人之心他沒有,但防人之心卻不能沒有。
與我何幹,四字道盡了此刻陳驀的想法。
他並不介意去傷害他人,但前提是不主動去做這種事情,就好像在為了生存和朋友的安危時,有些東西拋棄了也無可厚非。
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挨了左臉還把右臉伸出去讓人打,那不叫善,那叫賤。
三爺的憤怒並沒有影響到陳驀的情緒,對於眼前這尊佛爺,陳驀實際上並不存在恨意之類的感情,歸根到底還是立場不同,實際上陳驀很少去恨什麽人,甚至那躲在暗中想要他命的幕後黑手,他心中所滋生的情緒,也是好奇多過於憎恨。
外麵的老四依舊在叫嚷著,罵人的話,威脅的話,乃至最終妥協求和的話。
可惜陳驀沒有立馬回應的意思,當茶杯裏的水第四次被他一飲而盡的時候,終於一直沒有說話的陳驀,第一次站了起來。
他拍了拍抓著自己衣角不放的少女的小手,笑著讓她安心坐在自己剛才坐著的地方。
順便讓少女放開了緊抓著自己衣角不放的小手,目光卻看向了坐在原地,動也不動的三爺。
一直挾持著三爺的兩人,在陳驀示意下伸手將三爺拽了起來,跟在陳驀身後來到了那扇破爛的院門之前,他看著遠處叫嚷的老四,和保持沉默的老五。
“是三爺,三爺您沒事吧?”
麵對老四的喊話,三爺保持沉默並沒有回答的意思,他臉上看似鎮定,但實際上卻已經悄悄開始思考起破局的方式,束手就擒從來不是三爺的性格。
似乎也察覺到了,自己這樣直接詢問有點蠢,老四帶著老五和幾個小弟匆匆上前,停在了距離陳驀大約五米開外的地方。
“說,到底怎樣才能把三爺放了,告訴你,如果敢傷三爺一根汗毛,老子發誓哪怕天涯海角,也會弄死你們。”
老四的威脅陳驀好似沒聽到,他隻是目光掃過前麵幾人,最終停留在了老五身上。
“嗬嗬,天涯海角嗎,……”陳驀輕笑一聲,繼續道:“這位一直沒有說話的老大,不知道你又有什麽樣的見解呢?”
老五明顯一怔,沒想到陳驀第一句話,卻是在詢問自己。
但老四卻沒那麽好的耐心,直接插進了話題,打斷了老五醞釀良久的語言:“你在耍什麽花樣,快點把三爺放了,不然可別怪老子我不客氣。”
陳驀深深歎了口氣,有些無奈道:“真不想和你這種人說話,張口閉口的就要放人,我們好不容易才抓到的,就這麽簡單放了你覺得可能嗎?”
老四遠遠瞪著陳驀,那眼神簡直擇人而噬,凶狠冷厲的氣息迎麵而來。
“你難道不怕死,要知道如果三爺有什麽三長兩短,別說是你們,就連你們的家人朋友也要一起陪葬,甚至讓你生不如死也不是什麽難事。”
“閉嘴了,你翻來覆去就這麽兩句話,我都聽膩了。”
“你小子!”
老四指著陳驀,正打算翻來覆去的用老話威脅人時,陳驀卻輕輕一笑,忽然道:“你再囉嗦,我就打斷他一條腿,繼續囉嗦,我就打斷他兩條腿,……”
指著三爺,陳驀如此威脅道。
另外一邊老四頓時漲紅了臉,怒氣騰騰的樣子,看上去分外猙獰。
“你以為就你會威脅嗎?”陳驀撇了老四一眼,繼續看著老五道:“好了,現在沒人在這聒噪了,我們繼續剛才的話題,這位老大你剛才在想些什麽?”
老五意外的沒有立即說話,似乎醞釀了一會後,才道:“這一次你們贏了,我可以答應你們,隻要放了三爺,我們不會繼續為難你們,並且還能給你們足夠的時間逃離這裏,去我們再也找不到的安全地方,你看如何?”
陳驀笑了,點頭道:“這才有點談判的意思,不然張口閉口的就是殺你全家,那得多無聊啊!”
老五言簡意賅,說完話後便站在一旁一言不發,陳驀老早就發現了一個問題,雖然老四老五同屬於三爺手底下的骨幹,看似地位好像並沒有上下之分。
但兩人的相處模式卻很奇怪,老四張狂肆無忌憚,老五卻一直很沉默低調。
一開始這種征兆還不太明顯,陳驀也隻是認為老五不太喜歡說話,老四又是一個暴脾氣,所以才導致了這樣的差別。
但自從兩人發現三爺被綁之後,有趣的一幕發生了。
老四在外麵罵罵咧咧了大半天,老五卻一點聲音都沒有,偶爾說兩句也顯得十分低調,似乎在刻意保持沉默,並且對於老四有一種相當忌憚的感覺。
直到陳驀剛才用語言試探了一下,果然老四根本毫不在意老五的感受,而老五卻事事謙讓,哪怕被打斷了自己的話頭,也隻是暗晦的流露出一絲不滿,卻根本不敢直白的和老四爭辯,那小心翼翼的模樣像極了害怕丈夫的小媳婦,讓人忍俊不禁的同時,也在陳驀心中過濾了一邊。
然後他笑著繼續說道:“這個條件似乎很誘人,但可惜我們要的不隻是這些而已,亡命天涯什麽的,一聽就很慘不是嗎?”
在老四被威脅不能說話的現在,老五隻好接過話頭:“那到底怎麽樣能放了三爺,你心理若有什麽想法,不妨說出來談論一下。”
陳驀目光一偏,餘光中老四臉色漲紅,扭曲的五官擠在一起異常猙獰,儼然如同地獄惡鬼般讓人膽寒,同時也如同快要壓抑不住的爆發的火山,隻是被自己的理智死死壓製而已。
心中了然,陳驀再度開口:“其實很簡單,不如你們幹脆解散,然後讓韓飛虎當這個老大如何?”
終於快要氣炸肺的老四,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心頭怒火,猛的爆喝一聲:“去你他娘的狗崽子,你他媽再滿口噴糞,老子先好好教訓教訓你。”
看著暴怒中的老四,三爺認命般閉上了眼睛,而陳驀卻掛上了一絲得逞的笑容。
“哎呀,看來某人不守規矩,是想變著法的讓三爺瘸腿了,來人啊,既然人家不在意自己老大,我們也沒有什麽好在意的,廢了三爺一條腿。”
挾持三爺的兩人頓時臉色一怔,隨後看到陳驀背在後麵的手勢,頓時察覺到了什麽,其中一個輕笑兩聲,從一旁空地上拿起了一條板凳,笑著說道:“三爺,得罪了!”
“等等!”那頭老五立馬喊道:“手下留情,千萬不要,老四隻是一時衝動,他並沒有要冒犯你們的意思,快點,先道歉,三爺的腿可要保不住了。”
但可惜易怒的家夥從來不會冷靜思考,老四正在氣頭上,誰的話都聽不進去,更何況是從來低自己一頭的老五。
“放他娘的狗臭屁,老子就不信他真敢動手,你要廢三爺一條腿,老子就斷你四肢。”
陳驀不以為意,隻是輕笑的伸出兩根手指,道:“兩條腿了,可憐的三爺從今往後就要坐輪椅了,不過這位老大,你還真厲害,心機很深啊,居然借我們的手廢掉自己的老大,看來你已經打算自己上位了吧!”
老四怒道:“你血口噴人!”
陳驀雙手一攤,笑道:“是不是血口噴人,大家夥心裏都有數,你這麽故意大嚷大叫的,不就是想讓三爺死在我們手上嗎,三爺一死,你這個三爺下麵的頭號馬仔可就能順理成章的當上老大了呢,看來還是你計謀深,我深感佩服。”
陳驀一臉敬佩的表情,遠處看到這一幕的小弟們,頓時一陣騷動。
眼前所有的一切,他們都看在眼中記在心裏,而在陳驀故意挑撥離間的情況下,很大一部分盲從的小弟頓時感覺頗為有道理,看向老四的目光中帶著一絲往日不曾見過的鄙夷和警惕。
混江湖的最忌憚有人背信棄義,連自己的老大都能背叛的老四,此刻人心已失。
背後悄然響起的議論讓老四心煩意亂,他一把轉過身吼道:“你們他娘給老子安靜,老子是什麽人你們還不清楚,難不成是想要造反不成。”
“誰知道呢,正所謂人心隔肚皮,為了那個位置,什麽手段用不出來啊!”
陳驀一旁說著風涼話,老四恨得牙癢癢,猛的轉過頭瞪向了老五,怒道:“你他娘怎麽不說句話,是啞巴了還是聾了。”
這一番話頓時把老五激怒了,忍了很久已經快要忍不住的老五,終於意識到了什麽。
他看向了身後四周的小弟,有人悄悄指指點點,也有人默默走開悄悄遠離的老四,似乎想到了什麽,老五猛的看向了陳驀。
但望著目光中帶著點點猩紅的弟兄,老五卻有些騎虎難下。
若跟著老四的話順著他說話,很有可能被指認成與老四狼狽為奸,而放任不管的話,一但人心潰散,那三爺和他們苦心經營多年的勢力,就徹底不攻自破了。
好狠的手段,好毒的計謀。
一方權衡利弊之下,老五終歸下定了決心,看著老四輕輕閉上眼睛,再度睜開的時候眼中卻帶著一絲猙獰。
“老四,你不顧三爺安危,逞凶鬥狠,現在居然還想借刀shā rén,我算是看透你了。”
“你在說什麽,你居然敢這樣和我說話,你他媽是在找死嗎!”
“哼,你不顧三爺安危狂妄自大,害的三爺陷入險境視為不忠,你我共事多年情同手足,你居然想要我性命,視為不義,眾多兄弟和你同生共死,你卻每每動輒殺這個全家,殺那個全家,視為不仁,如此不忠不義不仁之輩,我恥於與你為伍!”
一番話老五說得慷慨激昂,從未有哪天感覺過這麽舒暢,仿佛一直憋在心中的悶氣頓時出了一大堆。
一群小弟也是被激得熱血沸騰,紛紛嗷嗷直叫道:“沒錯,五爺我們支持你,這種不仁不義不忠的家夥,根本不配呆在這裏,快點滾出去!”
“滾出去!”
“滾出去!”
一片山呼海嘯般的呐喊從後方傳來,老四蹬蹬蹬後退了好幾步,怒火幾乎快要燒到衣服了。
“好啊,你們這是預謀已久,這是要奪權,老子我是什麽樣的人,誰清楚誰站出來,今天我要這群早飯的兔崽子們算一算總賬!”
老四畢竟威嚴深厚,也有一大批死忠,老五往日忌憚老四正是因為如此,但陳驀卻給了他一個十分好的機會,讓他幾乎一步登天般和老四分庭抗禮。
頓時原本圍攻院落的一大幫子人,瞬間分成了兩部分,相互對峙了起來。
老四狠狠的瞪著老五,自認為自己是正確的他,在衝動易怒的暴脾氣下,終於打響了這次內鬥的第一槍。
兩夥人轟然撞在了一起,廝殺呐喊響徹了院落四周每一個角落。
陳驀望著眼前這一幕,輕輕勾勒起了嘴角,那副風輕雲淡的模樣,怎麽看都像是個操縱了一切的幕後黑手。
他每次似乎都能把畫風帶歪,明明是個受害者,卻到了最後如同一個大反派,最終**一樣。
